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死一个
翌日清晨，无柳城中，停了一夜的秋雨又开始下起来。
一辆低调的马车哒哒地从城门口缓缓驶进城。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
俱是普通的百姓打扮，但从通身的气派可以看出身份不俗。
“二姐，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九弟么？”
“放心，我们有秦家特有的联络暗号，只要放出暗号，他自会来找我们的。”
“那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下？”
“选最好的客栈。”
“好。”
半个多时辰后，秦芷与秦珩的马车来到无柳城最大的客栈——昭华居。
门前还有一对巨大的石狮子。
此时姜晏宁刚从门口走出来，撑着伞前往自己的诊摊。
由于昭华居地理位置特殊，姜晏宁并没有把诊摊设在此处。
不知是不是极强的预感，看到那辆低调的马车停下，她没有马上走远，而是站在一座石狮子后面观察起来。
果然，很快自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她的老熟人——秦芷和秦珩！
尽管他俩打扮得非常朴素，而且脸上还做了简单的易容，但姜晏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前世的仇恨，某些人就算再怎么打扮，一举一动，包括眼神，都已深深刻在姜晏宁的脑中。她岂会认不出来！
更何况她还提前知道这两位近日会出现。
她双拳紧握，硬生生将眼底的仇恨压制下去。
此时，还不是跟他们见面的时候。
而且她清楚，有秦芷在的地方，暗处必有玄甲卫。
玄甲卫，是秦家谋朝篡位过程中最大的底牌。共有一百一十一人组成，武功十分高强，神出鬼没，能杀人于无形，甚至能百里传音。
据说玄甲卫是秦家老祖建成，囊括了天下四国中最强的江湖门派武艺。
秦家每一任接管玄甲卫的人，必是武艺最高的。到秦琰这一代，老二秦芷在九位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所以才能接手玄甲卫。
尽管玄甲卫看起来牢不可破，但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近乎死忠，不知变通，只效忠于接管者，对秦家其他人并不直接听令行事。
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姜晏宁想着某个计划，转身离去……
当晚，秦芷的房中出现一个灰色身影，正是玄甲卫之一。
“主子，找到人了！”
“叫上我五弟，换装出发！”
“是！”
不一会儿，穿着夜行衣的秦芷和秦珩，从昭华居后门飞掠而出。
跟上玄甲卫的身影，一路穿过一排排屋顶，终于两刻钟后在城郊一座破破烂烂的矮房子里找到了九弟。
“九弟！”
借着火光，秦芷看到那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双眼眼珠也恐怖地往外翻的人，心神剧震，赶紧上前去把人扶起。
“秦玖”双手胡乱挥舞，分外抗拒，“别碰我！你是谁？！”
“九弟，是我啊！我是二姐姐！”
秦芷一阵心如刀绞，再次试图去触碰“秦玖”，但对方依然十分抗拒。
“滚开！滚开！我现在看不见了，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装的！滚！”
说着，他还挣扎着往外跌跌撞撞跑出去，头还在门上撞了个大包，但他一点痛都不喊，竟直接跑出了这座破破烂烂的低矮屋子。
秦芷更加心痛了。曾经的九弟，最是怕痛了，现在竟变成了这样。
秦珩已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九弟的状况会很糟糕，但亲眼见到，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姐弟俩没再耽误时间，抬步就要追出去，恰在此时变故突生——
破了个洞的屋顶上突然落下一颗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颗东西滚到地面后，竟然直接炸了开来！
顿时矮房子被炸得四分五裂，尘土飞溅，顷刻间就将秦芷埋在了里面！
而秦珩反应更敏捷一些，加上轻功了得，已险险掠出了房子，尽管如此，他的一只胳膊也被炸伤了。
“主子！”
玄甲卫立即从暗处现身，闪进房子就去扒拉开沙石瓦砾，要救秦芷。
这时四周窜出十多个黑衣人，飞掠过来就要阻止，玄甲卫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对抗。
“二姐！”
秦珩想返回去救秦芷，可突然只觉刀光一闪，有黑衣人眨眼就来到还没跑远的“秦玖”跟前，举刀要砍，秦珩一急，不得不飞先过去救“秦玖”。
抬起佩剑一挡，险险挡下“秦玖”面前的刀，然后牢牢护在“秦玖”身前。
秦珩怒喊一句：“北绮奸贼，你们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
领头的正是乌玄，他蒙着脸，轻蔑一笑：“哼，奸贼？你们这些谋朝篡位的，又是什么好货色？”
秦珩瞳孔一缩，举起剑就与乌玄交起手来。
他的护卫也与黑衣人打在一起。
一时间此处刀光剑影，秋雨混合着血水，滴洒在地面，将这条孤寂的城郊小路铺染一地的鲜红。
秦珩已身受重伤，他的护卫也死光了，但他还是死死地护着“秦玖”。
因为他谨记大皇兄的命令，九弟身上有重要情报，所以必须救他！
乌玄带的人受到玄甲卫的阻拦，也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没能击杀“秦玖”成功，并且他们这边也有人受了伤。
玄甲卫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此时秦芷已被玄甲卫挖了出来。
可她背部已被严重炸伤，玄甲卫给她喂了一颗护心丸，她才猛然醒过来。
秦芷命令玄甲卫：“不要恋战，带上老九，撤！”
于是有玄甲卫冲过去，提起秦珩身后“秦玖”的胳膊，就飞走了。
与此同时，其他玄甲卫带着秦芷也飞快逃窜。
秦珩见二姐九弟都走了，赶紧虚晃两招，施展高深的轻功飞速而逃！
黑衣人瞅准落单的秦珩追了一路，眼见他往西城门那边去了，乌玄才大手一摆。
“不必追了！前面会有人等着他的，呵…”
秦珩一路逃到无柳城西边城墙下，刚要翻过高墙进城，突然半空中一只无影脚狠狠地踢在他肩膀上，他重重地摔了下去！
他脸朝下，鼻梁摔断了，鼻子都扁了，牙齿也掉了两颗。更严重的是，他的五脏六腑都摔得移了位，全身骨头也散了架，终于，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噗——”
吐完血，他才颤颤巍巍地翻过身来，朝上面看去，接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是谁？！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鬼？！
漆黑的雨夜中，城墙上只有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在风雨中轻轻摇晃。
他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刚想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从怀中拿出信号弹发射出去，忽然就看到了城墙之上露出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
以及一张娇俏却苍白如雪的脸！
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阵怪异的幽香。
在微弱灯笼之光的照射下，在雨丝漫天的寂静秋夜，这一切都显得诡异非常。
这女子究竟是谁？
秦珩心中惊骇莫名，想问她为何要害他，却震惊地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连要拿信号弹的手也不听使唤了！僵硬麻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紧接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若被人死死掐住，掐得他丝毫喘不过气来！
他双眼瞪得几乎凸起，脸上开始泛起乌青。
很快，秦珩就断了气。
死状很是难看。
姜晏宁站在城墙上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秦珩已经死透了，这才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打开，对准下面的秦珩就倒出一些液体。
绿幽幽的液体从半空中滴到秦珩尸体上。
“嗞——嗞——”
很快，秦珩就化为了一滩水。最终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姜晏宁满意地挑挑眉。
“嗯，轩辕洹的化尸水还是挺好用的。回头我也要研制一些。”
这样想着，她转身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