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他要是季思问就好了

  容毓慢慢合上眼睛。
  他要是季思问就好了。
  夜里静悄悄的,除了炭火燃烧再无动静儿。
  朱唇轻启,声音很轻,“扮成杀手的那三个人,远远地打发走了吧。”
  木冬点头,“林春都安排南下守铺子去了,绝不会和姑娘撞上。”
  “再说那天他们都蒙了面,就算撞上也未必能认出来。”
  容毓摇摇头,他们不了解苑福宁,但他了解。
  要是被她发现他为了一起去不咸山使肮脏手段,这辈子他都没戏了。
  所以她不能知道。
  容毓侧目,“我估摸着,等这趟回来了,俞先生的忌日就到了。”
  木冬:“是,往年都是官府出面在河边点一盏小灯,咱们自个在庙里请长明灯念往生经,今年也是吗?”
  容毓仰头,漆黑的天上有一颗星,只有一颗。
  “五年了,大办一场吧,我们拿钱。”
  木冬默默记下,“我这就写信传书。”
  容毓继续看着夜空不说话。
  当年,俞长君从野狗堆儿里把他巴拉出来,又赶上书院繁忙,只能把人丢给小师妹照顾。
  福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他,给他启蒙,教他认字,带他念诗,传授他兵法...
  直到他们师兄妹二人同时中了举,直到俞长君淹死在河里。
  木冬看着他,敛了眉不在说话。
  四爷才十五岁,可半点这个年纪的活泼都没有,深沉极了。
  苑福宁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看马,马厩里是新添的草料,问了一圈才知道是昨儿那个老者,人已经走了。
  回屋时,容毓就坐在桌子前等她。
  木冬站在一边,目不斜视盯着粥碗。
  她甩着两只微红的手,大刺拉拉的坐下,面前一碗肉末炖蛋。
  满满的肉末,几乎看不见蛋。
  “这是十文钱能买到的?”
  容毓倒了杯温水,放在桌面上推给她。
  他说,“是我加的,今天要跑一整天,肚儿里得有点油水。”
  苑福宁点点头,好小子心够细。
  头一仰,杯一抬,灌了。
  木冬跟个顶梁似的杵在那。
  苑福宁:“你也坐,一起吃饭。”
  木冬不敢动。
  容毓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搭着边坐下了。
  苑福宁:“这一趟要过雪路上雪山,等回来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就不按主仆论了。”
  木冬点点头。
  容毓:“待会儿要木冬先去不咸山找采芝人,他一路策马中间不歇,一天一夜就能到不咸山。”
  “你我今晚依旧歇两个时辰,次日午间就到了。”
  苑福宁看着他,“我们和他一起去。”
  容毓疑问,“你想查案,又想找药,没有精力可不行。”
  福宁不急不慢喝着粥,咽下了才说。
  “昨天我还纳闷,扶州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要这么多信使同时出动。”
  “刚才我看见了一眼马,那嚼头上的绳子是金线编的,府衙衙门里才有的配置,而且铜扣上刻着杨。”
  “请问衙门里姓杨又能派出信使的,有谁?”
  容毓脸色一变,“杨舒。”
  苑福宁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他们确实被盯上了。
  容毓眉头紧蹙,那天的刺杀是他假扮杨舒一党,这信使可是实打实的杨家人...
  容毓:“杨舒的管辖里有山珍贡品一项,要是拦着我们问人倒也罢了,就怕他拦着我们采芝,病不等人。”
  苑福宁:“所以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要连夜奔去不咸山,先找药,再问人。”
  容毓点头,木冬也点头。
  苑福宁一抬手,店家拿了两个酒囊一个酒壶。
  “姑娘,酒囊只有两个了,我都装好了热水,这壶里装的是烈酒。”
  福宁道了谢。
  思考了半晌,她把两只酒囊推给木冬和容毓。
  话是对着容毓说的,“你还小,喝水吧。”
  她看不见的地方,容毓那绷着的五官有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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