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药团子
叶卿回到叶府，看到蓝氏还没来得及说话，蓝氏看到她的第一眼，无语先流泪，看着蓝氏为她伤心难过的眼泪，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安慰了一阵蓝氏，好不容易把她安慰好了，两人来到花厅，坐在小榻上喝茶聊天。
她抱着蓝氏的胳膊撒娇说：“母亲看到女儿难道不高兴吗？”
蓝氏担心地说：“卿卿，你知道你现在在侯府的处境吗？你们刚成亲不到半年，正是两人最甜蜜恩爱的时候，不想他却狠下心，把你一个人扔下就走了，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女婿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你作为一个年轻女子，夫君常年不在身边，自己独守空房不说，身边又没有孩子左右陪伴，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呀？”
叶卿不敢说自己和王新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的话，她想了想说：“母亲，他是我的夫君，是个男子，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趁着年轻让他在外面闯一闯也好，就是那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
而我虽然是女子，也不能一味地以他为主，把他拘在家里，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他高兴了还好，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这次去边关，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既然男子们有他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女子也该有自己的想法，做事也要讲究分寸。也就是说内宅女子，对婚姻对家庭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就会成为男人们的附属品。
这样的结果是，如果他宠我，我过得体面尊贵，如果他厌弃我，我就过的卑微如尘埃。”
蓝氏说：“傻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叶卿说：“母亲，女儿知道，女儿的心里十二分的清楚，我说的都是我心里想出来的实话。”
蓝氏望着她，沉默不语。叶卿也知道她刚才的话，触及到了蓝氏的痛处，她也正好借这件事情，想给蓝氏敲个警钟，无论她对叶炳有多好，他都不会记你的情，将你放在心上宠你，他不会让她过舒心的日子，只要有曾姨娘在，她的日子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她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苦楚，她刚嫁给叶炳的时候，叶府真的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穷”啊，她不嫌弃他家穷，更不辞辛劳，把一个破败不堪的叶府，还有一群穿着褴褛的叶家人，全心全意地打理，慢慢变的井井有条。
叶家人体面了，她却越来越遭人嫌弃，这样的人家也是独一无二的，最终换来的是叶炳的一句句的“毒妇或者恶妇”。
叶卿看到蓝氏陷入了沉思，害怕她胡思乱想，赶快问了一句：“母亲，你想什么呢？”
蓝氏握着她的手说：“卿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要知道，一个女子在婆家要想过得好，靠的就是夫君的疼爱和呵护，如果没有了夫君的疼爱，那么这个女子的一生，基本上注定是凄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卿说：“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得不到夫君的疼爱，我可以离开他，离开了他，我有自己的嫁妆，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母亲，其实女子的生活可以不依靠男人的，如果遇不到疼爱我的人，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她又说：“就像母亲，你的嫁妆那么庞大，如果你自己花的话，几辈子都花不完。”
蓝氏听了她的话，沉思不说话。
她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不得夫君的疼爱，在叶府里过的憋屈极了，一直活在叶炳和曾姨娘的手底下，就好像她的日子是他们施舍给她的一样。
想起这么多年，在叶炳和曾姨娘面前过的谨小慎微，又小心又卑微地过了十几年，为了两个儿女，她忍了又忍，忍下了别人不能忍的委屈，为的就是自己的一对儿女能在自己的家里有一席之地。
当她过不下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对儿女，心中的怨气也就慢慢散了，心想：“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想头了，只要我的一对儿女好，也值了。”
但是现在，想想女儿如此年轻，看目前的样子，也要步自己的后尘，看着女儿娇憨的脸蛋，蓝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她伤心地大哭起来。她为自己难过，也为女儿难过。
叶卿看到蓝氏痛哭，再想到以后迷茫的前路，虽然自己有行医的打算，但那只是一个大饼，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不能实现，又想到现代的朋友们和同事们，也不觉悲从中来，于是就和蓝氏抱头痛哭了起来。
旁边的嬷嬷和丫鬟看到母女俩如此伤心，赶紧过来劝说，好说歹说，两人才止住了哭泣。
“太太，姑娘刚回来，咱们先让她歇口气，喝口热茶，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蓝嬷嬷贴心地劝道。
“是啊，母亲，我刚回来，口渴的很，你先让我喝口茶水，咱们再说也不迟。”叶卿赶紧接着说道。
刚才哭了一场，把心中的郁闷气发泄了出来，叶卿觉得自己的心也宽了，气也顺了，她开始温言温语地劝说蓝氏，“母亲不要伤心，我现在还小，与他分开几年也没有关系，但我保证，以后我会过得很好的。”
说着她扎起了手，准备要发誓的样子，蓝氏赶紧拿下了她的手，嗔怪道：“一个姑娘家，当着母亲的面，没有一点规矩。”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卿索性就对蓝氏说：“母亲，我们不要去追一匹奔跑的野马，因为我们想追也追不上。
不如，我们静下心来，用追马的时间来种草，待到春暖花开时，我种下的草绿意盎然，覆盖了整片土地，丰盛的绿草，就像一片地毯，焕发出勃勃生机，这时候我们难道还差那一匹野马吗？
我相信，到了这时候，会有一群骏马任我挑选。母亲，我们不要刻意的去讨好一个人，我们用讨好别人的时间，学着提高自己的本事，我不停地努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会有一大批喜欢我们的人，与我们一起同行。
所以，母亲，丰富我们自己，比刻意讨好他人更有力量。母亲，你觉得女儿说的对吗？”
蓝氏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想了半天后说道：“卿卿，娘也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有花不完的嫁妆，即使有一天你被夫家休弃了，我也不会嫌弃你，把你接到我的身边，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叶卿听了感动不已，扑到她怀里说：“母亲，你真好，你要说话算数哦。”
蓝氏被她撞的摇了一下，说道：“你啊你，没心没肺的，给你个台阶，你就开始奔达。”
叶卿撒娇地说：“那是因为有母亲的疼爱，我才会这么幸福，还有这样后退的底气。”
蓝氏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又想想她和女婿都还年轻，都不懂事，说不定过几年懂事了就好，两人就知道互相珍惜的，慢慢地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叶卿认真地说：“母亲放心，我以后不会过的很差，而且我也会想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蓝氏说：“但愿如此吧，阿弥陀佛。”
叶卿也学着蓝氏的样子，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叶卿在叶府呆到了晌午，又陪着蓝氏吃完午饭，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劝导了蓝氏一番，就回去了，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现在顶着叶卿的身份，蓝氏又这么疼爱她，她没了退路，为了母亲蓝氏，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抓紧时间学习医术，时间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叶卿现在有了自己的初步计划，她把中医学通，因为原身的医术底子很扎实，再加上她的融会贯通，再过个几个月，她就可以独自为病人治病了。
叶卿想起这几天说太医来府里，给几位夫人和奶奶诊脉的日子。她说：“宝露，你去打听一下，府医是不是这几天要来侯府诊脉。”
宝露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叶卿继续埋头苦读。
一会儿宝露进来回禀说：“小姐，刚才夫人院子里的芙蓉姐姐说，府医今天上门，现在在夫人的屋里，两位奶奶也在，正在给她们诊脉。”
“宝露，你在二门上候着，等府医从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以后，你把他请到咱们的院子里来。”叶卿对丫鬟安慰道。
“好的，小姐，奴婢一定办好。”丫鬟说着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她想起，古代的冬季和春季交替的时候，正是流感爆发的季节，那些年老体弱的，禁不住一场流感，撒手人寰，有些人家里，丧事连着办，她要试着做一些有用的事。
叶卿一边想一边吃着宝珠拿来的点心，又喝了一杯大红袍，翻开昨天做好标记的医书，认真的研究起来，她一边看书一边拿手在身体上比划，还把宝珠叫到跟前给她诊脉，她觉得中医比西医博大精深，讲究五行，奇妙无比。
就在她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几遍的时候，宝露回来了，她的身边跟着一脸暗沉的胡御医。
看到胡御医来了，叶卿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福礼，对丫鬟说：“赶快给御医上茶。”
转身又对一脸不高兴的胡御医道：“麻烦御医跑一趟，我今天不瞧病，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胡御医。”
“三奶奶是贵人，有事开口就行，不必绕弯子。”胡御医压着脾气说。
“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跟着外祖父学了点医术的皮毛，现在在家里没事做，又捡起医书看，发现了几个问题，烦请御医给我解惑一下……”叶卿把自己的不解之处洋洋洒洒地说出来了。
胡御医听了，脸色由阴变晴，他觉得三奶奶的想法非常好，是为老百姓着想的，他实诚地答道。“三奶奶提的这个问题特别普遍，每年秋冬和冬春季节，因为天气变化的缘故，人们容易生病，青年人还好说，尤其是老年人和沈体弱的小孩子，更容易害病，而且由于治理不及时，丧失生命的不少。”
叶卿听了悲悯地说：“难道就没有办法吗？哪怕是能治一半以上的人也是可以的。”
“这些年老朽也想了许多办法，但是都失败了。”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卿问：“是因为药物不够？还是缺少医术人才？”
胡御医无奈地说：“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药材不够，再者就是会看病的郎中太少，到了疾病爆发的时候，药材供不上，能看病的郎中也不够。”
叶卿慢慢提示他：“难道不能研制一些药物，然后把它保存起来，等有人生病了，赶快拿出来让她服下，这样来的不是更容易更快捷一些吗？”
胡御医叹口气说：“三奶奶说的是成药吗？老朽试过，这个药不容易保存。”
叶卿接着说：“如果把它磨成面粉那样细细的，然后再加上蜂蜜制成一剂一剂的，晾干后保存起来呢。”
胡御医眼睛瞪大大大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不高兴，相反很高兴地问：“三奶奶，你是说把它做成药团子？”
叶卿说：“应该是那样的，胡御医不试一试。”
御医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掩不住的高兴劲儿：“多谢三奶奶，多谢三奶奶，老朽先回去了，以后定备厚礼来谢。”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叶卿叫住了他，说：“胡太医，药团子制成后，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你就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要把我扯进去。”
胡太医没想到她会这样，不解地问：“三奶奶，为什么？”
叶卿微微一笑说：“不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内宅女子，不宜抛头露面。”
胡御医想了一下说：“好吧。”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看着胡御医兴高采烈的样子，叶卿无声地笑了，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做的第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