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狂信者

  等到那身材臃肿的商人踏出教堂,安纳贝尔转头看向身侧,开口道:
  “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圣堂。”,声音平静,不容反驳。
  “是。”,一旁的白袍教士急忙回道。
  微微点头,安纳贝尔迈步绕过雕像走向大厅角落处的木门。
  ......
  “哥,钟声响了,应该结束了。”
  钟声刚响起,蹲坐在地板上的奥米亚便急忙开口,身披带兜帽的披肩,淡金色的短发,同色的晶莹眼眸。
  随后,她气鼓鼓的说道:“明明两点才是最适宜的,结果要三点举行仪式。”
  奥米亚对哥哥同意在三点后举行仪式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光辉教会所在便是衪永恒的神国,但在太阳最强烈的时是最适合进行仪式的时间,但非要等布道弥撒结束后才开始仪式。
  弗格森跪坐在地板上,缓缓睁开双眼,淡金色的瞳孔像是初升的太阳。
  听到妹妹的话语,他无奈地解释道:
  “两点是教会祈祷的时间,那时进行仪式,怕不是所以人都会死于衪的威仪下。”
  一边说着,弗格森一边=指了指身前的墙壁。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通体呈淡黄色。
  墙壁上是数根镀金的长烛,不时有金粉飘落,烛光照耀下,房间充斥着金色的光辉,而就在其手指的那面墙,使用黄金勾勒出一片极为繁杂的图形,杂乱的线条勾连,隐隐像是颗太阳。
  这房间是圣堂,正位于教堂正厅那雕像的后方。
  面向天启魔纹跪坐着,弗格森取过身旁的箱子,伸手按在上面,咔的一声,箱子被打开。
  将其中的物品一件件取出,四条淡金色的羽毛,有条格外长,硕大的玻璃瓶,其中装满了血液,隐隐泛着金色光辉,旁边还有些杂乱的其他物品,但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光属的灵性素材。
  将那玻璃瓶打开,好似有一股热流自瓶口涌出,拂过二人,但弗格森和奥米亚却都不由得颤抖了下,面色苍白,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那瓶中的血液正属于二,他们拥有天使血脉,兄妹二人的血液本就是极富灵性的光系材料,抽自己的血总比狩猎容易些。
  小心翼翼将其放到地板上,不知为何,弗格森总感觉房间内的松木地板泛着血色色,轻吐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等哥哥晋升后,狩猎你自己的晋级素材还不是轻松松。”
  奥米亚蹲坐在一旁,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弗格森继而低头看向几条尾翎,面色古怪。
  最为纤长的那条是在莱栖帮助下狩猎的,弗格森当时已是高级冒险者,奥米亚是中级,没想到在偷袭下还是失败。
  第二次购买更好的网兜,才发现第一次那只橙尾光雀简直强大的离谱,已接近序列级,再后来的几只光雀,两兄妹狩猎的并不算困难。
  微叹了口气,白白送出了家族的天使之印徽章,虽不是珍贵的物品,但总归是先祖遗留。
  将所有物品摆放到面前,弗格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奥米亚,我如果失控了,一定要赶快出手。”
  “嗯!”,蹲坐一旁,奥米亚神色沉默,类似的话语在来之前,弗格森就多次交待过。
  “我的尸体是光系的素材,不能浪费了。”,他用轻松的语调解释道。
  微张了张嘴,奥米亚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沉默了。
  她很清楚收集一份献祭物多么困难,要是高级冒险者的弗格森死去,单凭她肯定不收集不到,至于非凡者更是妄想。
  弗格森继续道:“多谢安纳贝尔阁下借用的圣堂。”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后,门口站着位身着淡金色长袍的中年女性,安纳贝尔.坦普。
  整理了下身上的长袍,她右手推出缓缓划过最后置于心脏,向着墙上的符号微微躬身后,才说道:“唯供奉与衪!”,声音有些激动。
  弗格森这时已经将头转了过去,同样回道:“烈日永恒。”
  “奥米亚,去门外,记得闭上眼睛,不可窥视神!”
  自蹲坐站起,奥米亚往外走动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最后才站到安纳贝尔身后处,看向主教的眼神带着丝不悦,深深的看了弗格森眼后将眸子闭上。
  门口处,这位主教却并没有闭眼,神色无比狂热,盯着准备开始仪式的弗格森。
  缓缓闭上眼睛,弗格森在脑海中回忆着墙上奇异符号,尝试了十多次后才将其完整的映刻在脑海中,而后低声吟唱,声音高昂而纯粹。
  “光辉之主,赐福生命之神,无上天国的神父。伟大的修弥.泰勒,请允许我跟随您的脚步,于太阳之下沐浴光辉。(天使语)”
  话音落下,弗格森脑海中的奇异符号变得明亮无比,神圣宏大的气势骤然升腾。
  与此同时,门口的两人也感受到了那飘渺而深远的目光,灼热,和煦,堂皇而伟岸,在这遥远的注视下,紧闭着眼睛的奥米亚不自主的弯下了腰,躬身以对。
  她身前的安纳贝尔则直接跪下,微抬起头,面色狂热地看向前方,即使那纯粹辉煌的光芒正灼烧着她的眼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也未曾将其闭上。
  在她的视野中,赤金色的太阳,在那光辉中,隐隐可见由光芒凝聚的恢弘羽翼遮天蔽日......
  安纳贝尔终于将腰弯下,直至附于地面,她的神色依旧狂热,口中低声诵念着:
  “唯烈日永存,唯衪永恒,唯诵念衪之名.......(天使语)”
  几个呼吸后,那视线缓缓退去,只有淡淡的灼热和金色的余辉遗留。
  压迫感消失,奥米亚知道仪式已经结束了,急忙睁开眼,看向跪坐着的弗格森,右手则搭在腰间,一抹清冷的寒光浮现。
  弗格森慢慢站起,转身看向紧张的妹妹,展露微笑,原本淡金色的眼眸也被金光占据,而后愈发黯淡。
  他快步走去轻轻抱住妹妹,低声道:“成功了,我成功了!”
  “嗯。”,奥米亚有些愣神,回应声带着隐约的哭泣。
  又过了会儿,两人分开,弗格森低头看向伏于门口处的身影道:
  “主教阁下,感谢您的帮助。”
  不等安纳贝尔回应,弗格森拉着奥米亚走过长廊,借侧门离开教堂。
  “主教不就每天布道吗,凭什么获得纯粹之心的封号。”,奥米亚回想起安纳贝尔,话语中满是不悦。
  弗格森回头望了眼后,低声呵斥道:“慎言!”
  即便安纳贝尔如何令人不喜,但弗格森对她也没有一丝轻视,只有满满的忌惮,如果不是因为教堂的确是他能找到的最好地点,弗格森也不可能向其求助,即使爷爷曾经是她的教父。
  正因此,弗格森才对于光辉教会有更深的了解,比如圣堂墙壁上的符号,在光辉之神的圣典中,那代表了光辉之神的真名,代表神明永恒的注视。
  教会中,一般教士和修女佩戴的纹章只能镌刻衪的圣徽,也就是被天使之翼守护的烈阳。
  只有一群人有资格在其上镌刻衪的真名,那便是衪的神眷者和狂信徒。
  狂信徒是神明最虔诚的拥护者,是衪永恒的卫士,他们以生命护卫神国,这类人即便是在数千万的信徒中都是极少见的,而神眷者则更加神秘,成为神眷者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拥有神赐封号!
  借用圣堂晋级,安纳贝尔十分欢迎,如果成功了,那代表衪的信者又多了位,衪的光辉更加辉煌,但如果失败了,狂信者身为衪最忠诚的守卫,必会肃清一切。
  弗格森对奥米亚所说的便是在表明态度,即便失控了,自己的妹妹也依旧全身心的信奉着衪,这能保证奥米亚的安全。
  就在他们离开后,安纳贝尔依旧趴在地上,恭敬地向前爬去,一边移动,一边低声赞颂。
  最后,爬到那代表着衪真名的符号之下,金色的光辉在她四周缓缓浮现,而后汇聚成锥形,梭形,剑刃形状,向着自身激射而去。
  噗嗤,噗嗤,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响彻,暗红的血液静静流淌。
  “哈,哈,哈。”,在这样自残,安纳贝尔反而发出了难以遏制的笑声,声音充满了狂热与兴奋。
  透过淡金色长袍被撕裂的位置,隐隐可以看到她身上已布满了各式疤痕,有些狰狞的伤口甚至贯穿了她的身躯。
  ......
  离开教堂所在,莱栖又走了十多分钟,面前是一个路口。
  侧头看去,两米多高的灰白围墙内是数栋建筑,内部隐有机械响动声传出,正是哈尼编织厂。
  提起手中的蛋糕盒确认了下,莱栖向左手边的街道走去。
  行进三四十米,几架载货马车停驻在道路前方,透过车厢上麻袋的封口处,宽大的叶片和枯黄的茎秆露出。
  身着棕黄短袍的青年站在门口,清点着马车的货物,随后道:“一共四十二袋细棕麻。”
  拿起册子和笔,记录下,继续道:“进去吧,称重后结算。”
  驱赶着马匹的中年汉子抖了下缰绳,露出爽朗的微笑:“好嘞!”
  “安斯尔大哥!”,等到几辆马车驶入门内,莱栖才缓缓走近,笑着说道。
  名叫安斯尔的青年转头看来,露出笑容,但随即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波莉没告诉我你回来了?”
  “刚赶回来的。”
  走近些,安斯尔拍了拍莱栖的肩膀,笑问道:“来这儿有事吗?”
  提起手上的蛋糕展示了下,说道:“看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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