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牢笼

  等模模糊糊再睁眼时,钟晚芍只觉得头痛欲裂,腹部滚烫地疼,眼前一阵黑一阵晕眩,努力许久才勉强看清东西。
  这里是一处阴湿的牢房,地上铺着薄薄一层干草,昏暗得不行,钟晚芍想要坐起身来,腹部却一阵尖锐的疼痛。
  往下一看,肚子上竟然缠着几层纱布,还微微透着血。
  记忆回笼,钟晚芍终于想了起来,在倒下前一个黑衣女人狠狠刺了她一下。
  来得人是谁,想到最后把她的小院团团包裹住的士兵们,穿戴的可是大雍制式的皮甲武器。
  难道是朝堂中埋伏着的黑手?还是说元祈没办法忍受她这个潜在威胁乱晃?
  努力了几次,终于坐了起来。
  牢房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钟晚芍抬起了头看了过去,那个用匕首伤害她的女人走了进来。
  门关阖时,钟晚芍瞧见了外面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士。
  “你——”刚一开口,钟晚芍就感觉到自己嗓子似火烧一般,发出的声音细得很。想要问却问不出口。
  女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意拉了个凳子坐下,看好戏似的瞧着她挣扎。
  “你,咳咳,你是谁?”钟晚芍努力几次,终于问了出来。
  女子沉默着,就在钟晚芍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用她那利落清冷的嗓音开口道:“我叫曦和。”
  钟晚芍猛烈地一阵咳嗽。
  曦和,谢扶光的扶光,还有东君,都是太阳的意思,这绝不是巧合,既然另外两人是陛下的心腹,那么这一个想必也是元祈的人。
  钟晚芍咽了咽口中的血腥味问道:“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陛下?”
  曦和勾了勾嘴角,说道:“你不知道?关于城中国师的谣言不是你流传出来的?”
  “不是。”钟晚芍答得斩钉截铁。
  “你以为否认就无罪吗?来人!把东西都抬上来。”曦和朝身后唤了一声。
  门又打开了,进来几个披甲壮汉,扛着东西。
  钟晚芍只觉得那玩意儿贼闪,搅的昏暗的牢房都亮了起来。
  打眼一瞧,这不是她的——珍珠墙!
  钟晚芍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心中是无语、疑惑、难以置信。
  曦和顶着她莫名其妙的眼神,上前手上一个用力,那些被无数人喜爱追捧的珍珠就像齑粉一样落下。
  墙上竟然是一层淡淡的字迹:国师陛下乃同一人。
  啊?
  钟晚芍确定自己没有做过,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珍珠墙后面的。
  “这些是在你的客栈里发现的,叫什么,九州行?”曦和讲这话时眼中划过一抹郁色,想来是知道元祈的小字,深感冒犯,她将东西往地上一掼,厉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把的珍珠滴滴答答到处滚。
  钟晚芍深吸了两口气,强忍身上的不适,才开口道:“连你都要打碎珍珠才能看到后面的字?别人又怎么能瞧见呢?”
  曦和一顿,道“你们既然能以此传递消息,想必会有不破坏墙体的办法,譬如特殊的药剂之类的。”
  “可是,我的手笔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模仿的,连你都不知道,那幕后获得消息的人得到讯息后如何能将珍珠墙复原呢?”
  “你!”曦和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视线刚想落在珍珠墙上,就被钟晚芍毫无起伏的声线打断,“别看了,都被你弄碎了,这下只能在灰里查了。”
  “钟小姐好口才。”一道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另一人走进了牢房。
  钟晚芍痛得抬不起头,只看到黑红色的衣服下摆,声音倒是有点耳熟——在武阳郡见过的东君。
  那人微微蹲下身,长指在地上的珍珠上敲了敲,“没有特殊药剂,只有钟小姐以前用过的囊萤粉,不需要拆掉这些珍珠,熄灭烛火自然能看到。”
  钟晚芍咬紧牙关,强撑着问:“那每间房客人那么多,怎么能保证不被不该看到的人看见呢?”
  “只需用雪莲水洗掉即可,所以,之前住过这房间的客人一个都跑不掉。”
  钟晚芍身子一歪,伤口越发疼痛了,眼前都模糊起来,脑子也像一团浆糊,但还是有一个清醒的声音在告诉她——
  她被人算计了!该死!钟好宅的其他人怎么办?还有远在帝都的迟吾行、月清漪,雁回,蒙在鼓里的钟襄宁,这些人能否全身而退?
  黑暗就像天幕一样沉沉地盖下来。
  “禀大人,她伤口发炎,浑身高热,已经晕过去了。”侍卫上前查看后回禀道。
  东君沉默地看着钟晚芍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道:“吩咐下去,请人来好好医治,不得苛待。”
  又盯了半刻,才转身离去,曦和不满地跟随着。
  “干什么要医治她?这女人满嘴谎言,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东君顿住脚步,道:“曦和,陛下让你抓人,可没让你伤人。”
  曦和咬牙,极不服道:“她反抗,我总要动手的。”
  “曦和,你去抓她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东君的声音沉得要滴出水来。
  曦和气极,喝道:“那又怎样?陛下来瞧过,并没有说什么,这贱人巧言令色,根本不肯认罪,只有施以重刑——”
  一把长刀飞过来,凌厉地扎到曦和脚边。
  “你做什么!谢扶光!”曦和眼中杀意顿起。
  “我是在叫你好自为之,陛下没有下令,你不该如此擅专。”
  谢扶光从墙角走了出来,俊秀中带着艳丽的脸冷冷地看着曦和。
  “呵,我擅专?”曦和的五官都因为愤怒有点变形,“到底谁徇私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她狠辣地快步离去,徒留东君和谢扶光两人相对无言。
  不知越过多少个屋檐,装饰繁重华贵的房间与阴湿昏暗的牢房截然不同。
  牧戎铮单膝跪在地上,元祈正在研究桌上布置的玲珑棋局。
  在侧间地上,还散着许多羽毛。
  自从曦和出手,钟晚芍那只名为金子的半天骄就像疯了一般,不仅狠伤了曦和,被抓后一直想挣脱锁链,弄得羽毛满地,伤痕累累。
  牧戎铮不忍它受伤,叫人喂了昏睡的散剂,这会儿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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