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洪家
大靖皇宫。
皇后的寝宫内，所有宫人都被屏退到了殿外。
内殿里安然坐着三个人，整体氛围静得可怕。
好半晌之后，坐在左边的秦云眠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问道：
“母后，咱们就这样干等着？”
皇后洪元凰抬眼扫了一眼坐于右侧的黄袍中年男子，沉声道：
“天齐，秦惊鸿那边现在如何了？”
被叫做天齐的黄袍中年男子正是万金商会的大掌柜，皇后洪元凰的亲弟弟——洪天齐。
洪天齐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回应道：
“姐，秦惊鸿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现在无非是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到底是死是活，再加上还有个秦骜在他身边守着，你也无法进殿探视。”
洪元凰美眸一挑，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有些气愤。
她本来前几日就借着探视的借口想要进入秦衍的内殿一探究竟，但那个该死的秦骜竟敢将她拦在了殿门外！
她是谁啊？
她洪元凰可是大靖王朝的皇后，秦衍的妻子！
秦骜虽然是王爷之尊，但到底是个臣子，居然敢拦着她！
这背后很难说没有秦衍的意思。
洪元凰一时间拿不准该如何做，但又担心秦衍真的有事，而秦骜就可以借机编纂遗诏。
届时，不论是秦骜想要自立还是想要立与他更亲近的秦惊鸿，都是洪元凰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苦心经营数十年，为的就是让她的儿子能够登上皇位。
为此，她甚至可以在怀不上孩子的那几年，强行抢走柔妃那个先出生的，尚在襁褓的儿子，认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为的就是一个嫡长子的名头！
但她又在怀上孩子后，不顾已然教养了六年的秦寄欢，将其丢回给了柔妃。
后来更是想要彻底抹去秦寄欢的存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秦云眠铺平帝王路。
若不是柔妃那个女人察觉不对，替秦寄欢挡了一灾。
若不是已经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她的目的早就达成了。
“哼！无论如何，那个位子只能是眠儿的！天齐，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
洪天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洪元凰有些急切。
洪天齐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只是这么做，一旦败露，我们洪家可就全完了。”
听得此言，洪元凰艳丽的脸上掀起一抹冷笑，
“完了？哼哼，要是眠儿登不上那个位置，我死都不会安心！洪家如何我还顾得上吗？”
“呃...”
洪天齐被洪元凰这番话惊得无法言语，他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而洪元凰则继续说道：
“况且，我跟陛下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他，就算我们败了，洪家也不会都完了。”
“你以为这些年来，我做了那么多事，他为什么没有动我？”
“！！！姐，你做的事陛下都知道？”洪天齐终于坐不住了。
就连一旁一直摆出慵懒姿态的秦云眠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写满了惊疑。
“哼！那个男人，虽然他不爱我，但我是真的敬他，也爱过他。”
洪元凰的眼里开始显出回忆之色，甚至于眼角都带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似是又回到了那个青葱岁月，入得眼中的还是那个朗如星月的清俊少年。
但很快，她眼中的温柔碎成了一片片狠戾！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要的只是我们洪家的万金商会罢了。”
“哼哼，也正是因为万金商会把持住了大靖王朝几乎一半的贸易，所以他对我做的事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他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到这里，洪天齐瞳孔一缩！猛地想到了什么，
“姐，这么说来，这些年一直在收购我们在各大郡城商铺的幕后之人是...”
洪天齐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洪元凰轻轻点了点头。
秦云眠此时悄然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洪元凰继续开了口：
“就算我们这次真的败了，陛下也只会清除我们洪家本家罢了，那些在郡城里的洪家分支，倒不了。”
“更何况，郡城那些生意，天高皇帝远的，那些底下的人只会听自己天天面对着的高一级的管事的话。”
“你信不信，你洪大掌柜的话出了靖都，甚至都没有那些分行的管事有分量。”
听得此言，洪天齐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他也知道这些情况，但这是大商会都会存在的问题，他也没办法。
洪元凰起身踱着步子，边走边说：
“秦衍，呵呵，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个有手腕的帝王，是个兼爱天下的明君，更是个计较得失的实在人。”
“能用的东西他是不会打破了重建的，若是我们败了，他会像捡破烂一样把那些底层管事捡起来用。”
“哼...他这个人，抠抠搜搜的，舍不得这，舍不得那......”
说到这里，洪元凰眼眸低垂，神色黯淡了下来，她放低了声音，似是在自言自语：
“就连一份爱，都舍不得给...”
洪元凰没再继续，而是抬眼看向了洪天齐，
“天齐，把你的想法说说吧，到了这一步，我没办法顾全洪家了。”
洪天齐苦涩一笑，悄然瞥了一眼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秦云眠，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家这个姐姐小时候是那么疼爱他这个弟弟。
他本以为，他和姐姐会成为彼此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后来，她成了皇后，他也继承了祖业，成了万金商会的大掌柜。
她有了夫君，有了孩子，把自己这个弟弟放在了后面。
洪天齐其实也觉得这很正常，毕竟那两个人才是姐姐这个家的家人。
自己，终究会成为另一家的人。
这一点，他在自己冠礼那日就明白了。
可如今，真的听到姐姐宁愿选择可能葬送整个洪家的方案，也要护着秦云眠登位。
洪天齐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小侄子产生了些许嫉妒。
但，这终究是姐姐的骨血啊。
罢了，当弟弟的，总归要听姐姐的话......
洪天齐收敛起眼底的一丝落寞，重新扬起了一抹笑容，他正色道：
“姐，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知道陛下的情况，最好是能亲眼见到他。”
“而如今，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就是让皇子造反！”
“此等大事，只能由陛下处理。他若无恙，必然要现身！他若不现身，那定是已如风中残烛！”
“我等便行最后一搏！”
洪天齐说完，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这番话亦是让洪元凰震惊不已！
“什么！造反？！你想害死眠儿吗？！”
“我要的是秦衍在遗诏上明明白白地写上眠儿的名字，而不是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方法！”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真的成了，我的眠儿就能堂堂正正地继位了？秦惊鸿、秦寄欢，这些人会甘心？会服气？”
然而洪天齐还未回答，秦云眠却突然起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舅舅，而后轻笑一声，语气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冷冽之意：
“不服的话，就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