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衣僧人,姚广孝,称作先生,果有大才!

  深夜,无名寺中。
  朱棣和一位黑衣僧人相对而坐,品茗叙话。
  “本王是否该前去京城,负荆请罪?”
  朱棣将心中最深的疑虑问出来。
  他最害怕的就是,父皇能知道十七弟谋反,那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殿下!万万不可!”
  黑衣僧人满脸不认同,快速捻动佛珠,继续道。
  “贫僧身在陋巷,却能听到十七皇子天生异相的惊异,由此看,天下人恐怕都已知道十七皇子的不凡?”
  “嗯!此事有些蹊跷,或因鬼神之说,或因天下人皆有的猎奇之心,或是有人刻意为之,十七弟的异相早已天下皆知!”
  朱棣沉吟片刻,肯定道。
  “那王爷有做错何事,需要到京城认罪?!”
  黑衣僧人继续追问。
  “这...这...”
  朱棣哑口,不能言。
  造反之心早已有之,你个和尚就是明证啊。
  遥想初见之时,你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和尚,可是张口就是:“贫僧这里有一顶白帽子送给王爷!”
  吓他个半死!
  要说他从什么时候有争位的想法。
  那也是从你出现以后!
  “王爷也说不出来吧,你在北平,修筑城防,教导百姓耕作,抵御北元入侵,九年以来,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松懈。和陛下其他的儿子比较,您不大兴宫殿,不强抢民女,不嗜杀如命。
  您不光没有这些缺点。
  相反,还勇猛作战,多次打退北元的偷袭!有治理之能,将北平府的荒地开垦一半以上。
  您重用贤臣,北平府的能吏,大多由你举荐!
  您抚恤病残,照顾老人,多得北平人民的喜爱!
  这样的燕王有什么罪过?
  也被弹劾谋反吗?那人是看当今的陛下老了好欺负?对付完他的一个儿子,又对付第二个?
  或者是觉得大明的江山太过稳固,要拆了北边燕王的驻地,再放一个年幼之理浅薄的皇子,靠他来抵御凶残的蒙古人?!”
  这一番话,从个人能力,到朝堂政局。
  将时局人心讲的清楚明白。
  大安朱棣之心!
  黑衣僧人,姚广孝,不愧被本王看中,称作先生,果有大才!
  “听闻先生之语,本王不仅没有危险,反而会更安全?”
  朱棣心中已定,再也不作担心。
  此时也只是平常叙话。
  “当然!陛下极重亲情,怕是如此对十七皇子都已经让他痛惜不已,若是再有人对付他的其它儿子...
  那就太不将开国之君放在眼中。”
  姚广孝的三角眼中,满是精光。
  只是在烛光的映照下,按在稍显圆润的脸庞上,却是相得映彰,有些活佛金刚的意味。
  “那本王就放心了!只是...”
  朱棣转着手中的茶杯。
  他自身没有危险,就想到了他那倒霉的弟弟。
  记得是在马皇后葬礼上,当时朱权才5岁,却也得披着孝衣跪侍在灵堂上。
  礼部有定,十五以上的皇子,需守全礼。
  也就是皇后停灵期间,要全程在侧。
  三日夜不眠不休守在灵旁。
  即使是当时二十二岁的他,都有些吃不消。
  可是那个五岁的小娃娃,就那么和他们几个成年皇子一起守完灵。
  五岁!竟然可以不眠不休三天,此精神毅力,他是从未见过!
  更何况,之后也未见他如何生病,更证明十七弟身体极好。
  以他多年观人的经验,有坚韧不拔毅力者,必是人中翘楚,最次也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
  如果再加上强壮打不倒的体魄,那么不管他从军从政,必是人杰。
  而且因为身体拉开的距离,会活的越久,走的更高。
  很不巧,此二者,他的十七弟都有。
  那时候的他还没想到这些。
  只是觉得天生异象果然不凡。
  如今再看当时只有五岁的他,心中都止不住的惊叹不已。
  而今,长到十二岁的他,该是如何俊杰。
  竟让京中那些大臣都坐不住,出手对付一个才刚满十二岁的皇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见见他那只谋一面的十七弟。
  “只是...苦了十七弟啊!大好年华,正是该厚积张杨的年纪,却是被关进宗人府中!好像,也是宗人府建立以来,被关进去的第一个宗族!”
  朱棣满脸感慨,唏嘘。
  如此人物,竟被锁于牢笼,不能看雄鹰腾飞,鲲鹏展翅。
  人生一大憾!
  “权利的池塘,就那么大,十七皇子出生的时候已经被瓜分完毕。他若想冒头,那些池塘主又怎么会同意!”
  姚广孝眼神放空,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的处境。
  这句话说的是十七皇子朱权,还是说的他自己?
  想他当年出山时,正值乱世,群雄并起。
  本想大展宏图,辅佐一位雄主成就无上霸业。
  可找了一圈,发现,他出山太迟!
  那时的张士诚、陈友谅,他望之,皆不是九五之主。
  唯有朱元璋身怀龙气,必得天下。
  只是那时的老朱,文有李善长、胡惟庸、宋濂等等人。武将更是徐达、常遇春、富有的、汤和等淮西勋贵。
  围着老朱形成的追随者,一圈一圈再加一圈,密不透风。
  他想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辅佐者。
  哼,已错过那个命!
  但是,他从不认命。
  老爹朱元璋不是他的命定辅佐之人,那就从他的下一辈找!
  所以,才有现在这个,待在北平府外,无名寺庙,无人所知的姚广孝。
  “本王却不怎么认为!大明建国不过二十年,还是有很多机会的!比如北方的搭路,父皇已经完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伟业,而本王作为继任者,当继承他的勇武,饮马翰海,封狼居胥!”
  朱棣谈到他的理想,眼睛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仿佛间,这不是宁静祥和的佛堂,而是铁马兵戈的沙场!
  “王爷好志气!若是当今陛下能在位二十载,王爷的愿望必定能实现!只是...”
  后面的话,姚广孝没有说出口。
  只是陛下如果早去,他的大哥能够一直支持他吗?他大哥的儿子呢?
  朱棣一瞬间也明白他的意思。
  也明白他那更深层次的含义。
  一时间,他那争位的念头犹如心魔一般,又不可遏制的涌起。
  而京城中被罚入狱的十七弟。
  只是一句话带过的关系,哪里值得多做思量!
  人都期待着自己的命运。
  时时幻想,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有什么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对于其他人的遭遇,要么视若无睹,要么感慨一番,再要么感同身受,随着一起高兴痛苦一番。
  却,永远不会真正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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