第81章 理想乡
朗基努斯之枪，穿透了桂妮薇儿的心脏。
教堂、城市，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在崩溃。
“事物”和“人”的残片混合在一起，化作了没有意义，再不会有任何故事发生黑暗。
一瞬间，又或者是永远，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桂妮薇儿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不痛，不痛，痛痛飞走啦。”
“明非！”桂妮薇儿猛地睁开眼睛，朝那声音伸手，却理所当然的抓了空，映入祖母绿眼眸的，是拱形的天花板，和远得好像月亮般的昏黄灯光。
“你醒了，”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闯进了桂妮薇儿的视野里，“恭喜你，变性手术很成功，现在你已经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了。”
此人不是狗见了都摇头的芬格尔又是谁。
金发姑娘没有理会他，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里没有插着朗基努斯之枪，但她还是觉得——
心，真的好痛。
“这里是哪里？”
桂妮薇儿甩了甩脑袋，从长椅上坐起身来，“我们，还是没有回到现实吗？”
“bj的地铁里，至少像是……”
回答她的，是坐在另一条长椅上的楚子航，“辛苦你了，桂妮薇儿，只有你心中最深处的那个梦境，我们无法涉足，只能依靠你一个人去阻止我。”
一想到那头怪物，桂妮薇儿就心中发寒，“我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她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一切只是我的梦，那会有这么真实吗？”
“咳咳，”
芬格尔清了清嗓子，将桂妮薇儿和楚子航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道：“所以说年轻人就是不行啊，居然纠结这种问题，伊娃，来快给学弟学妹们好好上一课！”
芬狗得意地掏出手机，伊娃在屏幕中点了点头，算是和学弟学妹打过招呼。
“这是一个尼伯龙根，”她高度精简的作出了总结。
“尼伯龙根？”身为一个学渣，哪怕经过预科班的突击补习，桂妮薇儿对于这个词的理解，也仅限于知道这是龙类的老巢，有点类似于小说里的“洞府”。
“等等，”桂妮薇儿突然有种不妙的念头，“如果说尼伯龙根是龙类的老巢，那在这里能呼风唤雨的人…还是人吗？”
她下意识地从两个学长面前后退一步，觉得整个世界，自己深信的过去都变得摇摇欲坠，仿佛时刻都会倒塌。
人和龙，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仅仅是自己有可能是龙类，眼中的世界便完全不同了。
“冷静点桂妮薇儿，混血种的力量都来自于龙。”
楚子航总是那么的可靠，令人安心。
金发姑娘深吸了两口气，自我安慰道：“对啊，可能是我那还不知道是什么的言灵起了作用，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像我这么弱鸡的龙呢。”
“以先贤们的推测，和教授们的假说来看，尼伯龙根中时间的流逝，很有可能与现实并不相同，甚至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
桂妮薇儿心说，怎么全是假说和推测啊，难道就没有直接的结论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伊娃解释道：“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混血种进入尼伯龙根的记录了，东方传说中烂柯樵的故事，很有可能就是一起普通人意外进入尼伯龙根的事件。”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么……”
这句话的份量，在薇儿心里，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不知道已经在‘天上’待了多少天，心说会不会回到现实时发现，现实已经过了上千年，现在大家都在宇宙里干仗。
但，这样的担忧没有意义，无论如何，她、他们必须回到现实。
“那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桂妮薇儿心脏处的幻痛越来越强烈了，仿佛真的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般。
“快了…”楚子航看着隧道的尽头，几秒后，光照亮了昏暗的站台。
伴随着咔嗒咔嗒的声响，一列绿皮火车驶向站台，车头上的两颗大灯，照亮了雪亮的铁轨，站台在轻微颤动。
这台上个世纪的列车，像是穿越时空向几人发出邀请的异界来客般，带着斑驳的锈迹，稳稳地停在站台上。
只是这辆列车和美好愉快的旅途完全不沾边，因为列车上空无一人。
那深夜模式中的车厢中，仅亮着最低限度的光，让人无法看清车中的景象。
薇儿甚至怀疑这些车厢是某种巨大怪物的食道。
“走吧，”楚子航第一个走向列车。
桂妮薇儿注意到，他的腰板并不像以前那般笔直，仿佛肩膀上扛着一座山。
散乱的脚步更是如同一个迷途的旅人，像是已经跋涉了千山万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楚子航也会有这么疲惫的时候。
这一刻，薇儿真切的意识到，他那轻飘飘的一句；‘只有你心中最深处的那个梦境，我们无法涉足’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除此之外的所有‘梦境’都已经被楚子航解决……
一个梦境就让人头疼得要死，桂妮薇儿更是重来过不知道多少次，而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艰辛的事，才站在了这里呢？
“我和伊娃讨论过，”楚子航一边走一边说，“这片空间有意义的不是空间本身，时间也没有意义，有意义的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我的记忆里，我杀过夏弥无数次，如果是在现实里，这些都是无法逆转的事。”
“但是在这里，可以逆转，
你们像是穿越一样，到达相应节点，就能阻止‘自己’
准确的来说，是创造了阻止自己的记忆，”
伊娃接过楚子航的话，“这个尼伯龙根，像是一个能自动修复bUG的软件，而我们则是，具体的程序，一遍无法修复，就从头重新来过。”
三人一机都上了车后，列车门像是被看不见的人关闭了一般合拢，下一刻站台开始后退。
“我们要修复的bUG……”
桂妮薇儿的话还没问完，就有了答案，“夏弥或明非死亡么…如果到达不了两人都活下去的结局，世界就会无限重置。”
“是谁…是我创造了这样的……”各种词汇闪过了金发姑娘的脑海，最终她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词汇——
“是我创造了这个理想乡吗？”
“理想乡啊，是个很好的名字。”诺玛点头表示对薇儿起名的品味表示赞同。
“我能理解学妹你不想喜欢的人死掉…”
芬格尔摸了摸下巴，有些困惑的开口，“为什么夏弥死掉，也会重置呢？几次还好，可我们应该已经轮回过无数次了吧，既然这个世界是你的理想乡，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放弃夏弥吗？”
桂妮薇儿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嘴硬说；我和明非只是兄弟。
难道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放弃夏弥？
一刻都没有？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桂妮薇儿并不是一个这么坚强的人。
心脏处的幻痛，一瞬之间强了好几个数量级，桂妮薇儿面色苍白，却不管不顾的扑到了车窗边。
在那越来越远的昏黄站台上，有那么一个男孩正冲她挥手告别。
“不…明非，不要啊路明非！！！”
泪像是决堤一般涌出眼眶，桂妮薇儿拼命砸着车窗玻璃。
血肉的拳头当然砸不开钢化玻璃，于是她祈祷般地呼唤着梦中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m45防空车！虎式坦克！F4鬼怪！高达！……”
然而，回应她的，是车轮行驶到轨道接缝处时的嗒嗒。
那少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吞没……
这个世界，是桂妮薇儿的理想乡，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