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定亲了
半年后。
边境小城——林城。
穆琛带着墨玉、墨唯二人过来，入住了一间客栈。
墨玉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手里握着的长剑多了一个跟他很不相符的剑穗。
墨唯则是一边打量房间的环境，一边说话，“世子，怡亲王已经把手中权力全都下放，近两年来都不理事，也不见客，您觉得他会见咱们吗？”
“不见，便一直等。”穆琛一身黑色锦袍，脸上神色淡漠，但在目光触及到跟随他的那个包裹时，却是顷刻间目光柔和。
噼里啪啦！
忽然间，有鞭炮声响起。
墨唯好奇地往下张望，笑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家武馆，看样子是刚开张。”
墨玉也抬眸看了一眼。
只有穆琛自始至终都望着身旁的包裹，小心翼翼将它放在自己枕边。
“诶，东家居然还是个女的。”墨唯趴在窗边，兴冲冲地看着下面。
屋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附和他的。
墨唯突然很想念时雨，目光不由得飘忽起来，没看到那武馆女东家抬起来的脸。
穆琛并没有立即去怡亲王府求见怡亲王，而是先熟悉了几日林城。
林城虽不如京城繁华，但也应有尽有，很是热闹。
穆琛挑了些女子会喜欢的物件，装进他枕边的包裹，和那对翡翠耳环放在一起。
夜深。
穆琛摸着包裹，勉强睡了一个时辰。
却一如既往睡的很不踏实。
梦里，云筱被顾南嘉等人绑在木凳上，受尽酷刑。
他拼了命地要救她，但每次抓到她的手时，她都会冷冷地骂他滚开。
一道惊雷闪过。
伴随着云筱又一声滚，穆琛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空气中裹挟着的寒气自毛孔侵入体内。
痛意来的突然又猛烈。
穆琛下意识摸身边的包裹，眼中闪过浓浓的愧疚。
当初是他亲手推开了云筱。
两年前，穆悦瑶故意刺激云筱的时候，他就该告诉她，不是自己请旨斩杀的云家男丁，而不是什么都不说任由她误会。
母亲被刺后，他也不该用她娘亲和妹妹的性命威胁她，令她肝肠寸断。
再到她生辰，他更不该因为吃苏逸承的醋而对她食言，害她由于晚了几日就与云夫人阴阳两隔。
过去种种，都是他咎由自取，才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是他，亲手把那个曾将他视作所有的云筱丢掉。
是他把本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弄丢。
痛楚如潮水般涌来，让穆琛脸色苍白，眸底只剩悲怆。
半个时辰里，穆琛一直望着头顶，深陷在自责的情绪中。
直到一阵风吹开窗户，穆琛才缓缓起身走过去，任由凉风穿透他痛到失去温度的身体。
听到里屋渐大的风声，墨玉想到窗户没有关紧，立刻起身走进去，却见穆琛趴在窗边，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墨玉眸子一紧，赶忙走过去劝道：“世子，您快进来。”
说话间，墨玉伸出手去帮穆琛遮着脑袋。
“已经六个月零三天了。”
穆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墨玉却瞬间听懂了。
是啊，姑娘已经失踪六个月零三天了。
世子也找了她这么长时间。
可到处都找不到姑娘。
虽然世子从来不说，但他知道世子有多沮丧。
而他，也和墨唯他们一样担心姑娘。
“世子肯定会很快找到姑娘的。”
墨玉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半晌，很是笃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穆琛很想相信他，却是再也不敢生出任何希望。
他怕，他承受不住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世子，您进来吧。”
见穆琛身上湿的越来越多，墨玉又劝。
穆琛并不觉得难受，反倒盼着这雨水能冲刷掉他身上曾经犯过的错误，不由得伸出手来。
接住雨水的时候，穆琛垂眸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自己的手，隐隐还有一抹白色身影。
穆琛的心莫名一跳。
视线下移，定在那白色身影时，仿佛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泊，荡起一圈圈涟漪。
看到世子倏地站直身子，墨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再看旁边，哪里还有世子的身影？
……
云筱养了一只猫，小猫调皮，不管下不下雨总是跑出来玩，云筱本是出来找它，却是看到了浑身滴水的穆琛。
若是换做别人，定会十分狼狈。
可穆琛便是如此，依旧矜贵高雅，仿若天人。
但她再不像从前那样会因他怦然心动。
“民女见过世子。”
听着云筱平淡的声音，穆琛手指微微收紧。
两年前的她，面对他时声音里皆是爱慕。
后来，她的声音里带了疏离冷漠，还有细微的恨意。
而如今，她对他平平淡淡，却最让他难受。
因为无爱无恨，纵使他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会这样波澜不惊吧？
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痛，穆琛的脸越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是死死扣住云筱的手腕。
“为何要走？你明明知道了我不是故意放走顾南嘉的，为何还要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强势地灌入耳朵，顷刻间让云筱回忆起半年前的事情。
没错，她确实都知道了。
那日见到顾南嘉，她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丹药味道。
联想到穆琛跟她说过的妙延，她猜到顾南嘉就藏在皇宫。
宫中有一条密道，是以前兄长告诉她的。
她便偷偷进了皇宫，在找到顾南嘉的时候，她听到顾南嘉被吓的说出一切。
当时，她就知道穆琛为何要放走顾南嘉了。
但杀掉顾南嘉后，她还是按原计划离开京城。
哪怕误会解开，她和穆琛也永远回不到过去。
“自然是不喜欢那里才要离开，世子以为呢？”
云筱淡淡地笑着，完全把穆琛当做无关紧要的人。
穆琛心中剧痛，反手将她按在门上，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那这次呢？还要走吗？”
既然老天爷让他找到她，那不管她走多少次，他都会继续找，直到生命的尽头。
“为何要走？因为你吗？”一声嘲讽自喉中挤出，云筱清丽的小脸闪过一抹轻笑，“世子也太高看自己了。”
穆琛身子微僵，但转瞬，又长舒一口气。
不管他在她心中如今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知道她会一直在这里便已经很好了。
看着穆琛嘴角隐约浮现的微笑，云筱的心里忽然生出一团烦躁，扯了扯自己的手腕，“还请世子松开民女。”
“好。”
穆琛出乎意外地好说话。
云筱微怔，但很快就在穆琛松开她之后快速转过身。
“对不起。”
就在云筱进武馆时，穆琛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云筱眸光微闪。
却是脚步不停地进了武馆。
穆琛则始终站立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武馆紧闭的大门。
墨玉站在雨幕下，再没有来打扰穆琛。
墨唯听到动静，意识到发生什么后跟在墨玉身旁，此时眼眶泛红。
终于找到姑娘了。
稍后等他写信告诉时雨，那个傻丫头肯定会高兴的哭了。
不知站了多久，穆琛才回到客栈。
沐浴完，换了一身干爽衣服后，穆琛拿出包裹里的翡翠耳环，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对面的武馆。
翌日。
云筱看到铜镜前的翡翠耳环，面无表情地将它扔出窗户。
客栈里，穆琛看到这一幕，薄唇微抿。
与此同时。
墨玉敲门走进来。
“世子，已经查到了。”
“说。”
“姑娘是在两个月前出现在林城的，除了她，云二姑娘和其他人也都在。”
穆琛轻轻嗯一声。
家人都在这里定居，或许云筱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世子，还有一件事。”墨玉忽然又道。
穆琛转过头，清冷的眸子落在墨玉身上，“什么？”
墨玉眉心微蹙，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穆琛，“听说，姑娘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