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惩治莫枞

  帐外暖阳一片,与晚间的寒气很是不同。
  梁幂云想着刚才那情景,忍不住笑了声,“苏医师的孙女?我还不知什么时候得了一个大父。”
  石阡心虚地侧过头,道:“权宜之计。要不是那老头不许我们大费周章地寻医,本守将也就不必要撒谎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拆穿我。”
  梁幂云看着她这心虚的模样甚是可爱,与昨日初见之时完全不同。
  “放心吧,在阿寻治好老军师前小女子会帮守将瞒着的。”
  石阡别扭地点了点头,看着梁幂云这不入俗尘的气质居然有些被牵去了魂。
  见梁幂云始终盯着营中周围瞧,石阡开口道:“这西塞布防近来刚恢复,比起之前还是差不少。”
  “为何不与此前那般布置?”
  “哪是那么容易的?”石阡叹道:“光是人力就难,更别说战后的财力。”还没有国库之力来分担一些。
  若非此前劫掠了汗国的财银与粮草,西塞哪里撑得过去?
  梁幂云会意得点头,心里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不过现下已是最好了,”梁幂云劝慰道:“再锻炼些时日,这些兵士也够上战场的能力了。”
  “那可不是?”石阡突感傲娇道:“这可是本守将手里带出来的兵,练兵是一方面,战略之策也是都要领略的。”
  梁幂云看着她那傲娇样子很是想笑,与他那般严肃之人真是不一样。
  校场上互相切磋的将领汗洒满地,校场外的兵士也是一刀一枪地较劲儿练着,梁幂云看着不时失了神。
  个把时辰后阿寻从里头出来,额间细汗,对着几人道:“这咳疾还需月余如此反复,月余后便可大概止住,只是药汤要继续喝着,不能断。”
  石阡默默记下,对着几人躬身一礼道:“多谢几位相助!”
  梁幂云急忙扶起,只道算是为大朝保住一位保国之士。
  阿寻此时已是精力疲惫,石阡便也不留她,让人将她带去营帐休息。
  “小女子与家兄便先回关,待处理完事情再来此。”梁幂云规矩一礼。
  石阡也不好继续留着她,便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她,道:“这是守将令牌,姑娘过来之时凭此令牌便可进营。”
  居然如此信任了?梁幂云失笑,“守将不怕小女子拿去做什么坏事?”
  “你不是那种人,本守将看得出来,且本守将看人一向不会错。”
  还是一副傲娇模样,梁幂云笑着接下令牌,与秦玉出了驻防之地往关内而去。
  “回驻点。”
  “是。”
  不消个时辰,两人回到驻点,直接进了关押莫枞的地方。
  见梁幂云前来,莫枞笑了声撇过头,也就不知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示意秦玉端水,将手里的虚寒草药粉一骨碌倒入水中搅拌了会儿,“让他喝了。”
  秦玉得令,示意身后两人上前制住他。
  “你们干什么?”莫枞这时才急起来,被捆着的身子往后撤去却被逼到角落被人牵制着。
  秦玉丝毫不留情地将水灌入他嘴里,捂着不让他吐出来,等他全咽下去才嫌弃地擦了擦手。
  “你给我喝了什么?”莫枞想吐却无力催吐。
  “当然是好东西。”梁幂云笑,笑得他浑身僵硬。
  这笑,上次见还是将门内一背叛之人鞭刑处死时的诡异一笑。
  莫枞不敢看她,但只肯定咽下去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不出半刻,他猛然瞳孔一瞪,浑身发烫,燥热不止,伴着内里痛痒之意,整个人开始嚎叫,满面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梁幂云。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梁幂云也不答,坐在秦玉端来的椅子上看他挣扎,心里还挺痛快。
  哀嚎片刻,被折磨得痛苦万分,莫枞突然蹭着地板向她而去,被秦玉一脚制住。
  “我求求你,你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梁幂云听着这乞求倒是好笑,“你不是最怕死的吗?现在不想要命了?”
  莫枞咬紧牙关忍着痛苦,“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你给我个痛快!”
  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居然爽了些,梁幂云端坐着,又看向他疤痕交错的脸,现下已是红通一片。
  “痛苦?我看你最是喜看别人如此,不让你尝尝怎么能满足你这鳖样儿?”
  莫枞突又痛感袭来,蜷缩自身在地上滚动,顿时连丝毫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嚎叫半刻,看得久了也就厌了,梁幂云示意身后两人。
  “拿两桶冷水来。”梁幂云开口道。
  身后两人麻利地提了两桶冷水过来。
  “给他醒醒神。”
  两人将冷水放到一旁,拉来莫枞,用力将他的头按进其中一桶里,就这么反反复复几次,又将他丢回原处。
  为了不让水溅到梁幂云,秦玉将他踢远了点,另两人才将冷水一股脑倒在他身上。
  莫枞清醒了些,身上的痛苦之感也消散了不少。
  闷哼声渐渐传来,梁幂云抬眼看了看他,莫枞正眼含恶意地瞪着她。
  梁幂云笑出了声,“这样就受不了了?”
  “等着吧,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将你拉入地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莫枞大喊,却被秦玉一脚又踹倒在地。
  “我等着。”梁幂云着眼看着他满脸不甘的神情,“等着到你口中的地狱去,领教领教。”
  她很清醒,也知晓,这地狱便是他背后另外的主人,对南宫将军府有恶意之人、欲对南宫玲佩下手侮辱之人。
  “只怕那人还没来,你便先一步入了地狱了。”
  “不过,若是你肯说出那人是谁,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不这么痛苦。”
  莫枞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遂又灭了,他知道就算供出了背后之人依旧还是死路一条,又为何要让他们活得那么好、过得那么顺利。
  莫枞哼笑一声,“供出他我怕是死得更快,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可能说出来。”
  意料之中,梁幂云便也不与他多废话,问多了也无用,继续问下去也像是在求他一般。
  与他这种人废话还不如少说两句,眼不见为净。
  “既如此,”梁幂云晃动着手里的两个瓶子,一瓶是毒虫,一瓶是毒药,“那我也就只能继续了。”
  看着她手里两瓶,莫枞突地大笑,“就是死,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着你与那小子鸳鸯一对一起来下地狱。”
  闻言一滞,梁幂云再抬眼看向他时满眼戾气,看得莫枞浑身颤了颤。
  “本来还想再折磨你一段时间,看来你也是无心再活下去了,那便先行一步吧。”
  将手中的毒虫与驱阳毒扔给秦玉,站起身吩咐道:“都给他吃了,让他好好感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门内第一条刑罚。”
  秦玉拱手应是,等她完全消失在这一片时才将手里的东西都塞进他嘴里,看着他痛苦呜咽又不甘地瞪着双眼顿时气愤,踹了一脚后又吩咐道:“拿油和火把过来。”
  午时用膳后梁幂云便在驻点处的房间休息了会儿,再开门时秦玉站在一旁拱手道:“主人,烧完了,尸灰也处理干净了。”
  梁幂云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
  驻点处的十余人站在空地上等着她走来,皆昂首挺胸唤了声主人。
  “莫枞已除,门内最后命令皆已完成,此后?木门便消失于江湖之上。各人到你们秦师兄这边领些钱财后各自散去,好好活着,无论是投向其他门派或是寻一称心之人好好过生,都不得作恶。若是在江湖上听闻恶事出于你们,必寻而杀之。”
  “是!”
  转头让秦玉将驻点处的银两分给他们,梁幂云径直出了驻点往驻防处而去。
  到驻防处时依旧是昨日那两个守卫,见梁幂云来没了昨日的凶气。
  梁幂云将令牌拿给他们看,其中一人便拿着令牌将她领了进去,带到石阡面前。
  “石守将。”守卫将令牌还给石阡便退了下去,梁幂云规矩地行了一礼。
  “事办完了?你兄长呢?”
  梁幂云点了点头,“兄长还有些事,应是不与我待在这边了,接下来月余许是得劳烦守将照顾了。”
  石阡点头,将她带入自己的营帐道:“那位药医的方法很有用,那老头今日便好多了,咳得也不比之前厉害了。”
  “这不是很好吗?”梁幂云笑笑,看着她一副气恹恹的样子又是困惑,“守将不开心?”
  石阡摇了摇头,又抬眸对上她的桃花眼,道:“那老头识破我的谎言了。”叹了一声,石阡低眸道:“他又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将你们送出去,不用再寻医了。”
  “不是瞒着吗?怎么就被识破了?”
  “还不是那苏医师。”石阡恨恨地踱地,“趁我练兵之时来给那老头看病,三言两语之下老头能不知道吗?”
  梁幂云笑笑,“老军师怕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只是找个机会骂骂你罢了。”
  啊?石阡一愣,“怎么可能?那老头不至于这么玩弄我吧?”
  “早在你说我与阿寻皆是苏医师的孙女时他便不信了。”梁幂云想起那时梁木盯着石阡背影狠狠刮了一眼的模样甚是好笑,“只是不愿当众骂你吧,给你留个面子。”
  石阡定神想了想,好似自己确是说了这话,可苏医师就一个孙女,她怎么能蠢到说两个人都是他的孙女的?
  暗暗后悔敲了敲脑袋,石阡又抬眸委屈似的看着梁幂云问道:“这下该怎么办?老头不让你们治了。”
  梁幂云摇头,也是笑着,“我猜老军师只是因你之前为他大动干戈寻医,一时的气话罢了,不然早在阿寻为他针灸之时就该拒绝了。他心里也是期盼着自己能好起来,多护西塞、护大朝百姓多些时日。”
  “有道理。”石阡摸索着下巴思道:“那我不是又被那老头摆了一道?这老头,成天就只知道拿我寻开心。”又恨恨地嗔了声。
  恰时阿寻进来,两人止了话头看向她。
  “老军师不喝药汤。”
  嗯?石阡看向梁幂云,不是说一时气话吗?
  梁幂云受着她这眼神也难躲避,索性请缨去与他说说。
  几人皆进了内帐,阿寻手里端着药汤。
  听着门帘处的动静,梁木眼也不睁,咳了几声后斥道:“不喝,出去!”
  石阡一愣,又怒气上头,快步走过去气道:“你这老头不要命是不是?好不容易来了可治你病的医士你还不乐意了,高傲个什么劲?”
  被这么一刺激梁木才睁开眼瞪着她,虚咳几声后道:“如何与你说的?不许大费周章去寻医,动了现在的人力财力对西塞这边如何你不知晓吗?”
  “我也没动多少,就贴了个告示,还是我自己去贴的,这两个姑娘也是自己走上门的。”
  “那也一样!”
  看着这老头如此不讲理,石阡早已将他一时之气的话抛在脑后,定要与他辩个对错。
  “主人。”阿寻低声提醒道:“军师现在不能受刺激。”
  对啊,忘了这一茬了。
  梁幂云疾步上前拖住了欲更加大声的石阡,凑近道:“莫刺激病人。”
  石阡这才住了嘴,看着老头面色没啥变化心下松了松。
  “老先生,可否与小女子谈谈?”
  梁木睁开眼看了看梁幂云,虽蒙着面但一双桃花眼却能看得见她的笑意,而且,有一种熟悉感。
  “谈什么?”
  见两人要说话石阡便退至一旁与阿寻一起看着那边,心里还是有怒气。
  “老先生为何不愿喝药?”
  “这劳民之药喝了更折寿。”
  “为何劳民?”
  梁木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女娘是耳朵不好还是听不出他的意思。
  “那丫头贴了告示废了兵士之力寻医,扰了民众之心,还将你们带来救治我这老头更是劳力劳心。”
  “但这也是为了西塞着想。”梁幂云温声道:“若是西塞没了老先生坐镇,老先生可放心其他人来掌管?”
  梁木顿时语噎。
  “若是西塞出事,将军不在这边,病重的军师也无力守护,百姓便会再度沦落成逃亡之徒,西塞便会再度陷入水火之中,这些老先生不担心吗?”
  梁木盯着她,有意地打量着。
  “况且,”梁幂云笑了声,低声道:“石守将已经被你骂过也吓过了,就别再拿她寻开心了。”
  心思被戳穿,梁木还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坐直,看向梁幂云道:“就是想吓吓那丫头,老是不听话,让她长点记性。”
  “你这老头!”
  虽然声音是低了点,但石阡的耳力不凡,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怒着脸走过来就是一顿斥责。
  “行了,”梁木瞟了她一眼,又是咳了几声,“若是下次还不听话我就将你的守将之位收回来,看你还嚣张。”
  “还不是为了你这老头能早点好。”石阡嘟囔道。
  梁幂云示意阿寻将药拿上来,正要喂他却见粗糙黝黑的双手伸到前面,“给我吧,我自己喝。”
  她笑着将药递给他,规矩地站在一旁。
  将药喝完,梁木打量着陌生的两人,开口问道:“天都来的?”
  梁幂云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老头你怎么知道?”
  梁木瞥了她一眼,依旧慈目看着两人,“感觉。”
  石阡看着他那满目慈祥,顿时又是一番怒意,故意道:“老不正经!”
  “说什么呢?”梁木瞪着她,又是重重咳了几声,才虚道:“再乱说就军棍伺候!”
  见他咳嗽石阡也不敢多话了,只道开个玩笑便让他赶紧睡觉,半时辰后起来用针,三人一同出了帐外。
  “接下来这月余还得劳烦两位住在营中,待老头病好了些必有重谢!”石阡对着两人拱手敬道,心中甚是感激。
  梁幂云忙扶起她,笑眼道:“无需重谢,这也是我二人能为大朝国土所做的。”
  一双桃花眼含着几分笑意,石阡对她顿时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心里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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