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宫峰若
察觉到了兄长的误解，南宫玲佩扯了扯他的衣袖急忙解释道：“兄长莫急，车内是佩儿的好友，只是不方便露面。”
他微微点头却还是不放心，上前拉开马车门挑开车帘一角，双眼凌厉谨慎地望向车内，只见一面戴薄纱的姑娘，举止端庄，一双桃花眼正直直地看向他，微微弯腰与他行礼。
相视片刻，他移开视线收起眼里的戾气，缓缓放下车帘将南宫玲佩扶了上去，示意身后之人送她回府后便疾马随着一众官员入宫。
马车转头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行人也随着热闹的消失渐渐散去。
马车内南宫玲佩面带笑容地坐在梁幂云身边，自顾自笑了半晌才转头问道：“可有吓到姐姐？”
梁幂云摇头笑了笑，道：“没有，倒是你，可有被吓到？”
南宫玲佩摇头，倚靠在窗边想了想，勾唇道：“兄长虽从未见过我，却是十分亲近。”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这几年的事情，担心道：“可他并未了解我，会不会……就不喜欢佩儿了。”
梁幂云思了会儿，假意摇了摇头。
眼看着南宫玲佩渐渐垮下来的面色，梁幂云轻笑道：“当然不会了，佩儿这么活泼可爱的小仙女怎会有人不喜欢呢？何况那是你兄长，就更不可能不喜欢佩儿了。”
南宫玲佩的脸色依旧不好，心中的忧虑也不落下，绞着手指沉默着。
见她这一脸落寞之意梁幂云知道她还是有所顾虑，思索片刻便道：“反正现下亦是无事，可要给你兄长寻些吃的回去？”
吃的？南宫玲佩闻言抬头，瞬间笑得灿烂无比，“这个主意好，但是兄长喜欢吃什么呢？”
梁幂云指了指窗外，南宫玲佩也迅速会了意，打开车窗户挥手招来那护送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告郡主，属下清风。”
“清风，你可知兄长喜食何物？”
清风低头想了会儿，又拱手说道：“禀告……”
“无需这些礼节，直说便是。”
被免了礼节的清风一时不知作何动作，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什么。
天都的郡主定是要习好这些礼仪，但南宫玲佩却是最烦这一些俗礼的，动不动就作揖、福身、行礼，一句话还得加一大堆敬辞才能说完。
梁幂云也是很敬佩她这一点，活脱脱一个小孩子罢了，哪里有郡主风采。
见清风说不出话来，南宫玲佩又紧逼着他，梁幂云笑出了声，拍了拍南宫玲佩的肩头，道：“南宫郡主，可否交由小女子处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到府门口了你还未问出些什么来。”
南宫玲佩无奈尴尬一笑，让出了位置。
梁幂云往旁侧着身子微微探出头，对清风客气道：“小女子不过一布衣百姓，就不与公子行礼节那套了。可否劳烦公子告知南宫少将军喜食何物？又不喜食何物？”
虽然面戴薄纱看不清容貌，但单单是这一双含情桃花眼就将常年驻守边关从未经历男女之情的清风看得面色红润起来，更是不敢与她对视。
清风讪讪移开视线，道：“少将军喜食将军夫人所做莲子羹，不食绿豆。”
“为何不食绿豆？”南宫玲佩闻言探头问道。
“禀郡主，”清风看了看旁边的梁幂云，心下暗暗思虑了一番才回禀道：“少将军吃完绿豆会浑身起疹子。”
“浑身起疹子？”南宫玲佩对着梁幂云惊讶道：“佩儿也是。”
梁幂云对她笑了笑，又转头向清风道了声“多谢”便关了窗。
“回府后便吩咐厨房准备莲子羹，虽不是将军夫人所做，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了。”
南宫玲佩撅嘴嘟囔道：“我都没吃过阿母做的东西。”
看着她这孩子般的心性梁幂云一时失笑，安慰道：“总会的。”
御书房内。
“臣南宫峰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免礼！”
南宫政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遍跪地之人，甚为满意地点点头道：“起身吧，别跪着了。”
“谢陛下。”
南宫政越看越欣喜，“不错不错，不愧是南宫大将军的儿子，甚有你阿父的风采。”
南宫峰若眼底冷意渐起，又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绪回应道：“陛下过奖。”
南宫政没注意到那细微的不喜，只顾看着眼前之人笑道：“既是已经回来了，便先好生休息几日。这些年一直与你父母一同驻守边关，苦了你们了。”
“不敢，臣之职责所在。”
南宫政甚是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沉思片刻又道：“朕升你为三品将军，替朕操练城南的军队，可好？”
南宫峰若神情一怔，半晌才拱手应道：“陛下之言，臣照办便是。”
南宫政笑意满面，片刻后却又哀声开口道：“寻个空闲去看看你表姑母，她甚是挂念你们，如今你回来了也可让她放心放心。”
“……是。”
天色渐晚，南宫峰若本欲前去中宫，思了片刻还是将步伐转向宫外。
“将军，皇上此时升职是否过于蹊跷？”刚出宫门扶桑便忍不住上前问道。
“慎言！”南宫峰若斥道：“圣上的旨意岂是你我可置喙的？可还记得阿父阿母的教导？”
扶桑闻言道罪，自是不敢再冒昧询问，倒是南宫峰若先行开了口：“阿父阿母的嘱托自是要放在心上，日后再慢慢查就是，如今回了都深陷这沼泽之中也只能听令做事。你与清风自当是要随我一同入这龙潭虎穴的，后悔亦是来不及了。”
“扶桑不敢，既是跟随了将军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皆无惧。”
萧丞相府，庖屋内一行下人排成一列站着，看着南宫玲佩那大刀阔斧的行径实是不敢上前。
“郡主，还是老奴来吧，这等粗话岂可让郡主亲手……”
听着这些唠唠叨叨的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南宫玲佩捂了捂耳朵，做出手势让她们闭嘴，继续抄起锅勺搅拌着莲子羹。
这些个老奴嬷嬷都是看着南宫玲佩长大的，自是知道她的脾性，只好在一旁看着指导一些，她的侍女阿碧倒是看不下去了，悄悄退出庖屋去郡主房间寻来了梁幂云救场。
看着这一堆人站成一排不敢吱声又看看锅里那些不堪入目的食材，梁幂云无声扶额，夺过她手里的勺子交给厨娘，屈膝行礼道：“劳烦嬷嬷再做一碗莲子羹，少放些糖，清淡些即可。”而后便把南宫玲佩拉了出去。
庖屋里的下人皆松了一口气，赞叹这姑娘的仪态气度之余也开始各干各的准备晚膳。
南宫玲佩双手环抱挣扎了一会儿，抱怨道：“姐姐干嘛要将佩儿拉出来，不是要给兄长做吃的吗？还没做出来呢。”
梁幂云气笑了，无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今日不仅仅是你兄长回都之日，更是除夕团圆之夜，你一个高贵的南宫郡主站在那里无人敢动手，今晚除夕夜府内人吃什么？就喝你那半不着调的莲子羹？再说了，让你吩咐不是让你亲自动手，吩咐下人便是，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做出来的东西你自己敢吃吗？还想让你兄长泻肚不成？”
被这一顿训，南宫玲佩倒是老实了。
一旁的阿碧倒吸了口冷气埋头不敢说话，一个冠着国姓的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谁敢多嘴置喙？这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南宫玲佩，想想心里都发毛得慌。
“知道了。”南宫玲佩直接就着院内的石椅坐下，双手撑在石桌子上托着下巴，嘟囔道：“佩儿就是觉得亲手做的东西送出去比较有诚意嘛。”
梁幂云嗤笑道：“亲手所做自是有诚意，但是亲手之好物才是最有诚意的。你兄长刚入都，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好了，以后慢慢学着做便是。”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这一番话倒是有道理。
除夕夜的天都是处处繁华热闹，一向清静的丞相府也在此时热闹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仆人女婢皆是一脸笑意。
梁幂云环视着周围的情况，余光瞥见了院外的清风，思虑片刻后便对南宫玲佩道：“你兄长带回来的人好似不多，自小在边关长大又不懂这府里规矩，现下他还没归府，你是否该先把他的人安排妥当？这几日的奔波怕是够疲倦了，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了。”
此时的南宫玲佩才想起来护了自己一路的清风，这一路跟随又守门，都忘了该归置他了。
“清风。”南宫玲佩将他招呼进来，转头吩咐阿碧道：“带他去找大管家安排住所，顺便将新入府的那些人都安排了，哦对了，离兄长的住处近些。”
阿碧得令，清风却不敢走。
“少将军让属下守好郡主，属下不能擅自离开。”
早早便听闻守关之人皆是只听军令之人，南宫玲佩无奈一叹，“我无需你守，自去整顿一番。”
梁幂云也开口劝道：“少将军只是让你护送郡主回府，丞相府内很是安全，清风公子可放心，先随着阿碧姑娘去休整一番。”
南宫玲佩重重点了点头，见他还是不走便假意生气吼道：“你怎如此木楞？本郡主的命令都敢不从？”
见她发怒阿碧一惊，这要是真生气不得把丞相府再掀翻一次，遂也不顾男女之壁急忙地拉着清风出去。
见人走远南宫玲佩才抱怨道：“看来以后要与这些人有一段时间的磨合。”
梁幂云拿起茶杯倒水，笑道：“军令如山，又非不通情理，若非如此作何守边关？”
道理虽是如此但南宫玲佩不免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忧，“若是次次如此，我怕我也得听军令，被兄长训成走哪都要这一礼那一礼的木偶。”
梁幂云失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音刚落，阿碧又急匆匆跑了回来。
南宫玲佩皱眉：“又不听话？”
阿碧摇摇头，顺气道：“郡主，将军回府了，丞相喊郡主去偏厅等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