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南无言身死魂消

  南无言没有人听出什么,便敷衍了一句,“倒是感情深切。”
  易辞雪继续道:“我记得师父死前那一段时间,时常身体不舒服。我没能陪在她身边,大师姐却是日日夜夜衣不及带的照顾,就连师父喝的药都是大师姐亲手煎的。”
  闻言,南无言眸子顿住。
  易辞雪瞥了眼南无言,随即又道:“这浣月宗宗主的担子,师父挑了十几年,如今也落到了大师姐肩上。”易辞雪垂眸,“只是如今浣月宗内部内忧外患,族内长老离宗,又有栖皇山虎视眈眈,真是难为大师姐了,如今总算能当上浣月宗宗主了,却是这般现状。”
  南无言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化成无穷的杀气,快步离开。
  易辞雪侧身转头看着疾步离去的南无言,嘴角微微抽动。
  她看着易青灯的墓,喃喃道:“师父,害你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昭和苏砚刚走出长夜林,碧白湖旁站着一个人。
  沈昭寒眸顿生冷意,苏砚侧头问,“阿昭,南泗找你八成是为了魔道之事。”
  “正好,有些事我还想问问他。”
  “需要我帮忙吗?”
  沈昭仰头对苏砚一笑,拒绝道:“我的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我就在这里,他若敢伤你,我立马杀了他。”
  沈昭却道:“你真是太小瞧我了,我虽身受重伤,可南泗要杀我也不可能在举手之间。”
  南泗一直看着两人,眼中难掩一丝杀气,直到沈昭朝他走来,他瞬间便将那分杀气掩盖。
  南泗笑着,人畜无害,“又见面了!”
  沈昭瞬间唤出云妨,剑锋破空,抵在南泗脖颈处。
  南泗还是一笑,“刚见面就这样,不太礼貌啊!”
  沈昭这才正眼看着南泗,“对设计杀我之人无需礼貌。”
  南泗还是腆着脸,道:“我哪有设计陷害你?”
  “我想知道你是握住了易水善的什么把柄,才能指使她为你做事?”
  “能有什么?这事你不也知道吗?”南泗笑脸突失,转而是冷冽。
  “那你做这一切为了什么?”沈昭很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都想杀她?
  “自然是为了魔道不被覆灭。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个办法,正好修真界也只有你以冰雪寒气为剑气。”
  “那你今日来,又是为何?”云妨剑刺进南泗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南泗深咽一口气,仍旧面不改色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
  “说。”
  南泗再次一副笑像,“第一件事,是为你送一件礼物。”
  “你的礼物我不敢收,说第二件。”
  “第二件事我是想找你帮忙。”
  沈昭一掌神魔剑气,将南泗击退好远。她缓步朝着南泗走去,冷声道:“你这两件事我不感兴趣,所以,你的死期到了!”
  南泗闷哼几声,抬头时已是满嘴鲜血,“若我说我给你的礼物,与抚云台灭门真相有关了?”
  沈昭顿足,“说。”
  “当初仙道中有人想妄图得到长生,有传言说抚云台有神技,炼之可得长生。所以那人伙同魔道,灭了抚云台。”
  长生神技?沈昭回想一番,抚云台的任何秘技她都翻了,可从未见到过什么长生神技?
  云妨剑上已然是冰冷的剑气,她道:“南泗,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南泗艰难起身,抚着被沈昭击中的胸口,张嘴便是血红色,“可若是我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了?”
  沈昭抬眸,剑指南泗,“你知道?”
  “当年那两个人与南沂商议时,我正巧就在了!”
  “是何人?”
  “是个地位很高之人。”
  “别说废话!”
  南泗咧嘴一笑,“君烨。”
  君烨!
  沈昭沉思,虽然她没办法排出君烨的可能性,对于南泗的话,她始终半信半疑。
  南泗道:“我不知你父亲何处得罪了君烨那个小人,就是他传出抚云台有长生神技。”
  沈昭质问,“可我不相信你!”
  “想必你知道晏那个傀儡就是死去的沈平晏吧?”
  沈昭问:“那另一人了?”
  南泗长出一口气,言语中满是算计,“另外一人我只能告诉你他也死了,但我不告诉你他是谁,等你答应帮我之时,我就告诉你。”
  “我不会帮你。”云妨剑尖直指南泗喉结。
  南泗丝毫不惧,笑道:“昊先生想必也是你父亲的仇敌,不但将你父亲从坟中刨出,还将之做成傀儡。你猜,当初抚云台灭门会不会他也有参与?”
  沈昭沉思,她也怀疑昊先生与沈平晏仇怨不深,可上次苏砚以晏相要挟,昊先生居然动摇了,她也搞不定这个昊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南泗道:“仙魔两道存在的意义便是吸取仙煞二气以维持世间平衡,如今镜花城满城皆是傀儡,魔道即将消亡,可真到那时,这世间便会被仙气充斥,届时人人承受不了精纯仙气,将爆体而亡,横尸遍野。”
  沈昭冷笑,“南泗,你求我之事莫非是想让我动用神魔剑气,破除魔道众人被昊先生下的傀儡咒印?”
  南泗舔着脸,笑道:“你向来大义为先,上次你能为了天下万民,舍己吸收神魔剑气。这次想必你也会再次为天下生灵出手吧?”
  “我救不救万民,其实跟我要杀你并不冲突?”沈昭执剑逼近,南泗随着后退。
  “你不能杀我?”南泗有恃无恐。
  沈昭嘲讽,“为何?”
  “因为我知道苏砚就是孤舟客!”
  沈昭眸子微动,苏砚是孤舟客这件事也只有不染与她知道,南泗又是怎么知道的?
  南泗松了一口气,“瞧你这反应,看来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
  南泗瞥了眼不远处的苏砚,“他既然这般隐藏身份,想必是有必须隐瞒的缘由。可若你杀了我,那这个秘密自然会有人说出去。”
  沈昭冷声质问,“你还告诉了谁?”
  南泗仰头道:“不说。”
  “砰!”剧烈的响声从长夜林中传出。
  南泗见状,有些激动,“沈昭呐!南无言可是你实打实的仇人,以前你打不过他,如今你身具神魔剑气,杀一个南无言,不在话下吧?”
  南泗见沈昭不语,再次道:“你猜南无言这是在跟什么人交手啊?会不会是找易青灯那三个弟子报仇啊?”南泗啧叹,“无言这个人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就算他拿不定到底是那三人中的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会杀个精光,这一点,你亲身经历过不是?我记得你有个好朋友,就是那个叫易辞雪的浣月宗弟子吧?”
  沈昭收剑,对于南泗刚刚的话倒是相信的,南无言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没好气道:“南泗,我平生最讨厌你这种工于心计者!”
  身形一闪,沈昭掠至苏砚身旁,“去看看。”
  苏砚什么也没问,便答应了,“嗯。”
  两人已经消失,南泗扶着胸口,声音沙哑,不断重复着“讨厌”二字。
  长夜林。
  南无言剑指易水善,易水善倒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血与土交汇在她身上。
  易水善已无法行动,她声音颤抖,求饶道:“我求求你,别杀我。”
  南无言僵硬地歪头,眼神如恶魔,“放过你?真是可笑。青灯对你不薄,你竟下毒害她。”
  易水善惊慌失措,眼珠子快速转动,狡辩道:“怎?怎可能?我怎会害师父?”
  南无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狠狠地扔向易水善。
  “这就是断七情,我在你房中找到的。”
  易水善忙不得将那烫手的瓷瓶丢远,摆手道:“这定是有人陷害。”
  “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今日我便替青灯结果了你!”
  南无言长剑上黑魔剑气肆虐,一剑刺出。
  却见一只紫黄色神鸟剑气刺来,被穿体而过之人竟是南无言。
  南无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腹部不断流出的鲜血,几个踉跄后退数步。
  只见二人从长夜林中走来,正是沈昭和苏砚。
  南无言再也无法站立,直直向后倒下。
  沈昭上前,剑指地上的南无言,“南无言,当日你灭我全族,今日你这条命我要了!”
  南无言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额头暴起青筋,却还是彻底闭上了眼睛。
  沈昭收剑,此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十六年了,抚云台被灭已经十六年了。这些年她无时无刻都想血刃仇敌,今日总算是实现了。
  苏砚轻语道:“阿昭,恭喜你报仇了。”
  沈昭苦笑,“是啊!我应该开心,我报了仇!”
  “噗!”
  闻言,两人转头看着易水善,易水善企图爬走,许是受的伤太重了,一口血吐出,便倒地不起。
  看着易水善这般样子,沈昭感慨,“这位高傲清冷的浣月宗大师姐,竟这般潦草收场,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苏砚:“是她将云蕊种在你体内的,该死。”
  “走吧!”沈昭对苏砚一笑。
  “你不问问她,当日是否是她将你推下去的?”苏砚却道。
  “不是她。”
  “为何?”
  “当初推我下去的是一股极其阴柔又霸道。这世间能发挥出这种力量的,苏砚你应该知道。”
  “化魂之术。”苏砚了然,“化魂之术,断后路绝前路。修习者可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极致,前提是此人修为不高,其代价是燃烧灵魂。而这浣月宗所修之术——以魂御剑,本身便对灵魂消耗极大,如此说来推你下去之人定不是易水善。”
  “是与不是,如今易水善已无活路,我虽不信命,但也相信恶有恶报。”
  “人心真是恶心,如阿昭这般人竟也有人想处处陷害。”苏砚黯然。
  沈昭仰头轻蔑一笑,显然有了些许苏砚的做派,“就算我是救世英雄,要杀我之人也断不会因此而放过我,如今我倒是看开了,那些人想杀就尽管来,我不怕!”
  苏砚嘴角挑起弯度,一如既往地好看,“放眼修真界,可无人是你我之对手。更何况,不论阿昭是正是邪,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对的。”
  沈昭仰面一笑,“你这张嘴总能将我逗悦。”
  苏砚黑眸微动,转言问:“不过,我方才见你杀气正盛,为何突然便放过了南泗?”
  “他知道你是孤舟客的事。”
  “阿昭原来是因为我才放过南泗的。”苏砚一副得意样。“他这条命就先留着,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事,再杀他也不迟。”
  沈昭环上苏砚的胳膊,两人边走苏砚边说道:“到时将他碎尸万段,解了阿昭的气。”
  “汇花谷一行,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想去北境看看,或许就常住下,不会再来这里了。”沈昭向苏砚投去期许的神色,“那么,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沈昭一直看着苏砚,这是她这么些年头一次对人说这般掏心窝子的话,许是很在乎那个答案。
  在苏砚沉默了几个呼吸后,沈昭却道:“与你玩笑,莫要当真。”
  苏砚面色一沉,嘟囔着嘴,“我还未回答了!”
  沈昭心头却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她的身体她最清楚,真如渡君华所言那般,就算是逍遥老仙留下的东西真的有用,也顶多让她多活几年。
  如此说来,总归都要天人永隔,何不就这样一直下去,不要再渗入,将来分离时也不那么肝肠寸断。
  沈昭面色依旧冷漠,“我真是与你玩笑的。”
  沈昭淡然的语气让苏砚险些再次发疯,他平复着呼吸,睨着沈昭,想要将这个人看穿,苏砚冷声道:“我真想杀了你,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沈昭被苏砚生气的模样逗笑了,她轻笑,“苏砚,没想到你这般爱生气?”
  “你很喜欢看我生气?”苏砚看着沈昭,心下言道:“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这般能耐,让我频频失了分寸。”
  沈昭浅笑摇头,将话题转开,“易水善、南无言都死了。留在此地也无益,还不如快些启程去汇花谷。”
  苏砚先一步快步走开,不高兴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沈昭无奈,快步跟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道女声将沈昭唤住。
  “沈昭。”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
  沈昭回眸,是易辞雪。
  上次与易辞雪见面还是在绝风崖,这一个多月她坠落涵银之渊,易辞雪经受丧师之痛。如今再度见面,沈昭觉得易辞雪变了,那感觉很明显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沈昭看着易辞雪,沉思良久也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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