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故乡（2）

  直到日沉月升，桑吉悦依旧没有等来那人带自己去洗沐。
  自己身上已经有味道了，味道在桑吉悦鼻腔中，叫她自己都忍受不了。
  夜幕低垂，隐约能听到狼嚎。
  桑吉悦倚靠着墙面，整个人被饿的头脑发胀。
  这不像是梦魇，像是自己真的回到了这个时候一样。
  这具身体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饭了，此刻根本思考不了。
  头脑一阵阵晕眩，眼前星星点点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传来了响动。
  有人解开了门上的锁链，昏暗的烛火照亮了些周围。
  桑吉悦被饿的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能眯着眼看来人。
  来的是个中年妇女，昏暗的烛火打在她保养不善的沟壑上，眼角与额头的皱纹更加明显。
  见到这熟悉的脸，桑吉悦一愣。她的眼皮慢慢张大，瞳孔中尽是那妇女佝偻的身姿。
  “阿娘...”桑吉悦口中呢喃，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连抬抬手指都费劲儿。
  老妇人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一愣，随即没好气的说：“叫什么叫，饿的不够狠是吧。”
  老妇人的话叫桑吉悦沉默下来，她扯起干裂的唇瓣，十分轻的发出一声“呵”。
  终归是有些于心不忍，妇人佝偻着身子替桑吉悦解开锁在她手腕上的铁链。
  “饿你几天让你长长记性，下次看你还敢跑？”老妇人一边解，嘴里一边骂：“要不是你总是跑，我用受那么多伤吗？”
  桑吉悦看着自由了的双手，用有些怪异的姿势去探那些吃食。
  只是一碗不知道什么食材做的拌在一起的粥。
  可这并不影响桑吉悦狼吞虎咽的吃下。
  一碗下肚，身体上的不适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阿娘...”桑吉悦又道。这次的声音比原先厚实了许多，终于不再是一口气儿了。
  老妇人收拾起破碗准备离开的身影一顿，继而问：“有屁就放。”
  桑吉悦低垂下眼，闷闷的说：“最近是要准备神祭了吗？”
  老妇人满是老茧的手力气很大，闻言还不慎将碗捏碎。
  “你听哪个狗娘养的在瞎说，你自己安安分分的就没什么事儿。”她大声嚷嚷着，烛火照的她有一半身躯都陷入了黑暗里。
  桑吉悦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愣愣的点头。
  柴房的门又被重新落锁。
  桑吉悦坐在那里，因为那碗不知道什么食材的饭填饱了肚子。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思考了。
  刚刚那一句是桑吉悦的试探。
  她对童年的记忆在千年岁月中已经模糊许多了，只能记起一个重要的节点。
  神祭。
  一场特意为她设立的祭祀典礼，是桑吉悦从降生那一刻便会迎接的命运。
  只有在神祭时，村民才会在意桑吉悦的脏污。
  桑吉悦吸口气，被周围的恶臭又呛得咳嗽起来。
  “小八？”桑吉悦试探的问。
  没有回答。
  桑吉悦的心又收回去了，她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躯体。
  熟悉的修为与秋光都不在了。是实打实的，自己十岁时的状态。
  桑吉悦睁开眼，她沉下气，也没什么别的表情。
  好半晌，桑吉悦笑了一声。
  那声笑像是嘲讽，在黑暗中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