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朱雄英摆宴
朱雄英知道，只要放出风声，士绅们就像苍蝇一样围上来，但是朱雄英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直到最后蓝玉欠条打的害怕。
最后他们甚至不要利息，倒贴利息也要送钱送粮。
原因无他，朱元璋的禁海令，敢私自出海，杀！
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海，很多时候人财两空，但是仍然乐此不疲。
无他，金钱加人性。
都有一种心理，倭寇海盗不一定抢自己，十船回来三船就盆满钵满。
然而弄到最后，有些人倾家荡产，有些一夜暴富。
算算，都是拿命在赌。
但是还有些富商，他们和海盗勾结，共同谋利，对于这些，毛骧就派上用场，一个月抓的手软，家抄的手软。
朱雄英很气愤，总是怕啥来啥，毛骧来果然是带着王命。
这些抄家的钱，一个铜板也没有落到水师手里，全被朱元璋扒拉到国库，真是抄的比舔的还干净。
更让朱雄英无奈的是，毛骧还拉着王景弘，好像害怕整个世界不知道，你不拿钱给水师，老子就去抄你家一样。
这并非朱雄英本意。
那些本来想着，趁此水师大胜，偷偷摸摸出海的富商，顿时感觉脖子凉嗖嗖的，这哪里是杀一儆百啊，这是朱皇帝穷疯了，简直是绝户计。
那意思是，敢私自出海，老子就刨你祖坟，更不要说和倭寇有联系。
有点风声，毛骧就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抄家，流放，砍人。
现在呢？
一头是倭寇的刀子，一头是皇帝的刀子，好像唯一能选的只有蓝玉。
朝廷派出大军整顿海域，为商队护航，利润还对半分。
少吗？一点都不少，一匹丝绸，运出去，卖给红毛商人二十两银子，若是越过马六甲，进入印度洋，一匹丝绸最少二百两银子。
可是，马六甲一直被红毛控制，一条船也过不去。
就算二十两一匹丝绸，成本才五两。
加上海运，人吃马嚼所有耗费，最多一匹成本七两银子。
一匹布净利润十三两。
什么概念？一船一万匹，就是十三万两银子。
这是单程票，回来的时候拉别的，虽然没有丝绸赚钱，也有三五万两收入，里算外算一趟下来十六万两，这是一船，那个商队没有二十船以上？
一趟半年就是三百万两。
什么概念呢？大明现在米价是五文钱一斤，三百万两银子……
一两银子一千文，换成粮食，一百口人，一百年也吃不完。
三百万给朝廷一百五十万，不用担风险，不用被砍头，不会被抢。
稳赚不赔，一年出两趟，呵呵，做梦都笑死。
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那些被毛骧揪出来的死有余辜，可是造成的影响力，确是不可忽略的。
一边拉着粮饷送往水师，一边伸着脖子让朱元璋砍。
顿时流言蜚语满天飞。
说是朱元璋看到江南有钱，捐款来的太慢，不如让毛骧抢的快。
事情起因，是因为高启，因为朱雄英。
于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有些人，一边往水师推粮，换取海关司衙门的名额，一边宣扬朱元璋的残暴。
用来吓退那些不明真相的富商。
抹黑朱雄英。
朱雄英让富商前面捐钱，朱雄英他爷在后面跟着杀人。
朱雄英一时间在苏州府成了罪魁祸首，想让朱雄英死的人，更加多了。
若是这些捏鼻子认了。
王景弘这个不要脸的死太监，成立一个什么劳什子海关司，没有在海关司登记的商队，朝廷海军不管，即使将来解开海禁，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富商们直呼好家伙，朝廷不管可以，关键是朝廷为了维护海关司的利益，会不会化身海盗抢他们？
呜呜呜，这事不是不可能，而是一定会。
商人逐利，他们心里黑，甚至没有国家情怀，同样想事情也往黑的想，自己吓自己也好，自己想多了也好，王景弘笑而不语。
这是王景弘的小心思，要不然毛骧会请得动王景弘校监司？
要想在海关司留下名字，那就要敲门砖，富商想尽一切办法，送美女，送太监，送童子，金钱，珠宝，古玩字画……
反正想起来的五花八门什么都送。
关键是王景弘来者不拒，送什么都接。
太监进宫，童子，女人送中医苏州学府。
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全部一车一车拉进蓝玉大营。
这下子热闹了，蓝玉有了钱，竟然不接受捐款了。
拉着钱粮的车队直骂娘，送礼的一打听，原来要进海关司，要先去蓝玉大营捐款，根据捐款数额，才考虑是不是海关司留下名字。
这下更有意思了，好不容易摸到进海关司的门路，大车小车的赶到蓝玉大营，却发现蓝玉不要钱了，一打听，是王景弘收礼收多了，这叫什么事？
于是乎，送礼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呢？
这个就很有意思，拿到资格的就不会乱说，进来的多了，商队就多，物品就多，市场就那么大，到时候赚谁的钱去啊？
最好海关司就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我高启。
这下进海关司再也没可能了，最起码最近蓝玉不缺钱。
朱雄英发现，那句话很对，只要自己起个头，剩下的事真的用不到自己了。
想起高启，突然发现，两个人的命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被推在前面，立于险滩。
高启后面富商，巨贾，士绅，豪强。
他们身后是江南文官集团，整个江南人在大明，不管朝廷还是地方占了八成。
朱雄英后面，毛骧，王景弘，他们后面是朱元璋。
大明水师蓝玉，俞通渊，他们是淮西勋贵，新贵，权贵。
整个江南乱成一锅粥。
院子里站满了士族富商，世子请客，这是好机会，若是被世子看上，那不就进海关司了吗？
王景弘那里还不全凭世子爷一句话？
他们也不想想，凭什么世子爷会看上你？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带着自己认为最珍贵的礼物。
热闹不？热闹，激动不？激动，因为能进这个院子，就能看到世子爷，就有可能进海关司，就会跟着蓝玉舰队出海，就可以拉回一船一船的银子，一百年也吃不完。
然而，朱元璋真的会让这些人吃那么肥吗？
朱元璋做不好平衡。
淮西权贵，浙东党，还有在大明边关刀刀见血的将帅们，他们真的会放蓝玉出海？
朱雄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为什么会如此呢？
到底是谁的手在搅动风云？
先是镇江府开个头，本来是朱雄英想让淮西勋贵老实点。
没想到文官集团邓士元监察镇江府，动了淮西勋贵。
李善长反击，江南文官没办法，让江南出钱，蓝玉代表的淮西勋贵出击倭寇。
文官和淮西合作出海，瓜分利益。
最大的利益给了朱元璋的海关司。
既然达成了协议，为什么朱元璋还要杀江南文官扶持起来的富商呢？
莫非朱元璋不同意分一半？
朱雄英摇摇头，不可能，分一半朱元璋做梦都能笑醒。
那到底谁不同意，谁在左右江南文官集团和淮西勋贵，还能决定朱元璋的想法？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朱雄英打个冷颤，朝廷还有大鱼，不，是条大龙，看不见而且吃人的龙。
看不到的利益牵扯的暗流涌动，不知道哪条腿，一步跨出，就会粉身碎骨。
杭州行宫，也不安全了。
院子不大，座位很少，能坐下来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一群人。
剩下的挤挤扛扛，找个站脚的空，已经很知足了。
院子不大，虽然人多，也不像菜市场那种大声喧哗。
周围有兵士站岗，那眼神要吃人。
一种肃穆压抑的感觉，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这就是皇家威严，无处不在。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四个高大的锦衣卫站在铺着红布，三尺高台的四角。
一个身穿红衣，黑边，金丝走线，华贵蟒袍，头戴梁冠的孩童登上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