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曾氏
上次说到叶家老太爷，为了给蓝氏撑腰，把怀孕的曾姨娘禁足在沁香院里，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出来。
就算曾姨娘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沁香院里哭天摸地，“老太爷，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身上怀着表哥的孩子啊！”
当下人把这些话汇报给老太爷的时候，他冷笑连连：“一个妾室而已，快要做叶家的当家夫人了，真正的没有规矩，再闹的话，禁足一年。”
当下人再把这些话传给曾姨娘的时候，她愣住了，再也不敢闹腾了，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等着叶炳来救她。而此时的叶炳也和曾姨娘一样，没有自由。
他每天从衙门里下值后，回到家吃完饭，就必须到祠堂罚跪，老太爷命令他：“我让你一直跪到，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为止，你能做到吗？
叶炳无奈地说：“父亲，儿子能做到。”
老太爷是个明白人，他的愿望也是好的，但是他遇到的都是一群猪队友，他的家人们，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脑子清明的，活得通透的，这些人里包括他的老妻叶老太太老曾氏。
老曾氏是曾姨娘的姑姑，曾经也是个官宦人家，家底也比较殷实，因为得罪了还是皇子的今上，等今上登基后，直接罢免了曾老爷子的官职，贬为平民。
按照曾老爷子当时的做法，今上把他砍了也不为过，但是皇上心善，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而且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就算罢官了，如果家里人老老实实的回祖籍，本本分分的做个富家翁也是可以的，但是曾家的子孙们没有一个出息的，他们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不惯粗茶淡水的日子，于是变卖家产，到了孙子们这一辈，也就是曾姨娘的兄长们当家，曾家穷的只剩一副裤头了。
曾老太太为了帮助娘家，想方设法从叶家扒拉银子，接济娘家，后来直接把曾姨娘接到了叶家，想让她和叶炳从小在一起，培养好感情，等到了婚嫁的年纪，直接让儿子把侄女娶进家门。
曾姨娘来到叶家后，如老太太所愿，每天可怜巴巴地缠着叶炳，让他陪她玩，叶炳也如她所想，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尽管这时候的叶家已经穷的叮当响，但是曾老太太向着娘家的一颗心，依然没有改变，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接济娘家。
后来，为了摆脱贫穷，叶老太爷的父亲，给孙子叶炳定下了富商的女儿蓝晴云，也就是现在的蓝氏。
曾姨娘想嫁给叶炳做夫人的幻想破灭了，她扑到叶炳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炳心疼的犹如刀割，对她承诺：“等蓝氏进门一年内，我定按平妻的规格迎你进门。”
曾氏听了这话，才慢慢止住哭泣，两人的感情越发深厚，有一天夜里，两人在叶炳的书房里行了夫妻之事，自此之后，叶炳把她看着自己的发妻，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而曾氏也把自己当成叶炳的妻子看待。
后来蓝氏嫁进了叶家不到一年的光景，叶炳就把曾氏按照平妻的规格迎进门，从此后天天宿在曾氏的沁香院里，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
叶老太太是个护短的，她因为护着曾姨娘，天天给蓝氏找茬，老太爷实在看不下去了，顺便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到祖籍给曾老太爷守孝。
老太爷：“老家的叔祖父去世了，家里派不出人来，我想了想，还是你去一趟比较合适，你收拾一下，明天让人护送你回去。”
老曾氏：“啊，这么快，为什么要让我去，为什么不派蓝氏去？”
老太爷冷笑一声：“蓝氏才多大的年纪，她去了老家那边的人服不服？”
老太太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这一去已经三年了，到今年的七月份该回来了。
这不前几天来信说已经启程了，估计到七月底该到家了。
蓝氏听说那个糊涂难缠的婆婆要回来了，一个头两个大。她写信给叶卿说：“你祖母在七月底要回家了，届时你与我一同去城外迎她。”
叶卿不知道自己还有祖母，立即叫来宝珠问此事，宝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老太太娘家姓曾，是曾姨娘的亲姑母，祖上是书香门第，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家里的子弟又没有出息的，慢慢地沦落到如今，成了一介布衣，全靠叶府的接济过活。”
“原来又是一个靠母亲的嫁妆过活的亲戚，他们谁能记得母亲的好，他们得了实处，却把好处全记到了祖母和父亲身上，还有曾姨娘身上，而真正给他们拿钱的人却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真正的可笑至极。”叶卿冷笑着说。
“让母亲想方设法把中馈甩出去，甩给祖母或者曾姨娘，再也不能给他们当冤大头了。”叶卿气愤地说。
因为放心不下母亲，第二天叶卿去瑞枫堂，对侯夫人说：“母亲，我还有几本医书落在娘家，现在急需它们，我想去把它们找回来。”
侯夫人张氏，因为她救了自己的大孙子，对她充满感激，温和地对她说：“你要出去，就派人给管事说一下，让他给你安排马车，路上小心一点。”
这是第一次，侯夫人对叶卿露出了真正关心的一面。
“多谢母亲，媳妇知道了。”叶卿感激地给她行礼。
“以后你有事要出去，派人给我说一声就行，不用亲自过来。”张氏又说。
“媳妇知道了，多谢母亲的厚爱。”叶卿真的很感激张氏，她作为一个古代的婆婆，对媳妇很慈爱，也不刁难她们，她心中不由的敬重她。
叶卿坐在马车里的时候，看到街上人来人往，人们穿着轻薄的衫子，来来往往，一派祥和的气氛。
她看着来往穿梭的人群，心里不由地生出想带着蓝氏离开这里，到那天大地大的地方去闯一番。
当她来到蓝氏的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丫鬟们抬着账本之类的，来来往往的在穿梭。
她进到屋里的时候，看到蓝氏在算账，算盘打的噼啪响，她忍不住为这样的母亲骄傲，这是一个多么能干的女子，为了一家老少，巴巴地费心费钱，用自己的钱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蓝氏用自己的嫁妆，不但养活了叶府的一大家人，而且养的很体面，把他们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花了人家的银子，吃了人家挣来的米面，穿了人家给做的衣服，就是没人记得她的好，这就是叶家人。
“母亲，我回来了。”叶卿欢快地喊道。
“卿卿，你怎么不吱一声就回来了。”蓝氏怪道。
“我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叶卿撒娇地说。
“确实让我又惊又喜。”蓝氏嗔怪道。
“母亲，你还好吗？”叶卿担忧地问道。
“你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就来了，你婆婆不说你吗？”蓝氏转换了话题。
现在老太太要回来了，她想起那个刁蛮的老太太，心里有点打颤，能好吗？想起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要回来了，她怎么能好呢？
叶卿问：“母亲，祖母要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蓝氏说：“我还没想好。”
叶卿说：“母亲，我有一个主意，你看行不行。”说着附到蓝氏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蓝氏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儿俩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又吃了午饭，叶卿躺在蓝氏身边歇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带着蓝氏给的礼物和一些医书回到了侯府。
现在叶卿对以后的人生，初步有了自己的打算。在离开侯府之前，首先要把医术练好，等真正离开了侯府，自己还要靠这个手艺养活自己和其他人。
虽然自己的银子够花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动那笔银子的。
等她在外面立住了脚跟，就让蓝氏和叶炳和离，让蓝氏跟着她过，她相信她们一定会过得很好。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必须回蓝家一趟，探探蓝家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口气，看看他们是否愿意让蓝氏和离。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辆外表普通，内里却十分豪华的马车里，马车不急不慢地走着，一位前额突出，眉毛稀疏，颧骨颇高，满脸褶子的老妇人，旁边坐着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女子，她们正在说着话。
“我可怜的莲儿，那么善良，那么出挑的女子，本来可以做叶府的正头娘子，却因为家境败落，沦落到了做妾的份，被一个商户之女压在头上，欺负了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高颧骨的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不要担心，曾姨娘有大爷护着，蓝氏的手伸的再长，也够不到沁香院里。”胖女人安慰道。
“你说的也对，那个商户女再厉害，也不敢在炳哥儿面前撒泼，她的往后还要靠炳哥儿。”高颧骨老妇人傲慢地说。
这位老妇人就是回祖籍守孝的叶老太太老曾氏，旁边的圆胖女人是她的贴身嬷嬷沈氏。
“蓝氏那个蠢妇，一介商妇，早该让她交出家里的中馈了。”老妇人眼里射出恶狠狠的光。
“老夫人消消气，等到了京城，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沈氏拍马溜须地说。
事情回到了十七年前。
蓝氏奉家人之命嫁给了叶炳，曾老太太嫌她身份低下，觉得对儿子没有助力，委屈了叶炳。为了给儿子出气，她天天变着花样地折磨蓝氏，后来曾姨娘进门了，她们姑侄两人串通一气，明里暗里地给蓝氏下套，添堵。
蓝氏忍着憋屈，过了十几年。这些年，她从没有嫌弃过叶家，拿出嫁妆，打理中馈，除了操心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要伺候刻薄的老太太，还要受曾姨娘下的绊子，人一天天变得沉默寡言，做事畏手畏脚，老太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知道，如果老太太再这样折腾下去，这个家非完不可！要想个办法，必须把老太太送出京城。
正在这个时候，祖籍那边传来消息说；“家里德高望重的曾老太爷过世了，要京城这边的人过去主事。”
老太爷正在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于是毫不犹豫地安排老太太代表京城一脉过去主事。当时老太太不愿意，但是家里没有适合的长辈人选，只好吞着苦水，依依不舍地走了。
“你到祖籍后，要尽心尽力地替我和炳哥儿打理好事理，京城这边你放心，我会替你看着，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你的房子，我也让人天天去打扫，就和你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老太爷苦口婆心地说。
“太爷，我都这把年纪了，这一路上颠簸，怎么能比得上年轻人呢。”老太太苦着干瘪的脸说。
“你也知道，这是老太爷的事，如果派个年轻的人去了，在身份上怎么能比得上你，何况你去了又不用亲自干活，只管吩咐身边的人去做就行了。”老太爷板着脸道。
“太爷，你为什么不让蓝色去，她现在是家里的主妇？”老太太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胡说，蓝氏一个年轻妇人，去了那边，老家的人不会有想法？再者，她走了，京城这边的中馈由谁来主，难道你能拿得出银子来？更何况玲丫头和卿丫头也快要说亲了，她这一走就是三年，家里的孩子们由谁来照顾。”老太爷生气地说。
老太太看到老太爷生气了，也不敢说话了，她把一腔怨念都记在蓝氏的身上，“都是这个贱人，她不顶事。不然，老太爷为什么要把我打发到那么远的地方。”
老太爷也不管老曾氏愿意不愿意，直接说：“到了那边，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遇到难事了，和那边的家主们商量着来，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传信来，我在这边帮你解决。”
老曾氏一看，事情没有转换的余地，也就咬着牙答应了。等老太爷出去后，她赶快找来了曾姨娘，两个人坐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等到叶炳下旨，她们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