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死亡
撞开木门的时候，苏尚荣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云苒带血的脸更是触目惊心。
让他走过去的时候双腿一直在抖。
“阿、阿苒？”
蹲在云苒面前的时候，苏尚荣顺手扯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放轻松，都过去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眼前场景让苏尚荣大概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也令他更为心疼，一遍遍地告诉云苒，他会保护她。
熟悉的声音让云苒渐渐恢复理智，手中染满鲜血的石头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刚才那个男人要分开她的腿，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用力咬住他的耳朵，血腥味溢满口腔之后，云苒才松开口，然后快速翻身起来捡起一块石头，疯狂地打砸捂着耳朵痛呼的男人。
许是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了其他人，直到苏尚荣进来，都没人再敢靠近他。
而那个曾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此时基本只剩下出气了。
云苒后知后觉，看着这样的人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紧紧抓住苏尚荣的衣袖。
“他、他们、欺负我。”
少女低软的声音透着一丝依赖。
苏尚荣也任由她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轻抚，“阿苒乖，我会替你报仇的，现在，我带你回家。”
苏尚荣抱起云苒的时候，云苒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下来，早就模糊的意识也彻底陷入黑暗。
见少女昏睡，苏尚荣脸上的柔情转眼消失不见，扫向那几个男人时，黑眸染上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冷冰雾。
“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可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尚荣声音冷冽，仿佛千年寒刃，带着嗜血的讯号。
几个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纷纷跪下来认错，可这世上不是所有错都会被人原谅的。
……
云苒回去后发起了高热。
连着三日都昏迷不醒。
期间，她一直不停地重复做同一个梦。
有她，有娘亲，还有一个叫季豫的男人。
最后一次做梦，季豫的脸忽然变成一个丑陋猥琐的陌生男人。
而他像季豫一样，疯狂地打砸她的脑袋。
尖锐的疼痛从头皮蔓延到体内，令云苒失声尖叫后，猛地惊醒过来。
“不要！”
听到云苒的声音，苏尚荣快速抓住她的手，“阿苒别怕，我在。”
看着苏尚荣熬红的眼睛，云苒的意识逐渐回笼，过往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地在脑海中铺陈开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一声疾呼后，云苒连忙坐起来，连鞋袜都顾不上穿，就要去京城跟云筱解释。
苏尚荣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腔调和语气变了，不由得心尖一颤，眼底升腾出一抹欣喜，“阿苒，你好了？”
云苒没有否认。
这在苏尚荣看来便是承认。
嘴角掀起一抹笑后，他急忙追上已经跑到门口的云苒，拉住她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而且还发着热，就算再急也要等身体好了再说。至于筱筱那边，我会写信告诉她这件喜事的。”
云苒却反过来求他，“苏大哥，求求你快带我去找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
那日重新换了纸写信送到林城后，云筱还是有些心神不安。
后来，她决定回去一趟。
但还没等出发，苏逸承突然来找她。
云筱顿了一下，而后让时雨把他请进来。
时隔半年未见，苏逸承的身上多了几分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是他成为权臣后不知不觉发生的变化。
云筱为他如今的成就感到开心，同时也有几分愧疚。
从小她就知道，苏逸承有多才华斐然。
若非为她，她估计他早就平步青云了。
注意到云筱的眼神，苏逸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和她之间从来不需要谁觉得抱歉，故而他直接将自己来意说明，打断了云筱的思绪，“筱妹妹，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那日颜知栩把你带去城南别庄，后来袭击你们的黑衣人是江澜雪派去的。”
云筱怔了一下。
想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江澜雪看不惯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想到江澜雪要置她于死地，云筱还是脸色微沉。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尤其是在穆琛出征后，江澜雪身为皇室族人却屡屡散布消极言论，让她已经对江澜雪有很多的不满。
“逸……”想到穆琛曾明确表示过不喜欢那四个字的称呼，云筱话到嘴边又改道，“苏大哥有确切的证据吗？”
苏逸承知道她的停顿是为什么，心中生出些许苦涩，但脸上仍是温润如玉，“证据确凿，所以不管筱妹妹想做什么，都可以。”
言外之意，便是她杀了江澜雪，他都会帮她遮掩过去。
云筱却道：“我想送她见官。”
江澜雪不值得她把手弄脏。
这种人，就该去尝尝大牢的滋味。
“好，我来办。”苏逸承很是宠溺的口吻。
云筱忽然有些不自在，忙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一二。
苏逸承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说道：“你迟迟没有回去，是在等穆琛吗？”
云筱没想到他问的这样直白，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半晌才缓过来，“不、不是。”
“既然如此，那不知我可否向筱妹妹提亲？”
云筱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又喝一口茶水，不然这次肯定会喷出来。
但她还是因为苏逸承的又一次语出惊人而咳嗽起来。
苏逸承忙给她递去茶杯，“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云筱不敢喝茶了，接过后放在自己手边，目光微微下移，尽量避开与苏逸承的直接接触。
苏逸承看着她的发顶，眉目间是说不出的温柔，“没关系，筱妹妹想什么直说就好。”
云筱有时候宁愿苏逸承不这样温文尔雅，那样，或许她就不会再有这么重的负罪感。
但她很清楚那样就不再是她认识的苏逸承了。
也正因为她印象中的苏逸承是个翩翩君子，她的确需要跟他直言。
“苏大哥，即便我跟世子再没有任何可能，我心里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那段感情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气神，我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想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往后余生，我只想守着阿苒，守着澈儿，守着族人和程叔他们，安静地过完余生。”
“我很感激你把我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但我从小到大只把你当做哥哥，是跟兄长一样的人。”
苏逸承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心里却还是闷闷的，泛起涩意。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云筱不爱他，若追溯过去，应该是从得知她关注穆琛的那一刻得到了确认。
虽然那时候的她只是对穆琛感到好奇，并不存在仰慕，但少女情窦初开时对异性产生的好奇心，极大可能会贯穿一生。
只要有一个契机，便会发展成爱慕。
故而他生平第一次动了歪心思，打算在她懵懂年纪时上云家提亲，断了她对穆琛的好奇。
若不是云家突然出了事，他或许已经成了云家的女婿，筱妹妹也不至于遇到那个让她爱上穆琛的契机。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他终究是错失了娶筱妹妹为妻的机会。
苏逸承唇间的弧度多了几分苦涩，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随后想起什么，他缓缓看向云筱。
“其实，是穆琛把证据交给了我，此举算是把你托付给我。而你比我更了解他，应该能猜出让他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吧？”
望着苏逸承一张一合的嘴巴，云筱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她其实并不了解穆琛，不然她不会不知道藏在他冷漠外表下的，是一颗爱她至深的心。
但她知道，他从不轻言放弃。
不管是困境也好，对她的态度也好，他仿佛都是一根筋走到黑。
而能让他改道的，只有……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