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花火
这时，他们前方的独立舞台上跳舞的男生结束了一场表演，在口哨和掌声中朝他们这边走来。他在万星遥的卡座背后停住，朝她半倚过来，笑道：“小妹妹，他是你男朋友吗？”
万星遥吓了一跳，扭过头，发现对方离自己不过一条手臂距离，对于陌生人而言，近了些。
但这里是夜店，这个距离都算是客气的了。
不等她回答，对方又笑道：“不是吧，你看你们坐得这么远。”
他都帮她回答了她还能说什么啊？！
万星遥对他笑笑，回头用眼神找夏泽救场。可是可恶的夏校草此刻居然隔岸观火，一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
万星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那人说：“嗯，不是啊。”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那人挺开心地笑了会儿，“小妹妹，你好可爱。”
万星遥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慈爱（？），她咬咬唇，也只好跟着尬笑。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卡座，那里应该是他的朋友们，“我再跳一支舞给你看。”
他朝夏泽挑了挑眉，“虽然我没有他帅，我的舞跳得肯定比他好。”
他的舞万星遥刚刚看了几眼，是街舞还是叫hiphop之类的，虽然她不太懂这些，但看得出确实跳得很厉害。
“那未必吧。”
这时，夏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万星遥惊讶地看向他。
夏泽朝她笑了笑，站了起来。
万星遥问：“你去做什么？”
夏泽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跳支舞给你看。”
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万星遥缩了一下脖子。
夏泽经过那人的时候慢了慢，两个人似乎是对视了一下。
这时候，从那人的卡座处蹦蹦哒哒跑过来一个个头娇小的女孩，她应该喝多了，一来就笑嘻嘻地凑过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那人朝前面的独立舞台一示意，“有人要和我斗舞。”
那女孩“哈哈”笑了几声，“和阿乐斗舞肯定要输了啦！”
刚才那个阿乐跳舞的时候，万星遥也看了几眼，似乎是非常厉害。
从来没有听说夏泽还会跳舞。他会是什么水平？
万星遥起身，跟着上前。
这会儿，夏泽已经来到了小台子前。
小舞台在会场上有很多个，每个不过三四平方大小，在上面表演的有的是夜店请来活跃气氛的工作人员，有的是自己想上去跳的客人。
夏泽两步跨上了小舞台，朝她看过来。
他穿着白色t恤，裸露出的手臂上，荧黄色的星星在黑暗中静静发光。
万星遥也抬起手臂，晃了晃手上的小太阳。
他动了。
万星遥分辨不出这是街舞还是hiphop之类，但他随着现场的鼓点，每个动作都和她在一些舞蹈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充满力度、不可思议的和谐和自由。
“嘿，”那喝醉了的女孩也站到了万星遥身边，“你的朋友和阿乐有点像欸。”
万星遥正看着夏泽双手平举，做出一个像机器人一样骤然停顿的动作。
她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双手抱胸、收起了脸上嬉笑神色的阿乐。
“会像吗？”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女孩笑道：“他们的类型不是很像吗，酷帅酷帅的~”
万星遥回头看夏泽。
此时，现场的音乐即将到高潮，夏泽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缓缓往地上靠，在音乐爆发的一刻，突然落地，双手从背后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两条长腿在空中做出了各种高难度的翻踢动作。
“啊！！！！好帅的breaking！！！”旁边的女孩吹着口哨欢呼起来，由于激动，她原地蹦得比台上的夏泽还欢。
没多久，更多的人朝这边围过来，他们随着音乐在小舞台下轻蹦，甚至一些在会场前方大舞池里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是新员工吗？”有人问。
“不是的，是我们vip卡座的客人。”小舞台旁边的侍者微笑解释。
“这也太强了吧……”
“一会儿去要个vx，”有女生小声和同伴打趣。
……
万星遥余光一瞥，还有几个人拿出手机录了像。
她看着小台子上舞动的人，他的身影在微暗的灯光中不太明朗，但手臂上的那颗星星却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在昏暗中蝴蝶一样跃动。
还有他的眼睛，朝她这边看过来的时候，闪着星光般细碎的光芒。
喧天的热烈中，万星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宁静地和台上的人对视。
像吗？
一点也不。
音乐放缓又爆发，又是一连串激烈的动作，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
……
现场dJ的一首曲子结束，夏泽不顾周围人“再来一次”的起哄，跳下台，朝她走来。
因为运动，他的额角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重了些，“怎么样？”他的嘴角带着笑意。
万星遥不自禁地也跟着笑，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咧得高又高，“很厉害，特别、特别、特别地厉害。”
他回头看了一圈，应该是在找刚才那个阿乐，但这会儿他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刚刚那个喝醉了的女孩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抱住夏泽的手臂，撒娇一样说道：“小哥哥，你比阿乐厉害多啦~去我们那边坐会儿好不好？”
万星遥第一次认真打量她。娇小的身材，小小的头，小小的脸，声音甜甜细细，我见犹怜。
不知道为什么，她多看了一眼女孩抱住的夏泽的手臂，又把目光移了开去。
夏泽将手抽出来，“放开。”
他走到万星遥旁边，拉着她的手臂朝他们的卡座走回去。
刚跳完舞的关系，他握着自己的手掌炽热。
万星遥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她嘟了嘟嘴，回头摇摇晃晃走了。
他们回到座位又坐下，之前点的酒水也来了。
万星遥打开易拉罐，插入吸管，一点点啜着冰冰凉凉的可乐。
本来并不喜欢的气泡在口中炸开的感觉，在此刻的气氛下，她也觉得还不错。
“去不去看楼上的夜景？”夏泽忽然问。
万星遥觉得此刻自己一腔（？）热血，正需要冷静。
“好啊。”她说。
夏泽说的看夜景的地点是在这栋建筑的顶层。
说是顶层，不过七八层高度，从N·o出来，爬个坡就到了。
高度虽然不高，但隔着一条江，对面正是A市最尖端的写字楼群。
暗蓝的夜幕下，写字楼里灯火通明，沿江光明一片。
秋夜的风凉凉吹来，沸腾的血液平静下去。
万星遥抿了一口可乐，“没想到你居然会跳舞，是街舞吗？”
那些舞种太像，万星遥傻傻分不清。
“嗯，”夏泽半倚在栏杆上，夜风过江朝他们吹来。“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
“你跳得真好。”万星遥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夏泽笑笑。
“以前和阿周他们出去玩，她经常让我跳。”夏泽望着远处的江面，回忆着什么，“那时候心情不好，她怕我憋坏了，隔三岔五叫我出门。”
夜色太宁静，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我妈妈刚去世。”他淡淡道。
万星遥“啊”了一声，“抱歉。”
“没事。我刚开始说她多管闲事，挂了她的电话。但她没放在心上，第二次照样约我出去。”夏泽低头笑了笑。
万星遥莫名想起了在机场时阿周抱她的那一下，当时她闻到的淡淡香水味。
温柔而清淡。
他们静默地一起吹了会儿风。
万星遥看着深蓝的夜空，忽然眼睛一亮，“看！飞机！”
从空港的方向遥遥飞来了一架亮着航行灯的飞机，高高滑翔在高远的天幕。
她放下手，喃喃：“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
这时候，夏泽的手机提示音一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到了。”
万星遥也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阿周刚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是她和林小七在机场行李托盘旁的合照。
阿周比了个v的脸占了半个屏幕，后面，林小七拉着两个大箱子，回头朝镜头看来。
这时候，对岸传来一阵烟花升空的啸声，万星遥抬头，对面写字楼外壳LEd屏上的影像不知何时连成了一体，无数朵电子烟花在楼体上“啪”“啪”绽放开来，落尽繁华。
“开始了开始了！”
“宝宝，快来！这个位置好拍照！”
“好漂亮……”
有人对着江面大喊：“xxx我爱你——！！”引得周围善意的哄笑一片。
……
露台上的人群朝栏杆的位置靠过来，里面有不少情侣，成双成对地遥望隔江花火。
刚才航灯闪烁的飞机已经从他们头上的这片天空驶过，飞向遥远的远方，在天际凝成了一个闪烁的小光点。
万星遥和夏泽一起望着对岸的烟花秀，轻声：“真好啊。”
初秋的清风里，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