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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赴宴

  “哥哥何出此言?我都跟父皇母后说了,沈家大郎……纯粹是我鬼迷心窍,现今梦醒,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早已无意于他。哥哥,你不信么?”
  宋昱这两日被交趾暴乱的事扰的心烦意乱,偏父皇不以为然,甚至交代他只要没起大冲突,就不必去管。
  那群南蛮意欲独立已久,眼下只是抢砸其他府州县的商人,阻扰他们做生意。
  若朝廷放置不管,难保他们不会就此闹大。
  交趾那个地方,背后还有大皇兄的影子。
  宋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发现大皇兄对自己有了成见的。
  明明幼年一处读书时,他对自己还颇为照顾。
  夫子严厉,做不出文章就要打手板。
  他资质平平,常被夫子批评做的文章狗屁不通。
  要挨打,也都是大皇兄代他受过。
  谁曾想,成年后,他们兄弟竟疏远至此。
  宋昱抬眼看宋韫,见她一脸受伤的模样,叹口气。
  眼下兄弟姐妹里,只有昭阳和他亲近了。
  可他这个妹妹,脾气如此急躁,叫人怎么放心。
  “昭阳,沈家大郎不是良人,哥哥不想你日后难过。”
  年轻的男子眉头紧蹙,周身萦绕着忧色。
  这样的话宋韫前世听过不少。
  但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陷入情爱的她,根本听不得半句沈璎的坏话。
  宋韫走到宋昱身边,伸手抚上他的眉间。
  “哥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沈璎的情窍,只为陈莞香开。
  别的女人,在他那里,是得不到特殊对待的。
  以前她不知道,想着自己长得那么漂亮,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的。
  现在她知道了,沈璎就不喜欢。
  他只喜欢陈莞香那样仙子般的闺秀。
  *
  晚间,宋韫捧着一本杂记歪在窗边的书桌后胡乱翻着。
  春音进来整理床铺,说:“殿下,听说今儿敏善公主被胡贵妃关了禁闭。”
  自家殿下这些时日平易近人许多,春音无事也敢跟她闲聊几句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宋韫不甚在意地哦一声,“敏善整天在秀春宫不出门,跟关禁闭也没什么区别——知道是为什么吗?”
  春音展开被子,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因为敏善公主不肯好好午睡,翻窗户乱跑被宫人们碰上了。”
  宋韫笑:“敏善还挺好玩……翻窗这种事应该是我干才对。”
  笑完,她撇撇嘴。
  午间和春音去探访,被秀春宫的嬷嬷以敏善午睡的名义推了出来。
  结果小丫头根本就没睡。
  那应该就是胡贵妃不想她和敏善接触了。
  不接触就不接触,要不是看敏善可爱,谁想去秀春宫啊。
  宋韫看春音已将床铺整理好,扔下书,跳上床躺好。
  哥哥说得对,她现今自顾不暇。
  应该少操点别人的心了。
  唉,也不知陈夫人和母后想撮合她和陈卫理,是一时心血来潮呢,还是筹谋已久。
  陈卫理倒是生得不讨厌,可……
  残阳铺在昭阳殿外的玉阶上,如血般鲜红。
  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逆光而立,眼底的血红比残阳更甚。
  他身穿银甲,手持长剑,剑尖抵在面前女子如雪的脖颈上。
  “昭阳!因为你,阿姐断了一条腿!”
  “昭阳!与你相识多年,我才发现你的心竟如此歹毒!”
  “你居然利用我提供的阿姐行踪,找人埋伏她?”
  “昭阳,我恨自己瞎了眼……”
  宋韫猛然睁眼,望见一片黑暗。
  睡前不过略想了想,结果睡着就梦到他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场景了。
  她躺在被窝里,怔怔的出着神。
  那时他在宫里做侍卫。
  起初还常来昭阳殿巡逻,自知道是她绑架陈莞香,他就再也不来了。
  好色阉人纠缠她也是从那时起的。
  不能嫁给他。
  宋韫想,嫁给他,婚后日日对着他的脸,她下半辈子就别想睡觉了。
  *
  十月底,大皇子宋鼎的长子满月,在府中举办宴会庆祝。
  宋严帝不便出宫,特叫宋昱和宋韫去替他看看长孙。
  宋韫记得前世也有满月宴的事。
  她还在宴会上喝醉酒,抱着小奶娃跑到沈璎身边,跟他说,他们的孩子以后要办更隆重的满月宴。
  想起沈璎当时青红交加的脸,宋韫不由扶额。
  她那会儿……还真是勇猛。
  虽比不上清宁的霸王硬上弓,但嘴上也着实占了如玉公子不少的便宜。
  春音望着宋韫耳后的红云,疑心马车里太闷热,便将纱帘用金钩挂起。
  今儿是晴天,阳光透过细密竹帘照进马车,洒在公主蓝紫色的衣裙上,将裙面的金线缠枝葡萄花纹照得熠熠生辉。
  而被一团光笼住的公主,红唇莹润,眉眼精致,神仙妃子般美丽。
  宋鼎的育王府坐落在皇城权贵环绕的东街上,距离宫门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宋韫到的时候,王府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穿蟒袍戴玉冠的宋鼎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看见宋韫的马车,他撩着衣袍走下台阶,亲自到马车边迎接:“昭阳,住得这么近,还来这么晚,待会儿可要好好罚你。”
  宋韫在车内捏捏手指,心神定下后,才鼓起勇气撩开帘子,探头出去说:“既如此,那我还是回去好了,省得一会儿大哥叫我出丑。”
  二十岁宋鼎的眼神还没那么阴鸷,且今日是喜宴,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看着还算顺眼。
  他听宋韫如此说,哈哈大笑着伸出手,“得啦得啦,你要回去了,父皇准得骂我怠慢你!再说,已经来了,好歹看眼你侄儿再走。”
  宋韫哼一声,钻出马车,搭上他的手臂踩着凳子下了车,扬起脖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好了。”
  宋鼎不说话,还是笑,并以搀扶的姿势陪着宋韫进府。
  任谁看,都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俩。
  宋韫迎着周围的目光,侧眼看宋鼎对她殷切相待的样子,心中淡淡的没有波澜。
  这样会演戏的大皇兄,她若不知其真面目,兴许还会沾沾自喜,以为他们关系好。
  现在她可不敢如此自作多情了。
  而且,但凡前世她分点扑在沈璎身上的心思在别的事上,就能看清很多东西。
  比如有敏善这个亲妹妹在,大皇兄待她再好,能越过敏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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