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再一次变得糟糕
皇宫中。
一身小道童打扮的顾南嘉坐在炉灶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手里的扇子。
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她倒是有机会见到阿琛了。
想到阿琛刚才看她的眼神，顾南嘉忍不住勾起唇角。
总有一天，阿琛会知道她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等公子事成，她就带着阿琛尽享荣华尊荣。
……
又一次看着那索走远后，穆琛拧着眉头走进宅子。
却在要不要去见云筱一事上变得犹豫。
血红的晚霞铺在天空。
也洒在穆琛的脸上。
很长一段时间，穆琛都保持不动。
直到四周渐暗，夜风袭来，穆琛的睫毛才轻轻颤动，迈开长腿。
那索离开后，云筱坐在窗边看书，但她的心思并没放在书上，一页也没翻过。
“用过晚饭了吗？”
穆琛声音传来后，云筱慢慢放下手里的书，抬眸望向他。
“你知道顾南嘉之前在漠北使团吗？”
穆琛先是坐在云筱旁边，方才点头道：“是几天前确定的，当时她邀穆驰去了城外的破庙，我本想趁机把她抓起来，但被她跑了，便没告诉你。”
“那世子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穆琛的手指倏然紧了一下，心里的弦隐隐绷起来。
“世子知道吗？”云筱的身子往穆琛那边倾了倾，清澈的眼眸像是漩涡一样，仿佛要让穆琛陷进去。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她在尝试重新信任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若此时他能把顾南嘉抓住交给她，他觉得，她应该就会原谅了他。
或许，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但……
穆琛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
简短的两个字落下，云筱眼里的希望瞬间破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像是深渊一样逐渐吞噬了她。
看着这样的她，穆琛呼吸一顿，却是找不到什么话能安慰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是夜。
云筱闻着淡淡的香味进入梦乡。
窗外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穆琛借着昏暗的光看着云筱，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穆铮死了，看似为云将军报了仇。
可他知道，还有一个人藏在穆铮的背后。
如今又加上漠北。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应该搅得她很心烦意乱吧？
还有云夫人的死。
云苒的病情。
云家那么一大家子的生计……
这些都压在她的身上，她那么瘦弱的肩膀如何撑得住？
看着云筱又皱起来的眉头，穆琛的心脏泛起一丝痛意。
一刻钟后，穆琛从房里出来。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一趟皇宫。”
话落，穆琛回屋换了夜行衣，悄悄潜入了皇宫。
翌日。
云筱醒来的时候，穆琛坐在外屋处理密信。
今日他休沐。
但依旧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忙。
不过在看到云筱后，他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里的信，“要吃早饭吗？”
话音刚落，云苒咯咯笑着从外面蹦进来。
云筱看到她，扬唇笑起来，伸手摸她额头上的汗水，“一大早就跑成这样，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云苒兴奋地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螳螂，“抓到的，好玩。”
云筱宠着她，但也不让她随便杀生，“它累了，先让它休息休息，好吗？”
云苒很听云筱的话，点头道：“好。”
言罢，云苒身后的丫鬟立即接过螳螂。
云筱又问，“吃过饭了吗？”
云苒摇摇头。
云筱知道她肯定又调皮了，无奈地戳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带着她去洗手。
等洗完手，二人再加上穆琛坐下。
云筱不提倡铺张，桌子只摆了一半，但三个人吃也是足够的。
“姐姐，吃这个。”
“那个。”
云苒说不出那些菜名，只伸着手指来指去。
云筱没有任何不耐烦，极其宠溺地帮她夹菜。
穆琛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人的行为都是有原因的。
从前的云筱，便是被云将军和云夫人这样宠着。
所以如今的她，才会用同样的方式宠着云苒。
而他曾经发誓，要让云筱一生都像闺中一样受宠。
可当初却是他伤她最深，欺她最重。
看着云筱那根永远留着疤痕的食指，穆琛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被撕扯着，痛到心扉。
“姐夫，嘿嘿……”
忽然，云苒捏着筷子指向穆琛，咧嘴笑起来。
云筱蹙眉，一边制止她用筷子指人的动作，一边纠正她，“不是姐夫，是世子。”
“姐夫，就是姐夫！”云苒却非那么叫。
云筱板起脸，正要再纠正她。
穆琛却伸手夹了云苒最喜欢吃的小包子放进她碗里，笑着道：“是姐夫，阿苒说的没错。”
云苒立时笑着拍手，不停叫着“姐夫”二字。
云筱不可能跟云苒较这个真，只能由着她叫了几声，等她走后，才一脸歉意地看向穆琛，“阿苒不懂事，世子莫要见怪。”
“她没有不懂事。”穆琛直视着云筱，一字一顿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叫我可能是潜意识里就那样觉得？或许，在没有出事前，她就认了我这个姐夫？”
云筱的呼吸停了一下，却是很快就恢复正常，神色也渐渐冷下来，“但那件事发生了，若她有一天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世子觉得她还会认什么姐夫吗？”
冷漠的话语像冰刃一样刺入穆琛的胸膛。
心脏像是被戳穿，发出难以抑制的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只要提及那件事，他们二人好不容易缓和下的关系就会再一次变得糟糕。
无论他做什么，云夫人的死都横亘在他们之间，让她虽然近在他眼前，却总让他有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世子，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明知道顾南嘉在哪里，却什么都不肯说？”
云筱冷冷望着穆琛，问着他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在想的问题。
穆琛忽然觉得呼吸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