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湖门派

  “她随她兄长回去了。”南宫玲佩回道,递了一杯茶水给她,“姐姐出事几日后杨大人就来了,隔日汐颜就跟着她兄长回去了。”
  “杨大人?来述职?”梁幂云疑惑道。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道:“也不算是述职,是之前兄长让他注意的事情有了眉目,而且草原的使者也是杨大人联络的,刚好就把凉州的情况一并带过来呈给了表姑夫。”
  “那汐颜回去时怎么样?没被吓着吧?”
  “人应该是没被吓到。”南宫玲佩叹了口气,道:“只是她将姐姐被抓的原因都归到自己身上了,连着三天哭着不曾进食,嚷嚷着是她害了你,清风这个没带脑子的还说什么姐姐不会怪她的,佩儿怎么劝都劝不好,回去那日整个人瘦的脱相,杨大人都吓了一跳。”
  梁幂云想想暗悔,不该将她一个人放着,怎么着应该让阿寻陪着她也不至于如此错怪自己。
  还是得修书一封,免得她又挂念。
  “那,她与清风……”
  说到这南宫玲佩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清风,哼,别说了,比兄长还愣木头,说多了也气。”索性也不说了。
  “姐姐这段时间去哪了?自从听闻你被贵妃带走便不知了去向,兄长也不说,天天埋在军营里。”
  南宫玲佩拉着梁幂云的手,手上还有一些浅浅的鞭痕,又气道:“都怪那个该死的王瑞昌,趁驸马不在都中居然敢私自对你用刑,若非兄长惩戒了他本郡主定要剥了他的皮。”
  “将军惩戒他了?”梁幂云讶异道,不是说不能露马脚吗?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他比你伤得重,到现在还不能下床。那王研居然不要命地跑去表姑夫面前告状,说兄长私自用刑打了朝廷命官,被表姑夫一巴掌扇出宫外,勒令她以后非召不能进宫。”
  南宫玲佩越笑越大声,想着王研那日被人人唾骂的情形实属心疼又好笑。
  梁幂云拍了拍她,“那将军可有被他惩戒?”
  “没有,就是被骂了几句。”南宫玲佩止笑道:“表姑父早就看不起王瑞昌一家的作风。身为一都监察自身德行便不怎么样。”
  “兄长找了个由头打了他,他伤的太重撑不起一官之职,表姑夫趁机将他的官职也给收了,直接让他返乡养老去了。”
  骂了几句,那便是没被牵扯到,还好。
  “不过,”南宫玲佩看向她淡然的模样道:“这件事定是会被人拿着言语一通的,若非王研闹事无人会知晓姐姐是被贵妃带走的,兄长也就不会牵扯进去。现在宫里宫外的胡言乱语已是不少,表姑夫亦是多听了些。”
  看着南宫玲佩欲言又止的模样,梁幂云蹙眉:“然后呢?”
  “咳,表姑夫让人打听了姐姐,死活不让兄长娶你为正妻,将兄长叫过去骂了一个早上,要不是表姑母劝下,大抵得骂个一日,这件事连我跟他撒泼也无用。”
  正……妻?梁幂云愕然,这……
  “怎么会变成正不正妻之说?”梁幂云满脸疑问地看向她,不过就是为她打了回人罢了,怎么就变成……
  “太后一案一落幕,表姑夫兴许是想找点好的事情做便将兄长的婚事又提了上来,各家权贵女子寻了个遍,兄长依旧是‘臣此一生只寻自己所爱之人。’”南宫玲佩学着南宫峰若的语气言道:“臣说过了,只想找一能细水长流之人。”
  “表姑夫又被宫中传言传昏了头,派人查了查姐姐的身世。唉,大抵是老糊涂啊,认为姐姐是花魁配不上兄长。”南宫玲佩低头叹息道:“我跟他争论了老半天,他差点就急眼要打我了。”
  梁幂云听得晕里糊涂的,不过也就听出了南宫政对她现下这等身份的不满。
  “果然,尊位之人,眼光有多俗浅便是多俗浅。”梁幂云嗤笑道。
  南宫玲佩也不敢再应,与梁幂云说了些有的没的。
  直至夜幕,梁幂云才从南宫玲佩院子里出来。
  她站在角门处望向南宫峰若的院子,想了想还是走向那边。
  院子里只有几处灯笼的烛火光影笼罩院子,房间内皆是无一火光。
  秉着之前的一贯作风,梁幂云径直入了南宫峰若的书房,点了一盏烛火,站在房中看了些古籍等着他。
  府内的暗卫皆无一所动。
  夜至亥时,南宫峰若依旧未出现,房中的烛火也快熄了。
  梁幂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盯着烛火一点点小了,想着他应是在军营歇下了便起身走向门口,刚伸手要开门突然被一股力道往里冲了几步,门随之也开了。
  两人相视片刻,南宫峰若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
  看着月余未见过之人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悸动又是一番波折难耐。
  南宫峰若呆呆地看着她,生来俊俏却令人生惧的面庞逐渐柔了下来。
  他跨进房间,双手一顿关了房门,径直走向微弱烛火下微微一动的身影,伸手将她摁在了怀里。
  梁幂云瞳孔一怔,身子已是紧紧与他依偎,毫无逃脱的可能,就这样被他掌控在手里,肢体相触之时相互间的温热传递,肩膀处还有微微一丝疼痛感。
  南宫峰若下巴抵在她肩头,甚是贪婪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她融化在自己身上一般,久久不愿放手。
  他很想她,也很害怕。
  被贵妃带走之后他时刻派人盯着易府的动静却不敢过多越界,而易府的平静却是激起他内心波澜的最后一块小石。
  他不知晓她与易府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他怕,但是他更恨。若不是阿日娜将她拉入这场明争的战斗中,她本可以平安无事,却要为了他付出伤痛。
  所以他马不停蹄地查,日夜不停地找,终于扳倒了太后,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这种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感觉,太窒息了。
  最近南宫政又想着给他谋婚事,他一遍遍地拒绝,心中更是担忧南宫政会一怒之下直接赐婚,索性也不去见他,整日泡在军营里,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回府。
  再次见到她,心中终是平静不了。
  梁幂云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拍了拍他,“将军。”
  南宫峰若松了松力道,但没完全松。
  这是不打算放开她了?
  梁幂云挣扎着推了推他,片刻后南宫峰若放开了手,低头叹了一句:“抱歉,逾矩了。”
  看着他那委屈的脸,梁幂云顿时觉得好像是自己有错一般,将他弄得如此狼狈神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顿时心中一悸,没忍住伸手碰了南宫峰若的脸,一瞬间的温热将两人都怔了怔。
  刚想把手伸回去却被突然拽住,南宫峰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姑娘也要逾矩吗?”南宫峰若轻笑一声问道:“太快了些。”说着又将梁幂云的手覆上自己的脸。
  一无往昔的凌厉与老道,南宫峰若此时乖顺得像个小孩一般任她支配,却又好像沧桑了几分。
  她按压不住心中那悸动已久的心,难以再如此逃避下去。
  此时此刻,面前之人,占据了她的心。
  “小女子该是说错了。”梁幂云摸着他温热的脸颊说道:“并非全无。”
  南宫峰若发愣,并非……全无?
  “什么?”
  梁幂云笑了声,想起凉州之时对他那毫不留情、甚是伤人心的话,自己都觉得无礼。
  “小女子并非对将军全无心思。”梁幂云笑着说道,摩挲着他的脸,略有些心疼。
  她看着他暗淡一瞬又转而渐渐明亮的双眼甚是有趣。
  一双凌厉到让人心生畏惧的凤眼,在她面前,只有柔情。
  南宫峰若心中一沉,似是解锁了一般,心内明亮了不少,虽是喜悦却忍不住以往的隐忍。
  他再度将梁幂云揽进怀里,很紧。
  露月风霜,天都的冷意更甚。
  任了从一品将军后南宫峰若便日日在城南军营处带兵训练,一日也不停歇,本来不怎么景气的城南军营在他的带领下多了好些精气神。
  卯时进了军营,辰时扶桑便拿着情报与手中的玉佩急匆匆地来了。
  “将军,是?木门,江湖门派。”
  扶桑将情报与玉佩递上。
  南宫峰若接过,细细对比,看了看玉佩上那些奇怪的图案与纹路,与情报上的一致。
  “坐落在……南方?”南宫峰若自言自语道。
  “是,?木门是江湖上一支较为隐秘的门派,近些年未见有什么动静,杨大人也是留意多方才查到这一门派。”
  杨苏瑾将那块暗青色玉佩拿给南宫峰若之时未曾想到是江湖门派,但因在朝中寻求无果,南宫峰若便将矛头指向江湖,托杨苏瑾多留意一番江湖上的动静才查到了?木门,门中各人的玉佩皆是这一样式。
  只是坐落于南方,手却伸得这么远,还潜伏在天都。
  南宫峰若思索无果,将东西收了起来,对扶桑道:“让杨大人留意?木门中的动静,但不可轻举妄动。”
  “是。”
  扶桑一退下,帐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渐渐响起。
  南宫峰若勾唇一笑,走向帐帘,掀开道:“媆媆。”
  梁幂云探头看了看他,双眼含笑,抬步进了他的营帐。
  “小女子这一天天的只能来此见将军,将军也不怕哪日兵营里的将士认出我是一女儿身急忙给上面那位报了上去。”梁幂云轻言道,走向帐中转身看向他。
  每次来军营她皆是一身长袍,束了青丝蒙了面才入,扮成一位俊俏公子哥的模样。
  南宫峰若笑笑,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是我的贵客,入军营无需通报也无需上报。”
  怪不得最近几次进来都这么容易,梁幂云嗔了他一眼,又笑道:“那阿若可有事要问?刚才在外面听你们说什么?木门,我好像是有点印象的。”
  “有印象?什么印象?”
  梁幂云佯装想了想,又道:“那门派立到现在大抵只有个五六年,还不是什么有名有势的江湖门派,而且也不争不抢,神秘得很。此前去南方游历之时有幸见过一次,还是在帮因暴雨引发洪灾的一个小地方处理庄稼,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不好的门派。”
  梁幂云说着,咽了咽口水。
  建立江湖门派这事不大不小,但当时只是为了重振国公府而准备,也不由她全权掌管,但门内人却是十分听她的号令,她这半个门主自是要护着他们,切不可再牵扯到朝堂中事来了。
  见南宫峰若思虑,梁幂云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瞧了瞧,确实是手下人的玉佩。
  “这玉佩,你是在哪捡的?”梁幂云问道,打断他的思绪。
  “凉州查案时,杨大人给的,在前年信驿起火之时捡到的,查查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梁幂云点了点头,将玉佩放下,又问道:“还在查什么案?居然能与江湖门派牵扯到一块。”
  南宫峰若摇了摇头,“这案与你无关,就别听去烦心了。”
  梁幂云只好作罢。
  “阿寻。”
  梁幂云一回秋霜楼便将阿寻唤进房内,将自己手中的暗红色玉佩递给她,道:“去一趟门内,问问是谁前年去的凉州,所为何事,又干了什么,将事情问清楚把人揪出来关着。”
  “主人,可是发生了何事?”阿寻接过玉佩,看她一脸怒意又问道。
  “丢了门内玉佩是何等大事不用我说吧?”梁幂云眼里满含怒意,彻底吓到了阿寻。
  阿寻抱拳一礼,便径直出了天都。
  “媆媆?”门外忽的传来一声柔音,将梁幂云思绪拉了回来。
  “进!”
  温暖端着水果盘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向她。
  “媆媆回来了~”
  温暖殷勤上前,对着梁幂云不甚好情绪的脸顿顿笑着。
  虽是温暖上前作证扳倒了太后,但梁幂云心中依旧很生气她当时的做法。
  若是南宫政一发怒,不仅仅是她这个上去作证的人,整个秋霜楼百多条人命可能都会没了,她阿母的心血也便消失殆尽了。
  后来看着她一身伤天天来她门口蹲着,她也不好再生气,让她伤好了之后再来,没成想一躺便是一个月,若非她在此,秋霜楼怕是无人掌舵。
  梁幂云面色不甚好地看了她一眼,又闭眼扶额道:“温妈妈伤好了?还痛吗?”
  似是关心,实则阴阳怪气。
  温暖抻了抻脖子,笑道:“好了,不痛了。媆媆就饶了妈妈吧,别生气了。”
  梁幂云睁眼看着她,“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否与我先商议一番?”
  “能能能。”温暖急忙笑道,有台阶就得赶紧下。
  梁幂云吃着果盘里的水果,看向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笑的温暖问道:“温妈妈可知那易老头可还拿着他手里的权势做些别的?”
  别的?温暖摇了摇头,“除了那件事其他事我也没与他有其他事情的牵扯了,放心吧。”
  那就只能自己去查了,梁幂云暗忖。
  忽地想起一事,梁幂云开口道:“温妈妈还是与此前下了定金那人好好说说,年间的舞我是不能跳了,此后也不能再抛头露面了。”
  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去的,再抛头露面于国公府的声誉也是不好。
  温暖晓情,随即便答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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