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既然父亲想当一个好父亲，那岚儿也不拦着父亲了。嫡姐如今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父亲不如去跟嫡姐和和美美？”
  安国公拍桌而起：“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我生你养你，竟然还养出个祸害！你就算是县主又如何，到时候我去圣上面前参你一个大不敬之名！看你这县主还如何做得！”
  我起身就要离开：“不如父亲试试，还能不能出这安国公府？”
  我出了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宝亲王。
  他身穿铠甲，一头长发束起，看着天空。
  也许是他灵敏的听觉，听见了脚步声。我刚走到他身前，他就猛地一回头。
  我险些没站稳，还好他扶了一下我的腰身。
  他看我站好，立马收回手臂。只见他耳朵红的发热，在这冰冷的冬季竟然冒着一丝热气。不用看都知道，此时他脸一定是红扑扑的。
  “咳咳咳”
  我轻咳了两声。
  他立马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怎么了？可是凉到了？”
  我摇摇头：“我母家败落，你可会轻看我？”
  他愣了一瞬间，立马摇头：“我是宝安王，谁会看不起本王的王妃？我什么位置，你在外面就是什么位置。若是他们欺辱你，必是瞧不起我，欺辱我。”
  他并未碰我，而是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我身上。
  随后他自己退了一步：“你不必忧心，本王会为你善后”
  他说完，并未走开，而是在我前面替我挡着风。
  我又去见了我的娘亲，开了她院子的门的时候，就见她匆匆出来。
  我并未让宝亲王进来，毕竟我的娘亲，我还是知道的。我带着巧菊，关上了院子的门。
  她一见关上了门，立马怒吼！
  “你是这个府里的女儿，怎能封了府里的院子，还不让你的人快些打开门！”
  在祖母寿安堂大火的时候，我就让我手下的人去守护侧夫人的院子。不让侧夫人有任何危险，所以进出之人都要搜身，饭菜都是要经过巧竹验过才送进去的。
  我见她是收拾好了的，想必是要出门。
  “寿安堂被歹人投了火，为护侧夫人周全，才出此下策。”
  还未等我说话，她就有些情绪失控：“这都什么时候了，着火也早就灭了。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你父亲！”
  巧梅进了屋子给我端来椅子让我坐下。
  “我说安国公怎的被困在安国公府，消息还那么灵通，原来是侧夫人传递的。”
  她连个眼神都没给我，走开门前去推着门，发现根本推不开。
  “你让这帮刁奴赶紧撤了！我是你娘亲，你娘亲的话你都不听了么？”
  “刁奴？若不是这些你口里的刁奴，祖母早就葬身火海了！”
  她使劲的拽着门，发现门一动不动立马走回我面前。
  “你祖母死活与我何干？死了就是死了，你是我的女儿。你不向着我，怎的还去帮那忘恩负义之辈！你别忘了，我们秦家当初可是帮过她和老安国公！她是如何待我的？安国公要娶我为妾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做！让我以妾之礼入门！”
  “当初她们家罪臣的身份的时候，若不是我求了爹爹，他们一家都饿死了。哪里有现在的安国公府，她哪里有命活到现在，还得了诰命！”
  若不是我在秦家居住那么几天，我还真的信了娘亲说的话。
  外祖母都告诉我了，原本安家被赐安国公府的时候。老安国公就亲自上门赔罪，愿意受娘亲为女，到时候以安国公嫡女出嫁。
  “娘难道以为女儿不知道么？是娘亲不顾外祖母的阻拦偏偏去寻了父亲。王氏也说了，女儿前面还有一个哥哥，就是娘亲错误的产物。”
  “你父亲说！以后会让我做安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现在好不容易就可以和安郎一起白头偕老，你若是拦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看着自己娘亲狰狞的模样，我就好像是她的仇人一般，让她憎恨。
  “若我执意不放呢？”
  娘亲双眼一微：“那就不要怪娘毁了你的美好姻缘了，若是我亲自出去说你与容王的事情，你说皇上还会让你嫁给宝亲王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早就有预料，我心中也没什么波澜。
  “无妨，就算嫁不成，岚儿也是县主。岚儿还可以关照娘亲和父亲不是么？对了，刚才父亲说要去照顾嫡姐呢。看样子，父亲还是舍不得嫡姐呀。”
  娘亲的眉头皱起：“安岚，你当真要毁了你娘亲的幸福吗？”
  “巧梅，动手吧。”
  在娘亲和芍药诧异的目光，巧梅进了屋子。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屋子里拿出没用完的粉末还有一大筐打蔫了的鲜菜。
  “侧夫人，谋害婆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一开始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听到我的话语更不可置信：“你疯了？我可是你的生身母亲。我若是犯错，你就算是县主也会被人诟病。”
  我抓起这菜叶，一看就是一两天之前的了。
  “原来母亲还知道，谋害婆母是什么罪名。”
  她摇着头：“岚儿，你不会的。你还有弟弟，你弟弟还小离不开母亲的。岚儿，你还记得么，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你就那么小小的，躺在我的怀里。”
  “你小的时候，我总喜欢看着你，你就那么安静的睡着。你跟别人不同，你不哭也不闹，你乖急了。你有一次发热，给娘亲吓坏了。那个时候夫人把府医叫走了，娘亲只能抱着你去找别的太医。”
  “那是天气也是这般的寒冷，天上飘着雪花。我怕你冷把你塞进我的怀里，你当时热的吓人。娘亲那个时候怕急了，心里只有一句。若是你能好，娘亲愿收你所受的苦，遭受的罪。”
  娘亲看我有些动容，继续说着。
  “若不是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本应在我身边长大，是王氏把我们母女二人分离。岚儿，你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对娘亲的。”
  我拿起这菜：“可惜这菜了，也不知还能不才能吃了。如今粥棚也有些菜粥了，真是浪费这新鲜蔬菜了。如今正是冷的时候，这些菜都够他们这些可怜人度过这个冬季了。”
  娘亲立马扯着微笑，从怀里拿出银票：“是啊，那粥棚那么庞大，想必是需要银子的。这些银子，岚儿你拿去，你都拿去。”
  我低下头看着银票，目测有十万两不止。
  “娘亲可知我是为何被封为县主？”
  娘亲点了点头，有些牵强的开口：“救助难民。”
  我的个子跟娘亲差不多高，我直视她得眼睛：
  “母亲，你可知那后面来的大批难民是谁的手笔？”
  娘亲看我的目光，如进入了寒冷的冰窟一般，冷得她浑身发抖
  “是嫡姐，可嫡姐一个弱女子怎能让北方那么多难民聚集于此？”
  “也许是容王...“”
  我不知是被气笑，还是被娘亲哄傻子一般的言论无语到、
  “娘亲怎的不说是王家？娘亲早就知道是父亲了吧。毕竟岚儿在那批散布谣言的人，发现了秦家商会的人。”
  “是你舅母，你舅母一直看不上我。你是我的女儿，你飞黄腾达了，定是你舅母她...”
  我拿出秦家商印，还有银票：“这是舅母给岚儿的银票，这是舅舅给岚儿的商印。若不是舅舅舅母给岚儿这些，岚儿还查不到北边那行人是谁的手笔呢。是么，娘亲？？”
  娘亲彻底慌了，她立马跪下：‘岚儿，不是这样的岚儿。是王氏，王氏她来了我的院子。她那你弟弟做威胁，让我把秦家商印给她。岚儿，那是你亲弟弟啊！我怎能不给她啊。’
  “哦？王氏她如何威胁的您？是否是说要你交出商印，否则就把弟弟抱去她身下抚养。然后威胁娘亲，她抱走以后生死都由这孩子了？”
  王氏拽着我的衣裙，连忙点头：“是啊，岚儿。娘亲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把那商印给了王氏。”
  我面带微笑，好像看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娘亲，你还记得女儿是怎么被王氏抱走的么？”
  娘亲怔在原地，神情呆滞。
  我也慢慢跪下：“娘亲不记得了么？当时王氏带着赵嬷嬷进那偏院。说是母亲若是交出秦家商印就可把我养在身下。母亲是如何做得呢？母亲把岚儿往外一推，转身进了屋子。难道，这些，母亲都忘了么？”
  “安岚，娘给你跪下了，你放了你弟弟吧。你弟弟不能有一个陷害婆母的母亲啊，那他的前途就都毁了。”
  我没有应答，笑着扶着娘亲起身。
  “如今进了三九天了，地下实在是太亮了。娘亲莫要再跪了，小心膝盖疼。”
  娘亲摇头：“除非你答应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若不然！若不然！”
  我眉毛轻轻上扬：“要不然什么？”
  娘亲像下定了决定：“要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院子里！让你背上骂名！”
  娘亲看我笑着，觉得我笑的渗人。
  娘亲不由自主的任由我扶起，眼神都是探究之意。
  “娘亲，我答应你，不会把这事情公布于众。不过，娘亲也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娘亲眼神有些探究，看着我小小的脸上竟然冒出了这么恐怖的笑，就觉得有些瘆得慌。
  娘亲咽了咽口水：“什么事？”
  我伸手拍了拍娘亲身上的泥土：“娘亲，永远都不能出安国公府的大门一步，可好？”
  娘亲听闻刚想说些什么，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又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
  我扶着她进了屋子，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扶她坐在床上，我看着旁边坐着的奶白色的小肉团子，就觉得心生喜爱。
  这弟弟上辈子最是护着我，他拼尽了全力也只为护我周全。上辈子在安国公府那么个大染缸长大，竟然也没让他被这世间的肮脏污染半分。
  他刚才还哭闹不止，看着我凑到他的身边，他反而不闹了。
  他看我静静地看着他，又看向娘亲：“娘亲，他是谁？”
  娘亲经过刚才一遭，嗓子有些沙哑：“是你的亲姐姐，安岚。”
  他冲我伸着手：“岚姐姐，我喜欢你。”
  我笑着抱起这个小肉团子：“姐姐的小然然，你可愿意跟姐姐生活？”
  娘亲立马要起来夺回安然，巧梅那体格子不是吃素的，立马拦住娘亲。
  “安岚，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你别想伤害你弟弟，你弟弟他是安国公府的希望，是以后的安国公！”
  安然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但是那小手握着我的衣服也没松开。
  他有些胆怯的看着我：“你不是我亲姐姐么？”
  我点了点头：“我是你亲姐姐。”
  “那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调整了个孩子舒适的位置，让他坐在我的胳膊上：“姐姐被皇上封为县主，赐别府居住了。”
  “哇，那姐姐你好厉害，以后然然也会像姐姐那么厉害么？”
  我听着软软糯糯的小声点：“你只会比姐姐更厉害，你以后会是一个战功赫赫大将军，或者是一朝宰府。”
  娘亲立马转变了嘴脸，对着安然说道：“然然不是最喜欢娘亲了么？然然愿意陪娘亲的对么？”
  安然有些纠结的看着娘亲，又看向我。他总觉得，他的亲姐姐对她会更好，他从没这么舒服的在娘亲怀里。
  我并未看娘亲，问着怀里的小糯米团子：“你愿意跟姐姐走么？”
  他眨了眨眼睛，里面像有一片星河一般：“为什么要走？这不是然然和姐姐的家么？”
  我低下了头：“这安国公府已经家不像家。然然可喜欢祖母？祖母也要跟着姐姐去县主府居住，然然要不要也跟着姐姐一起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到有人一起去，他也想去。
  可是...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娘亲不能去么？”
  我摇了摇头：“娘亲犯了错，是不能出府邸的。若是然然想娘亲了，姐姐也可以带着然然来看娘亲。如何？”
  娘亲哭喊着：“安岚，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回忆着当初送走我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娘亲，很难想到今天她会是这副样子，我以前一直觉得她是没有情绪的。
  “娘亲，你犯了错，自然是要在安国公府反省的。祖母和然然跟我去县主府后，这安国公府就会有御林军把守。难不成娘亲想困住然然？然然这个岁数已经要上学堂了。”
  她激烈的动作，让她得头发掉落，此刻像疯子一般：
  “不，我可以教他，再不济还有你的父亲！对，你父亲是安国公，朝堂上的三品官员！由你父亲，亲自教导！一定不会错的。”
  我抱着安然的头，轻轻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让他看这一幕。
  “娘亲，您教他？教他什么？教他受人欺辱不说话，还是教他种地和讨好父亲？再者，父亲能教他什么？怎么让自己的娘亲爹爹去了以后，接手安国公府么？”
  “安岚，你弟弟是我的命啊！你若是让他走了，我要怎么活啊！”
  我小声问着安然：“你可愿跟姐姐走么？”
  他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我想回来见娘亲，就能见到么？”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姐姐是不会骗人的。”
  他看了看娘亲：“姐姐，然然跟你走。”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眼前只见了一面的女孩走，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看她得眼里都是慈爱。娘亲虽然偶尔也会如此，可每次出现这个眼神的时候都是让他去讨父亲欢心。
  我转身就要走，就听到娘亲说着。
  “今日，你若是出了这个门。我就死在这！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我看了看我那马上就要疯癫的娘亲：
  “我是他亲姐，我自会护着她。难不成让她跟你在这安国公府，孤独的过完一生？若是娘亲要毁了她，女儿自是不会拦着。”
  说完我转身就走。
  见我走出院子，巧梅也松开侧夫人追了上去。
  她临走的时候特意留心了侧夫人，生怕她真的想不开做出什么毁了小姐的事情。
  我看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小人：“你为什么跟我走，不怕我害了你？”
  安然茫然的抬起头：“你不是我姐姐么？”
  我点了点头：“唯一的亲姐姐。”
  “那你怎么会害我？”
  我笑着摸着他的小脑袋：“是啊，我怎么会害你。”
  宝亲王看见我抱出来个孩子，有明显的一愣，随即走上前来。
  我太入迷，已经忘了宝亲王还在府里。
  我刚要说着什么，我忽然想起来。不对啊，北面的战事也是要打个几年的，这才这么久，他怎的就回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北面战事已经完了？”
  宝亲王摇摇头：“当初打回两座城池以后，原以为可以在立春之前回来。没想到发现匈奴人，贼心不死，不分时间段的偷袭。”
  “那可是圣上招你回的京都？”
  他又摇摇头。
  “你是军中主将，贸然回京，你疯了？虽然那是你亲哥哥，你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是会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