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表明心意
日暮时刻，营内仅是巡逻兵士有所动静，其余兵士皆在火堆旁用膳或是畅谈。
见南宫峰若气势凛然进了大帐，各位将领皆是一吓，却又不敢上前。
“将军此时还来这，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吧？”
“若是有什么大事又能如何，安心等着吩咐便是。”李统领看着大帐烛火已明，叹了声道：“多事之秋～”
“什么事？”扶桑突然出现，将几人又吓了一番。
“无事无事~”李统领讪笑道，扯着几人往外走去，扶桑见状也只好独自进帐。
“将军。”扶桑拱手一礼，道：“昨日蓝溪公主遇袭之地属下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公主所坐的石块之下有那大物的幼子，不知是何人所害。”
怪不得那大物如此凶悍，定是寻着幼子的血腥味而来。
竟用如此手段来害人，果真是城府极深。
“掌管猎物关押的是何人？”
扶桑在脑中过了一遍，开口回道：“好似是沈驸马。”
那便好办些。
南宫峰若沉思了半晌，又问道：“清风行踪如何？”
“还未回信，不过许是与杨大人探到了些动静，若是顺利几日后也该回来了。”
凉州的气候比起天都更寒些，年后大雪扫荡了一番后积雪仍是扫不干净，城内依旧到处一片白亮。
清风得令前来凉州与杨苏瑾一同查案，拗不过杨汐颜的纠缠只得在杨府落脚。
几月前伤心欲绝的杨汐颜在梁幂云道一封劝慰信下稳了心神，几月后清风的出现更是让她觉得这段奇遇缘分定是早已注定，依旧不死心地整日跟在清风身后。
许是发觉阻力颇大，杨苏瑾又只得抽空揪着她的耳朵拿着家法威吓她。
“清风公子来此办事，与你无关，你再如此胡搅蛮缠阻碍行事休怪兄长不客气，再落几鞭在你身上。”杨苏瑾气到喘，跪罪之人却依旧笑脸。
杨汐颜嚣张气道：“兄长只管打吧，反正清风给我的药膏还存着，有用得很。”
“你！”杨苏瑾气得抬手，又僵在半空未落下，落座缓气道：“几月前欲生欲死地哭，说什么放下了就不再提了。现下可好，人一出现又是此前的腌臜模样。”
“你才腌臜！”杨汐颜侧眸瞪着他，怼道：“兄长老了，不懂汐颜心之所向。”
“你倒是年岁小，小孩子心气。”
杨汐颜沉了脸色，犟嘴道：“几月前汐颜确是伤心，以为清风心中留着佩儿姐姐。”又抬眸笑眼道：“但清风来的那日说了，他心中对佩儿姐姐只是对郡主、对妹妹般的爱护，是汐颜想错意了，所以这便是老天给汐颜的再一次机会了。”
“绝不放弃！”
杨苏瑾扶额一叹，“痴傻！”
“你才痴傻！”
“对郡主无意，可他曾说过对你有意？”杨苏瑾扶额瞟了她一眼，“你又怎知他对其他女娘无意？”
“我……”杨汐颜顿时噎住。
“他只道明对郡主仅是爱护之意，无其他想法，但若是其他女娘占了他的心你又当如何？还像此前一般准备香消玉殒？”
杨汐颜沉思着，觉着好似有理又无理。
“但清风身边除了佩儿姐姐便是梁姐姐，难不成还能是梁姐姐？”杨汐颜瞪着他，“兄长也说过，兄弟发妻最不可欺，难不成清风还看不出来将军对梁姐姐的意思？”
“你也说是发妻，”杨苏瑾回瞪，“梁姑娘现下与将军有何瓜葛？且不说将军府，任是萧丞相与陛下，会让将军娶一花魁为发妻？清风公子只是一下属，所爱何人所娶又是何人，将军定是不会多加干涉，保不准便是梁姑娘呢？”
“不可能！”杨汐颜大喊道，直接站起身与他对峙道：“就算将军娶不得梁姐姐，清风又怎会垂涎将军所爱之人？”
屋外当空之月渐显，些微月光照映下，清风伤神一番，故作镇定地走进厅内，道：“大人与女公子莫为此事大吵，无甚必要。”
对峙着的两人皆是一怔，看着清风平淡的面色心下一松。
“我们无意多加议论清风公子，还请宽恕。”杨苏瑾起身拱手一礼道
清风忙回之一礼，“杨大人言重。”
看着眼前面色诡异的两人，清风开口道：“大人女公子不必介怀，在下对梁姑娘犹如对郡主一般，没有邪念，大可放心。”
杨苏瑾与杨汐颜讪讪一笑，点了点头。
“杨大人可否让在下单独与女公子聊些话？”
杨苏瑾犹豫了一番，但想着还是得系铃人来解铃要好，便拿着家法抬脚出了正厅。
厅内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话。
“你要、说什么？”杨汐颜讪笑问道，心中很是害怕清风会为刚才说的话介怀。
清风看着她却是平静，笑道：“女公子无需紧张，愣是你能看得出清风心中有人也不知是何人，会想到梁姑娘或是郡主都很正常，清风不会放在心上。”
“那你心中之人……”杨汐颜瞳孔一怔，不知该如何问得出口。
清风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就当没有过吧，不合适也不可能。”
杨汐颜心内一松，放心的同时却有些心疼，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柔了些。
“但清风现下身担重任，不会去考虑儿女之情，更不会为了亲事放下手中之事，女公子可知？”清风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杨汐颜轻点了点头，像是知晓又不甚知晓。
“既是知晓，女公子也该明白此事既能麻烦到杨大人密探定不是什么小事，能否解决还不定说，一两年或是十年八载都有可能，且未解决这件事之前清风决计一人，不会考虑这些事情，女公子可知？”
“这件事很大吗？会让你受伤吗？”杨汐颜渐渐蹙眉，“若是会伤到你，可以不做吗？”
“兹事体大，不得不做。”清风看着她担忧的神情笑了声，道：“所以女公子可知清风来此的由头了？”
杨汐颜低眸点了点头。
“女公子可知清风所说的意思？”
杨汐颜还是点了点头。
“那……女公子可还敢等？”
“等……什么？”杨汐颜抬眸看着他露出笑意的双眼，心中不禁一慌。
“清风这一生是大将军夫妇救的、将军给的，所以不能在此等大事上脱出己身，更不能在此事完结之前成家。”
“若是女公子敢等，”清风郑重道：“待此事结束，若是有命回来，清风定会来找你。”
“找我……”杨汐颜顿时突感心跳加速，“你是说找我……成亲？”
虽说是直白了点也快了些，但清风还是一笑，点了点头。
杨汐颜僵硬的嘴角顿时化开，笑意满面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又快步上前抱住了他。
许是终有果，杨汐颜也不管不顾家族规矩与家族礼数，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心心相印冲昏了头脑。
半刻后清风将她慢慢放开，“那女公子便安心等着，清风若是有命回来，定来寻你。”
“好！”杨汐颜笑得脸僵，“那你与兄长快些办事，我不会再恼你们了。”
她凑近清风耳边，轻声道：“那我等你早日回来娶我。”紧接着又是一吻落在他脸颊上。
顿感脸上一热，清风也只是笑笑。
接下来这些时日杨汐颜确是没再恼人，杨苏瑾与清风的步伐也加快了些，仅几日便又追踪到了?木门的线索。
顺着线索一路跟踪，清风告别杨府独自一人查寻，回都途中在驿站遇到了加急从西塞回来的红鸾。
“西塞情况如何？”两人落座客房休憩，清风开口问道。
红鸾心绪不稳，满面愁容，低眸回道：“西塞边界未稳定但还算过得去，可老军师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闻言一怔，清风顿时慌了，“什么意思？”
“老军师年岁到头又常年驻守边关，身子本就吃不消，军医说怕是没几月的活头了。”
“不会的……”清风愣了神，心中的慌乱占据了整颗心。
大将军夫妇是他的再造父母，那老军师便是他的命中恩师，是他在边塞十余年的牵绊。
那年，亦是老军师梁木将他抱着与南宫德一同入了西塞。
“清风！”红鸾自是知晓二人关系亲密，怕打击到他，“老军师交代我与你说一句，助好将军，莫要分心！”
沉默半晌，清风站起身往外走去，开口道：“我知道了。”
次日一早二人一同策马，赶在第三日日暮闭城前进了天都，两人径直回了萧府，南宫峰若却不在府内。
南宫峰若寻思了几日还是往沁阳公主府去了，在公主府用膳后才等到回府的沈心。
“驸马先休整一番，待过会儿我再与你商议。”
南宫峰若在正厅内等着，南宫茹伴在一旁。
“听闻蓝溪公主这几日对天都城内的贵子依旧还是那个态度？”南宫茹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将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公主似乎对这些贵子不甚喜欢，贵子们好似也不敢多待，今日的宴会去了只一半数人，其他人怕是不敢再去领略她的本事了。”
冷漠的一张脸顿时突现一丝笑意，“这个性，果真是一国女将才的个性。”
“不过，”南宫茹转向看着他道：“那公主似乎对你不太一样，你得注意着点。”
“不一样？我只觉着与以往正常，是她对平常人的态度罢了。”南宫峰若心中不是不怕，只是不觉蓝溪会看不出来他对大朝、大朝对他的重要，才斗胆一直不去试探。
“反正你小心些总没错，若是有意无意知道什么也可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若儿知晓。”
恰时沈心休整完毕，将南宫峰若请去书房。
“将军何事要商议？”
南宫峰若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驸马掌管猎物关押期间可有人向你讨要猎物？”
“讨要猎物？”沈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冬猎猎物一向是不可讨要得去，除非是陛下准许。”
“那驸马所管的猎物之中可有一只通体褐色还带斑纹的大物？似是凶猛类。”
沈心依旧摇了摇头，“冬猎猎主都是皇室或是重臣贵子女，故猎物一向是选择无攻击性的，怎可能会是凶猛类动物。”
不是？难道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说起这事，我还未与将军道一声歉。”沈心叹道：“若非为了寻这些温和性猎物，我也不会出天都办事，才让王瑞昌钻空子大伤了那姑娘。”
脑中回想起她的模样，南宫峰若心中一怔，微微摇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驸马不必自责，况且她现也无甚大事。”
“不过，驸马可知猎场猎物一般是何时会放入猎场？”
这次猎场放猎物的任务并非沈心担任，所以他并不知晓何时放又是何人所放。
“不过按照以往冬猎的时日，为了让猎物适应冬日严寒，陛下会准许臣下在冬猎前两日放入猎物。”
南宫峰若沉思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便有可能是在这两日偷入猎场所致。
但，又是如何精确知晓蓝溪公主的位置的？会算得如此准确她定会在那附近？
所问已无多大价值，南宫峰若便只好道礼出府。
回到萧府之时，清风与红鸾已经候在院内。
“将军！”两人齐声道。
南宫峰若摆手让他们进房间商议。
清风先将手中之物递给他，道：“杨大人将?木门这些年所有踪迹都已摸清楚，属下也去查探过，将军过目。”
南宫峰若接过点头，比起此事现下西塞之事他更关心。
见无事清风便退了出去，心中堵塞。
“西塞如何？”
“消息都已带到，西塞的布防已恢复得差不多，身后的房屋早已落成，百姓也都回归正常，兵士还在招募之中，从一年前到现今已多了三万募兵。”
南宫峰若心下一松，这次恢复大计实属不易，若非从汗国那将粮草与钱银扣了下来，怕是无法支撑财力匮乏的西塞。
红鸾渐渐拧起眉头，还是开了口。
“将军，老军师……怕是无多时日可活了。”红鸾憾道：“红鸾回来之前，老军师将此物拿给红鸾，带给将军。”
南宫峰若接过信与剑柄，不甚好受。
老军师的身子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有多差，但是地处严寒他又执意不肯回都，日复一日只靠药来吊着命，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
重重叹了一声，看着那剑柄，南宫峰若攥了攥，心也随着紧了紧。
“西塞的药物可还充足？老军师的补给可还够？”
“都还足。”
南宫峰若微点头，轻叹了声又道：“把清风叫进来吧。”
红鸾退了出去，侧目看了一眼在一旁叹气的清风，“将军叫你。”而后径直出了院子。
南宫峰若看着那封信，神情愈加不好，心里也难受得紧。
陪着他长大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离去了。
“将军。”清风拱手礼道，情绪也不好。
“过来。”
清风应声上前，接过南宫峰若递过来的剑柄。
“这是你阿父的剑柄，有你阿父的名讳在。”南宫峰若细细说着，沉默半晌又道：“也是唯一能证你身份的信物。”
“将军，属下不想！”清风急了些，瞳孔一怔望向他。
南宫峰若压了压心中的苦涩，“没叫你现下回去，你何时想回由你自己抉择，到时凭着这把剑柄面圣便可。”
“先帝赐予你阿父的利剑，如今也就剩这一剑柄在世。”
清风看着眼前的剑柄低眸失神，摩挲着上面的名讳亦是失落。
承荣冠着南宫姓的人，却都没了命。
“属下明白！”
“去休整休整，明日来此。”
清风应是退下，几只烛火照明的房间又萧瑟了些。
南宫峰若拿着?木门的踪迹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隐隐不安之感愈甚。
“看来，注定要会一会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