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消散
夜晚的天空犹如遮天的黑洞，漆黑如墨，玄承殿却弥漫着幽幽荧光，是洞冥草散发的光芒，让这深黑的玄承殿有了一些淡淡的光亮。
雳政青布了个吊床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见洞冥草疯狂的摇曳着，四周却连微风都没有。
众多光点闪着荧光在空中飘荡着，慢慢的汇集在一处。
他越看越不对劲，怎么变成人形了？
“是慕眠么？”
一道温柔的声音出来，雳政青看了看四周才确定那道声音是人形光点发出的。
慕眠？慕眠是谁？玄承殿的主人么？
他慢慢靠近巴掌大的人形光点，询问道：“慕眠是何人？”
人形光点低下头，一股悲凉之感袭来，竟然牵动了雳政青的情绪，让这玄承殿更加清寒。
战辞君和雳政青也从偏殿出来，人形光点的荧光越来越弱，就快要消散了，可它看见战辞君后荧光更加明亮了。
“是你！”
这语气好像它见过战辞君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人形光点说它是洞冥草之灵，幽荧，沉睡了上万年，今日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便苏醒了。
光点落到战辞君的身上像是吸食着什么，忽明忽暗。
一阵风拂过，将阴云吹散露出皎洁的圆月，摇曳的洞冥草霎时间安静下来。
朦胧的月光照耀在战辞君身上，淡蓝色的流光从他心脏处冲出，流光围绕着幽荧转了两圈之后又远处飞去。
幽荧落到雳政青的肩上，三人连忙追了上去，出了玄承殿向朝暮殿的方向飘去。
蓝色流光所到之处妖族中人纷纷跪拜行礼，目光中带着悲愤。
慕辰已快速起身与蓝色流光相向而驰。
慕辰已一看见流光就将朝暮殿关闭，战辞君等人被关在外面的岔路口。
她的身形有些不稳，眼中被雾气填充，鼻尖酸的厉害。
“小眠。”
声音颤抖沙哑，想去碰那道流光却又害怕它消失不见，几次欲伸手却又缩了回来。
流光接引月光于水面之上化为朦胧的人影，不知是她眼中的雾气阻挡还是那人影本就模糊。
月光皆被朦胧人影接引，圆月变得黯淡，人影越发清晰。
慕辰已看清了的面孔，即使仅凭一道身影，一道流光她都知道他是谁，玄承殿的主人，她的亲弟弟，慕眠。
慕眠伸手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可他的手却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对了，他只是一道虚影，一丝随时会消散的灵识。
他的嘴角挂着淡笑，与慕辰已的阴狠冷漠不同，慕眠温润如玉，笑看世界万物之灵。
“阿姐。”
他一开口便让她有种窒息感，嗓子生疼，隐忍着什么，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严重的水气总是让她看不真切。
“我觉得浮修兄很好，你对人家好点嘛，不要总是凶巴巴的。”
慕辰已深吸一口气，摆出那张冷漠的面孔，可她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哪凶了，小屁孩连我都敢说教了，真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
慕眠呆呆一笑，他的时间不多了，“阿姐，不要为了我做些什么违背你本性的事情，好吗？”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滴滴献血顺着掌边滴落到草地上消失不见。
良久，她缓缓道：“好！”
慕眠的身影变得透明不稳，慕辰已慌忙用妖法想要替他稳住灵识，多留一会，让她再好好看看他，哪怕多看一眼。
可是，这一丝灵识还是消散了，化为荧光飘散在空中。
“回来！”
“给我回来！”
她伸手去抓这些光点，她知道她抓不主，可她只想留下一点什么东西，留下他存在过的证据。
心如刀绞的滋味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上九重天将那些人都打入十八层炼狱，日日苦受焚心焚身的折磨。
幽荧也感受到了那丝气息的消散，我痴语一声，“还是消散了，还是救不回来。她那么厉害也没有办法么。”
说罢它便消失不见了，玄承殿的洞冥草纷纷垂下，似有枯萎之兆。
慕眠？慕晚？
结界消失后他们瞬移至慕辰已的身旁，之间她蹲在地上，双手沾满泥土，一点一点的翻找着什么。
宇文璠拽了拽雳政青的衣袖，他们知趣的离开了。
战辞君俯身蹲在她身边，试探性的问道：“你方才看见那道流光了？”
慕辰已停下手中的动作，自嘲般的笑了，她抬头看着战辞君忽然想起慕眠说的话，他唤他浮修兄？
什么样的关系会唤兄？羽王和虎主此类的关系，或者地位修为齐平者，但都是熟识或互相知晓者方才唤兄之称。
战辞君和慕眠可从来没有见过面。
她起身瞬移至玄承殿，雳政青他们也是刚回来就看见她突然出现，紧接着战辞君也回来了。
洞冥草已经枯萎了。
红色妖力在洞冥草上盘旋试图将其恢复，洞冥草只稍稍抬头便又垂落下去。
见此状战辞君三人也用法术去维系洞冥草的精气，可是也都没用。
她的眼睛渐渐变为红色，红色的雾气将她全身包围，气息也变得絮乱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魂飞魄散，连一缕灵识都没办法留住，甚至，甚至连他生前最爱之物也救不了。
战辞君握住她的手，紧张道：“慕晚！”
红色妖力褪去，眸孔变回黑色。
“你认识慕眠？”
“不认识。”
她双指放于战辞君眉心，红色妖力浮动连接雳政青与宇文璠的眉心。
他们没有反抗，闭上双眼，慕辰已看见了他们所见之事。
收回妖力，慕辰已狐疑的看向战辞君，幽荧怎么会知道他，它不可能离开它的本体，洞冥草也绝对不可能在纤尘山之外存货，又为什么，慕眠的一缕灵识会在他的体内？
他断然不可能来过纤尘山，万年前他不过二十岁左右，那时慕眠五十年间都没出过纤尘山，除非他自愿，否则没人可以令他灵识分离本体。
难不成，是他前世？
如今他已修成仙体，冠以神君之名，地冥府那边还会有他的记载么。
慕眠已魂飞魄散，按说他的那缕灵识也应随他本体消散而消散，如此说来，是不是，她真的可以将他复活呢？
不管如何，可能性总归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