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名声

  房间内哪里还有什么被迫害少女的影子?
  一间间屋子里均是檀香阵阵,经书堆积,兰草,书案,香炉,端得是一副静修灵魂之所。
  一点异样也无。
  率先进门的翎卫们神情中的不屑与狐疑消失了,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一番,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在大殿内等消息的公羊刀听到翎卫汇报的信息,板正的面孔也没有一丝软化。
  汗布儿只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了茶水。
  “请冕下先进些茶,最近城中肖小之辈刻意散播关于我的谣言,也叫我等十分惶恐,这楼宇乃是我等精修经文,洗净心灵之所,如今竟被有心之辈利用,实在是冤屈。”
  公羊刀虽依旧正襟危坐,却还是接过了茶水。
  汗布儿鹰隼般的眼睛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若不是他谨慎,一察觉到风声不对,就着人将绣楼里的女人处理了,可不是就着了道了?
  一番茶话毕,公羊刀先行离去。
  一行人出了殿,舒云只听得他说:
  “把那谣言处理了。”
  “是。”舒云谦卑地低下了头,眸中暗光闪闪。
  殿内,扎哈等人直称:“殿下英明,事先着我等将人处理了,险些坏了大事。”
  汗布儿冷笑道:“这人有趣,动作不断,真当我没脾气了?去查!到底是谁害的我?查清那什么劳什子绣楼背后是谁!再把钟箫给我叫来!”
  事实证明,钟晚芍之前不好的预感应验了,绣楼很快就被人封了,相对应的“钟好宅”名下的几处客栈、酒池等产业皆被翎卫拿封条贴上。
  原先,钟好宅在北境的名声多火啊,那九州行永远是爆满排队状态——
  如今骤然关停,又不讲原因,坊市上纷纷议论。
  人群中间或有那消息灵通的——
  “听说啊,是这家掌柜得罪了鞑靼皇子。你们知道之前那绣楼不就是——”
  素女案闹得沸沸扬扬,北境民众大都知晓。
  “那既然是事实?凭什么刻意关停?”
  ‘嘘——’最开始出声的人连忙让人收声,“我听说北冥宗上头查到说是杜撰的,怀疑钟好宅的掌柜刻意抹黑两国关系呢。”
  “嘶——”周围一片倒吸声。
  人不愧是是最容易被消息裹挟的物种,判断力不足,风一吹,就会从一头偏到另一头。
  国教下场,竟有许多人开始揣测起“钟好宅”的用意来。
  北地民风彪悍,不少外族来此,与北地人的血脉一代代混杂,融合,渐渐也有了不少依靠血脉团聚在一处的人。
  这些人前些日子生意受了不少影响,这会儿正是搔到痒处了。
  “哈哈,当初还抢破了头,如今看来你们追捧的人是忠是奸都分不清!”说这话的是个虬髯大汉,身上的异族装饰极多,只是五官线条柔和一些,显示出他些微的汉人血脉。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讪讪的,不敢辩驳。
  他们确实对九州行趋之若鹜,如今一个个恨不得摘出去,生怕和什么破坏两邦之好的奸人扯到一块儿。
  “根敦,你怕不是之前许多生意黄了,如今一朝重起有望,又小人得志了吧?”一个稳健的声音响起。
  根敦正得意着,骤然听到这和他唱反调的言语,气恼地回头。
  “原来是六爷啊,我之前可听说您老和钟好宅的掌柜走得很近呢,怕是跟着捞了不少油水吧,别被拖下水啊。”
  根敦气恼得很,又自知打嘴仗打不过,便恶毒道:“之前在九州行预订的顾客怕不是要上门吵着退钱了,您可小心着点。别被攘着了。”
  说着拂袖就走。
  钟晚芍的小院里,气氛有点肃穆。
  张理和李清都在外面忙着,接待闹着要退款的顾客。
  宝龄等人还陪在钟晚芍身边,几个人皆是面目严肃。
  “吱呀——”门开了,迟吾行轻巧地走了进来。
  她灌了一口水,顶着追寻而来热切的目光道:“没听说最近北冥宗有大队车马出入。我连后厨送泔水的都问过了。”
  钟晚芍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既然北冥宗有了动作,再怎样至少汗布儿在明面上是没有任何错处的。
  那么多素女是如何藏的下的?藏在哪里了?
  只要北冥宗没昏庸黑暗到一定地步,必然会对汗布儿有关联的地方仔细搜查,不然怎么能如此大张旗鼓,师出有名地查封她的生意。
  就算是汗布儿真的将那些女人都除了,那尸体呢?尸体总要有地方放吧——
  迟吾行见她还在思索,便将在街上的见闻和其他几人一说。
  “那胡人虽被六爷回呛了一回,但说的也是实话,如今你们不要随意在外走动了。”
  钟晚芍闻言点点头,“梵天在此地地位超然,指哪打哪,你们可千万别被上头的教徒伤到了,马上把在外的其他人都叫回来。至于那些姑娘、长工把工钱都结了,让他们避避风头。”
  “是。”
  茶马郡的郡守府里。
  来此地“采风”的汝阳王世子元修刚刚从外头回来,与缪郡守碰个正着。
  郡守行了礼,就听元修道;“那钟好宅已经被封了,之前我竟然也险些被迷惑了去,郡守您可一定要严查,别叫人平白污了两邦之好。”
  缪郡守满脸堆笑,点头称是。心中却道:这世子真是个单纯愚钝之人,这背后的勾当交易水可深着呢,不在局中,哪知对错。
  元修只顾离开:“国师就要来了,我还忙着准备与他见礼呢。郡守多担待”言罢就往里走去,没瞧见缪郡守在他身后微微摇头。
  正好下人呈了一批公文下来,缪郡守便抬脚往书房走。
  茶马郡这样一个势力混杂的地方,能当一个安稳太守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此番风波,不知是哪些人在斗法呢。
  缪某眼观鼻口观心,只待结果便是。
  可惜了钟掌柜贡献的那么多赋税啊,他平静中微微带着遗憾。
  与此相距不远的抚远将军府——
  钟襄宁正坐在钟鼓下首。
  老将军手中的茶还有一点未饮尽。
  良久,才听他出声:“既如此,你是担心你表妹的安危了?”
  “是。”
  “这便奇了,还有你女公子护不住的人?”钟鼓语气中带着一点故作的好奇与调笑。
  “爹!”
  “行了行了,我开个玩笑,也不知道你像谁?她是我的侄女我当然会护。”
  听到对方应允,钟襄宁微微舒展了一下脊背。
  “我那个庶弟,又出门了,看来在国师抵达前,怕是要有一番风波了。”钟鼓将茶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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