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悲欢离合事
卫老太监没有再追，稍一犹豫，原路返回，看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皇室供奉们，面色阴晴不定。
不用猜，他也知是谁在暗中下手。
这些供奉皆是外姓，不属于萧氏皇族的本家子弟，老道士出手，并未违背诺言。
“对上八千年的老怪，陛下终究还是嫩了一些。”
心中一叹，老太监将众人叠罗汉式的扛起。
如马六所言，死个二皇子，换个前途无量的五道境，对朝廷，对江山社稷，都是赚的。
先有百年国运，才有后世之君可以继位。
永安帝年龄大了，身体日渐衰老，已无精力谋求变法，只想稳住江山，把皇位传承下去。
二皇子自杀，确实有雷鹏的锅。
但真实死亡原因，全是永安帝给二皇子去了封信，让他以大局出发，为国效忠，为萧家做贡献，逼得二皇子自尽而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若在现代还好，法制社会，大不了逃出家门，换个城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生在帝王家，只要永安帝发了话，二皇子就无路可逃，连京城都出不去。
不愿体面自杀，也会有人安排他暴毙。
可惜。
不但没有换来好结果。
反倒……
“雷鹏去了青州方向？”
用千里锁魂之术稍微一感应，老太监变了脸色。
这么多年来，张傲天能够平步青云，少不得雷鹏的运作，如今雷子叛逃，归于青州，会使张傲天的实力极速膨胀。
更可怕得是，近日皇室密探传回消息，张傲天已强行让青州下面的魔云郡百姓迁徙，全部前往青州城，腾空了整个魔云郡。
并将他的结义兄弟苏龙犀，任命为魔云郡守。
这一两日内，张傲天就将开万古未有之先河，召唤天下魔物来投，赐予他们平民身份，拥有与人族同样的地位待遇，让魔族获得栖居之地，生存在他的治下。
此举之威力，简直天崩地裂，如同上古战争号角之召唤！
整个中州，不知生存着多少魔物，全部藏于民间，不敢露头，生怕被猎杀。
一旦获知魔云郡的存在，必然争相前往，并将给了他们身份地位的张傲天，视为救世之主。
只需短短几年，张傲天的实力就将膨胀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麾下强者如云，野心自然膨胀，造反只是时间问题。
提前获得情报的卫老太监，也劝过永安帝，放弃对妖魔的成见，抢先张傲天一步，建立魔族生存区。
但人的观念很难改变，萧氏皇族自建国以来，便狠狠压制妖魔。
如今擅自更改国策，坏祖先的规矩，最先影响到的，便是永安帝的皇位。
想到固执而又无容人之量的皇帝，卫老太监只觉一阵无力。
有个萧老四萧龙珏，一心为皇室，还被他害死。
张傲天在京城待着，好歹能看住他，不出乱子，非要算计人家，封王去收失地，结果放虎归山。
如今算计雷鹏，又是龙归大海，没把人收服，反倒投入了别人麾下，给自己制造了敌人。
老太监叹息道：
“造孽啊。”
隐隐约约，卫老太监知道，经历了无数次风雨的大炎朝，起起落落，这一回很可能真的完了。
一切，都是因为皇帝气量狭小，容不下人，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他与雷鹏本来是莫逆之交，如今为了皇室，弃兄弟情义于不顾，反目成仇，老太监黯然伤神，只能拖着疲惫地身影，缓步走向京城。
他得多亏自己没有追，否则此次，生死难料。
……
雷鹏一口气跑出千里之远，宛如一道金光划过辽阔大地，感应到老太监不再追，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
不想，他才歇了几息，抬头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六子？”
远处的山头上，马六负手而立，脸不红气不喘，仿佛早已等候在此。
雷鹏无法理解，他逃出京城时，还感应过老六的位置，依旧在扒皮司。
怎么转瞬之间，这家伙便跑到了自己前头？
马六走下山坡调侃道：
“大人，你这急匆匆是要去哪？”
“你小子，不会是专门跑来看我笑话吧？”
雷鹏感应了一下老六的生命气息，确定是他真身无疑，摇头说道：
“以后我不再是辑妖衙门的人，也不是你的上司，不要再喊大人了，叫我一声老雷即可。”
马六点头应道：
“你能安然无恙离开京城，老道士定然放了水，只要等风头过去，你改头换面，变个身份，再回辑妖衙门便是。”
“此行出来，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回去。”
雷鹏神色平静说道：
“师父想杀我，对我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什么时候大炎朝亡了，他来请我，我才会回去。”
老道士动手，尽管演戏成分居多，要做给卫老太监看，但下手也是真不留情，让雷鹏有些寒心。
他对老道士无比了解，口呼荡魔天尊，其实是上古荡魔圣人，被称为人族最霸道的存在，荡尽天下邪魔，算定一切，无所不能。
老道士所做的每一件事，皆有深意。
他雷鹏离开大炎朝，能去哪里？
最佳的地点，无非青州而已。
道士已经发了话，大炎朝气数已尽，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才有这么一出。
马六没有问雷鹏今后的打算，心里早已有数，只是找了家客栈，点了一桌酒菜，给对方送行。
“老雷，此去珍重。”
马六将酒一饮而尽，弄得雷鹏蹙起眉头。
“你这话怎么像生离死别，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
“你若不回京城，我也不去青州，以后岂不天各一方？”
“好像是这个道理。”
雷鹏端起酒说道：
“青州是你家张傲天的地盘，我去投靠他，你应当高兴才是，何必这么伤感？”
马六运转察气术，观看对方头顶气象，摇头说：
“你这一去，凶多吉少，你师父觉得大炎朝气数已尽，我却不这么认为。”
雷鹏不解道：
“六子，我那便宜师父，离圣人只差一点，你跟他比，是不是……太过自大了一些？”
“非是我自大，而是府尹大人，不了解张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