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不配
焦嬷嬷点头，催促云筱快去换衣服。
云筱想念外面的人间烟火，立马去屋里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青色丫鬟服，但整个箱笼里，她只有一件不是丫鬟服的淡蓝色衣裙。
不过云筱并未很失落，麻利地换上后，拿了一些铜板走了出去。
出来的那一瞬，焦嬷嬷愣了一下神，随后笑着拉过她的手，“孩子，我们走吧。”
迈出王府角门的那一刻，云筱还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但眼前的情景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在不是陪同穆琛的情况下，她真的走出了王府。
喜悦来的迅猛又强烈，云筱几乎是往前跑着，迫切地想要感受一下烟火的气息。
不同于上次在马车上往外看，这次云筱可以更直观地感受一切，甚至可以伸出手来抚摸小摊上的所有物品。
而旁人看她的眼神，既不是在看罪臣家眷，也不是在看低贱的丫鬟。
只是在看她这个人。
云筱不由生出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她这些年已然学会隐忍，很快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所有情绪，转头看着焦嬷嬷，“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出来买东西，很多地方都不知道，还请嬷嬷领一领。”
“好。”焦嬷嬷对她的耐心总是很多，有时候眼中还闪烁着慈母般的神色，云筱觉得，她或许是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对此，她很感激。
但她的处境太过艰难，有些事不得不利用别人。
一路上，焦嬷嬷不厌其烦地告诉云筱什么东西该在哪儿买，听到云筱提起肠胃的事，还特意将医馆指给了她。
云筱暗暗记在心上，随后听见焦嬷嬷想去买芙蓉糕时，云筱借机说道：“嬷嬷，我想去扯一块布，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焦嬷嬷不疑有他，看着排队要买芙蓉糕的还有很多人，点头道：“那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好。”
跟焦嬷嬷分开后，云筱快走了几步，确定她看不见自己了，快速地朝医馆走去。
里面的药童看到她，简单问了下她的情况，将她领到了一个女医面前。
云筱只说自己月事推迟，小腹偶尔也会痛。
女医听了，让她把手搭在脉枕上。
云筱依言。
片刻后，女医收回手，面不改色道：“姑娘只是受了一些凉，再加上身子不太好，才会这样，多加调养即可。”
云筱怔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但她很清楚，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故而在女医将写好的药方递过来时，云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多谢大夫。”
女医没说什么，只是把不远处的药童叫来，让他带着云筱去拿药。
等拿好药，云筱又去扯了一块布，才回去与焦嬷嬷汇合。
焦嬷嬷刚刚买完芙蓉糕，看着云筱的手里除了布，还提着药，问道：“去医馆了？”
“嗯，之前肠胃不好，我就去医馆看了看。”
“大夫怎么说？问题大吗？”焦嬷嬷面露担心。
云筱笑着摇头，“旧疾而已，吃几副药就好。”
焦嬷嬷闻言，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那就好。”
随后，眼看天色不早了，二人往王府走去。
而之前云筱去过的那个医馆，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男人目光冷寂，脸庞线条分明，矜贵之下透着一股凌厉。
“世子。”
给云筱看过病的女医冲着男子行了一礼，明显是他的手下。
穆琛淡淡看她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问，“她来过了？”
女医点头，并且快速地扫了一眼穆琛，道：“她怀孕了。”
话音落下，屋中一片死寂。
若女医还敢盯着穆琛，必定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属下依着您的吩咐，只说她受了寒，并未告诉她她是怀了孕，而且以她的身子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很难。”女医低着头继续禀报。
穆琛许久都没有说话。
房中的气氛越来越低沉，像是有一块巨石碾压在女医的身上，令她有种即将喘不过气的感觉。
好在穆琛总算开了口，“既然难，就不必留。”
原本，她也不该怀这个孩子。
“但属下在方子里添了些保胎的药材。”女医说这话时，心中很是忐忑。
毕竟是主子的孩子，她不敢也没有资格做决定。
于是暂时加了些保胎的药材。
不过那些药最多只是让那孩子多在那姑娘的肚子里待上几天，想要真正地保住，是要费大力气的，到最后还会落得子留母死的结果。
念及此，女医不敢有半点隐瞒，全都告诉了穆琛。
穆琛周边的冷意越来越强。
女医以为他是在气自己自作主张，正准备请罪时，忽听他轻嗤一声，“她还不配生本世子的孩子！”
说完，穆琛拂袖离去。
……
回到王府，云筱等到墨玉回来，说自己想要借院里的小厨房熬药。
墨玉点头答应。
但喝了几日，云筱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月事，只是小腹不再疼痛。
云筱想着这已经很好了，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近来，人人都在说穆琛好事将近，就连宫中的贵人都打算赐婚。
云筱觉得或许今年，这院里就会添一个世子妃。
原本她想着世子妃进门之前，她借着穆琛的扳指悄悄做一些小生意，攒了钱之后全都交给娘亲和妹妹，若有机会，可以先让妹妹拿着钱消了贱籍。
可已经很长时间过去了，穆琛还没有把扳指给她，这条路注定是行不通了。
但靠着她做帕子，实在是很难攒够给妹妹消籍的钱。
思来想去，云筱最后还是找到了怡真院的落蕊。
怡真院住的是二公子穆琰。
落蕊是他院里的大丫鬟，喜爱做些小买卖，因为无意中见过云筱绣的帕子，有过拉她入伙的意愿，只是云筱那时不喜欢跟二公子身边的人打交道，便拒绝了。
如今穆琛断了她的月例，又不肯给她扳指，她只能来找落蕊。
而且她也不怕连累到落蕊。
落蕊签的不是死契，听人说，再过一年她就会嫁人，不打算再留在王府。
云筱估算过，自己想攒够那笔钱不是容易的事，起码一年内不行，所以等她拿着钱给妹妹，落蕊早已不在府里，穆琛不可能再因为她去打杀一个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