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哥哥”
“后来我才明白，只有不确定的人才会患得患失。”
—— 方汀晚。
傍晚路灯下，方汀晚的身影映在马路上，看着有些落寞。
街上人来人往，看向这人群，汀晚的心里倏然涌起酸涩，双肩耷拉下来，忍了很久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身后的黑色悍马在这傍晚显得更加夺人眼球。
沈聿为打开车窗，手臂搭在上面，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清冷。
方汀晚刚过十字路口，身后突然传来“滴滴”的声音。
长长的睫毛一颤，慢慢转过身。
一刹那间，对上车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方汀晚只能听见自己深深地呼吸声。
远处的余晖散尽，天边隐隐约约带着橘黄色的光，映在沈聿为的脸上，散落的光影让他更多了一份深沉。
这样的沈聿为让方汀晚的脸颊迅速温热，不自觉的攥紧了小手。
可下一秒，又想起那份试卷和不敢去面对的请家长，让她的心里莫名闪过一股剧烈的酸涩。
坐在车里的沈聿为看出女孩的情绪，垂了垂眼眸，将车立刻开了过去。
方汀晚看到车往自己的方向开，连忙收回情绪，朝着跑了过去。
可车距太近，方汀晚太过心急，脚下的步伐不稳，差点冲到了车前。
沈聿为蹙眉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脸色带着黑沉，冷冽闪过深邃的眼眸，薄唇紧抿。
下一秒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几步走到了在方汀晚的面前，语气骤然降低，冷冰冰的呵斥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没有看路吗？刚刚很危险，不知道吗？”
这样的沈聿为像极了带着怒气去批评小学生的老师。
方汀晚被沈聿为这忽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抖了一下，能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以及那难以捉摸的怒气。
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清秀的小脸微微涨红，脚步慢慢向身后挪了一步，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气氛出奇的安静，静到能听到晚风轻拂过耳边的声音。
就在这时，沈聿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此时两个人之间的冷漠与尴尬。
方汀晚才敢松了一口气，小手里已经慢慢溢出了一层薄汗。
过了好久，方汀晚见沈聿为丝毫不动，口袋里的手机依旧在响，看了一眼，慢慢地抬眸，轻声问道，
“你…你怎么不接呀？”
沈聿为垂眸，冷淡的一句话都不想去回答她。
余晖渐退，淡红色的光铺满路边茂密整齐的梧桐树，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圈。
沈聿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薄唇间的烟圈弥漫在他的面前，让人揣摩不透眼底的情绪。
是的，他刚刚承认自己很紧张，很紧张这个见了没有几面的“妹妹”。
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无法抗拒。
沈聿为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出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内心触动。
不知不觉，手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沈聿为才克制自己，收回情绪。
而这时，口袋里的铃声停止了。
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站在一旁的方汀晚不敢再去多说什么。
后来，一直到上车，两个人都没有再发出半点响声。
车窗半开，带来丝丝沁人心脾的晚风。
方汀晚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忍住去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
只见他一只手臂优雅的放在敞开的车窗上，另一只手开着车，身上冷烈的气质，在这橘色的夕阳下散发的淋漓尽致。
像是一个小偷，方汀晚的心在胸腔里迅速跳动，小手轻轻地拳握，放在双腿上。
思绪又想起了身后书包里的那张试卷，方汀晚吸了口气，思索了很久，轻咳一声，才敢糯糯地说道，
“那个…那个沈…沈聿为。”
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像是般的甜蜜和欲罢不能的吸引。
听到女孩柔柔的声音，沈聿为的眼帘闪过一丝亮光，勾了勾薄唇，淡淡地抿着，没有回答她，下意识的知道她肯定有事要说。
方汀晚紧紧咬住下唇，小脸开始慢慢泛出红晕，手抓住自己的书包肩带，咬了咬牙，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我…我有件事想想请你帮忙。”
沈聿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眸光里闪现出一丝深沉，脸色微微紧绷，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情绪。
下一秒，便冷冷地低沉道，
“你就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喊我，请我帮忙的？”
方汀晚一顿，嗅出空气里泛着一丝尴尬的味道，小手不禁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校服裤子，觉得确实有些唐突，脸上浮现出一股不知是什么样的神情，红白交织着，眨了眨眼，糯糯地喊道，
“哥哥。”
声音刚落，方汀晚稳住呼吸，侧过脸去打探沈聿为的表情。
一旁的沈聿为听到那细细软软的嗓音，带着一丝轻轻的颤抖。
当那句“哥哥”从她的口中溢出，沈聿为感觉到一瞬间有人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思绪汹涌，心开始颤动。
情绪和理智在他胸腔里拼命挣扎，沈聿为薄唇冷冷地抿着。
此时，车厢里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身旁女孩重重的呼吸声。
一想到这儿，沈聿为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起来，眸色深深，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有身旁女孩的存在。
下一秒，他狼狈的将视线别开，不动声色的把车窗开的更大，想要这微凉的晚风吹走他心里的燥热。
缓了好久，才低沉地说道，
“说吧，什么事？”
方汀晚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身后莫名出了薄薄的汗，有些紧张，声音软软地回答道，
“就…就是考的有些…有些不太好，老师…老师想…想让家长过来说…说点事儿。”
窗外传来晚风，轻轻柔柔浮在沈聿为的脸上。
他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只见了几面而无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自己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耐心。
似乎有些烦躁，额上的青筋微微凸了起来，沈聿为一只手解开了领带，长叹一口气，
“考的不好是多少分？”
狭隘的车里带有淡淡的烟草味，好闻又让人着迷。
方汀晚看了看沈聿为，被咬的发红的唇瓣慢慢吐出几个字，
“四…四十。”
沈聿为“吱”地一声猛然踩下了刹车。
眸子里闪着冷冽的光，低沉地质问着，
“这是考的不太好？”
方汀晚对上那双冷冽的眼眸，吓得一惊，紧张地看着他，清秀的小脸上尽显紧张，脸色涨的泛红，
“就…就真的是没…没考好而已。”
质问的语气让方汀晚眼尾处开始泛起红意。
她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在学习上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家里的突变让她没有完全将心思沉静下来。
她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口气，鼻子突然酸的发疼，眼里开始泛出盈盈的泪光，有屈辱，有倔强，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这…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努力，但是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去给我爸…解…解释，所以今天我想拜托你，拜托你去帮我…。”
嘴里断断续续的话说完，方汀晚眸里的光越来越暗，眼眶里的晶莹夺目而出。
此时的她，乖巧又倔强的坐在那里，觉得自己既卑微又无助。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方汀晚觉得沈聿为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时，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
“回家让我看一下你的卷子，还有…，”沈聿为侧眸看着女孩柔软的秀发，“和老师面谈的时间告诉我，我把我工作排开。”
方汀晚一听，清澈的水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咬了咬唇，急切地回答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
她没有想到沈聿为会这么快答应自己的要求，让她忽然乱了阵脚，仿佛怕他下一秒会反悔，眨着眼睛，惊讶的表情里透露着一丝可怜，探了探头，轻声打探地问道，
“你…你不会告诉我爸爸吧？”
毕竟没有血缘，方汀晚对沈聿为还是抱有一丝防备。
腿上的两只小手俏皮的纠缠在一起，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沈聿为勾了勾唇，忽然之间就很想笑，觉得自己荒唐至极。
竟然这样三番五次地纵容一个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女孩。
手垂在方向盘上，金属色的纽扣在路灯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整个人透着令人不敢揣测的气场，但又多了一丝慵懒，声音低沉道，
“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你爸去和老师面谈。”
刚一说完，吓得方汀晚连忙坐直了身体，一只柔软的小手猛然附在他的手臂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却诚恳的意味，
“不要！”
手臂上的小手带着湿气粘粘的温度，透过丝质衬衣隐约传递过来，一瞬间让沈聿为整个人变得更加燥热起来。
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方汀晚急的小脸通红，紧紧抓住丝质的衬衣袖口，小声糯糯地说道，
“不要告诉我爸爸，拜托！”
沈聿为死死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涌动，对上那双葡萄般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像是翅膀一样，抖了一下，脸上泛着绯红，洁白娇小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清澈的水眸里带着妥协和期盼。
车间内的灯光昏暗，街角的路灯映在方汀晚的小脸上，多了几分平时看不到的娇柔。
沈聿为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眨不瞬地看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吸进去，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似乎有电流，从自己的身体里窜到了心里，眸子里泛起一丝微微的光，他克制住自己身体里的躁动，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晚风灌入方汀晚的鼻翼，很淡，却很好闻，让她想要汲取更多。
下一秒，沈聿为将自己的大掌完全覆盖在方汀晚的手上，彷佛动作没有任何不自然，身体微微靠近，这样的距离，忽近忽远，肌肤相触碰，两个人都呼吸变得有些不稳。
方汀晚只觉得面前男人的呼吸扑在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上，她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快稳不住了。
耳边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传进方汀晚的耳中，勾起她一阵战栗，
“看你表现。”
下一秒，手背上陌生的温度离去，两个人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状态。
沈聿为坐姿随意慵懒，嘴角带着笑意，但又透露着霸道冷冽。
而一旁的方汀晚将手收回，放在自己的腿上，上面彷佛还带着刚刚的炙热，拇指划过腿间，想要将那种感觉挥之散去。
静谧的车厢里，窗外的星光点点，映在两个人的面庞。
彼此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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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你眼泪的那一刻，我们就两清了，在放弃你这件事上，我一直在出尔反尔，无论过去多少年。”
——沈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