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欲揽星月
“在这半山那天~”
“我知我知快要别离没说话~”
“望向她~
“却听到她说~”
天已经黑了，昏黑的舞台映着大屏幕雪白的微光，所有的光华都落在那一个人身上，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颀长的身影。
领导、教职、学生……每一个人都安静下来，倾听着如清泉流出山涧的浅唱低吟，从中感受着那含蓄内敛的冰层之下所浓烈炙热的情感。
高三二班后知后觉地举起荧光棒，随着节奏挥舞。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班上的节目是《青花瓷》，是陈垣主唱，顾烟、赵蒹葭伴舞的神仙阵容，但……
直到晚会都快结束，都还没有见到人影。
反而是两位明星歌手的出现沸腾了全场，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之喜。
谁知道，陈垣临场换歌，还压在了最后出场。
和明星唱歌引爆全场的欢呼不同，陈垣的歌声就像是情绪在静静流淌，有种无法触碰的悲伤，以及在隐藏在悲伤里的遗憾。
可能唱功不算好，音色也很朴素，但模糊不清的咬字和低沉的重音，所渲染出的故事感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心。
夜晚的朦胧雨幕中，数千人聆听着……
“她说不要相约~”
“纵使分隔~”
“相爱不会害怕~”
“遥遥万里~”
“心声有否偏差~”
“……”
唱一万遍遥远的她，她会回到我的身边吗？
我悲痛悲痛不已在胡乱说话。
夜雨中，似听到她说，不要相约。
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
陈垣不去想其他，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心声，借着风声传达遥遥万里。
此刻，他被这么多人注视着。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灯光师让他无所遁形。
聚光灯下，少年穿着简单，表情平静，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只有思念如土壤里的种子，迫不及待地宣泄出来，迭进着情深缘浅。
《遥远的她》原曲其实是谷村新司的《浪漫铁道》，无关爱情，只是在某个午后，他徘徊在在不知名的车站，在大雪纷飞中看着蜿蜒的铁轨，对未来何去何从的忧愁与迷茫。
后来改编为港乐，多用于抒发遥远的思念。
“遥远的她~”
“不可以再归家~~~”
余音袅袅。
在陈垣从舒缓到苍茫的演绎下，暗恋、惘然、怀乡、思人……种种情绪在众人心头怅然若失，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不是惊艳、不是震撼，而是共鸣。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段难以触及的往事。
有女生红了眼圈，也有男同学猛男落泪。
“唱的真好。”
赵其华缓缓抬头，雨丝落在他眼角。
一道在他心底藏了十八年的倩影，仿佛在这个雨夜活了过来。
在有故事的人听来，是自己的故事。
更多的学生毕竟还年轻，只是单纯被台上歌者的故事所吸引。
“学长好帅！”
“沃日，头皮发麻！！”
“这是献给他女朋友的吗，呜呜呜，好浪漫……”
“看大屏幕！咱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啊？”
“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估计是异地恋才会唱得这么深情。”
“好羡慕！！！”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都很激动，一个个拿着手机拍照录像，但晚会导演和摄影师才真是要乐疯了，在明星压轴登台表演的最高潮之后，后边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的惊喜。
素人，故事，爱情……
这三个要素加在一起，想不火都难！
……
在帷幕后。
几个女孩看着陈垣笔挺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
从筹备节目，到临阵换歌，再到此时登台表演，她们陪着陈垣经历了很多。
他从一个怯懦不自信的男孩，一点点阵痛、蜕变，最终成为发光发亮的明日之星，赢得满堂华彩。
“他做到了。”顾烟说。
尾音的缠绵悱恻，游刃有余的高音，跌宕的情绪张力……
完美谢幕。
陈垣唱完最后一个咽音，欠身鞠躬。
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转身稳稳走向帷幕退场。
身后是炸雷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面前是一起帮他策划、化妆和练歌的女孩们，轻轻鼓着掌迎接他。
顾烟、赵蒹葭、何婷、曹秋雨、李红锦……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顾烟和赵蒹葭站在最前面，各自手捧一束鲜花，几乎是同时递给陈垣。
顾烟嘻嘻笑道：“光芒万丈，万人喝彩！恭喜你哦~”
赵蒹葭浅笑道：“未来的巨星，有什么感想呢？”
无需犹豫。
陈垣伸手一把搂住她俩的肩膀。
一同揽入怀中。
“谢谢你们。”
顾烟和赵蒹葭两人完全懵了，呆立在原地。
见状，曹秋雨和李红锦赶紧望天。
“咳咳，最后还有个《难忘今宵》是吧？”
“啊对对对，没想到学校这么有排名，李谷一老师都能请来。”
“萧雨神和碧晨都请到了，真是下血本啊。”
“四舍五入一下，陈垣也算是上过春晚了吧，哈哈哈哈……”
她们俩在那尬聊。
何婷却是目不转睛看着陈垣。
“我也要抱……”
陈垣已经松开顾烟和赵蒹葭，目光澄澈，又给了何婷一个拥抱，说道：“钱塘江上潮汛来，今日方知我是我，谢谢你们。”
何婷欢喜不已，在那傻乐。
顾烟轻哼一声，“一句谢谢可不够，是吧蒹葭？”
赵蒹葭应了个嗯，低着头，只觉面庞滚烫。
曹秋雨摆摆手：“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为了道昀。”
李红锦笑道：“垣神哥好像真不一样了诶，那就请我们喝奶茶呗~”
陈垣顺驴下坡，“都请，都请。”
在难忘今宵悠扬的曲调中，22年的最后一天，渐入尾声。
这一晚的盛会，有太多津津乐道的细节，值得品味。
陈垣悄然在网络上走红，当然，这个走红也不算多红，只是陈垣翻唱的单曲三天内播放破五十万，短暂登上了音乐区排行榜前十。
嗯，陈垣估计这五十万播放，四十九万可能都是柳城一中同学刷的。
当晚，陈垣接到了来自首都的视频通话，和谢道昀聊了很久。
她说：“垣哥，我明白了。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你在我心里也同等重要。但我不希望你因我而不去爱别人，那是你的自由……”
陈垣放下电话，一个人站在阳台，月下无影，冰消雪融。
你以为解开了束缚，其实是她拿走了软肋。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