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爷爷我娶不着媳妇了

  马车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领头人腰牌一晃,蒙氏。
  领头人:“里面是谁?”
  木冬:“容府四爷。”
  腰牌是容毓的没错,领头却不信,他明明看见有个男人的,眉头一蹙,用剑挑开了帘子。
  容毓坐在里面,揽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直往他怀里缩。
  他很不爽,“干什么?”
  领头的吓了一跳,“四爷,刚才跑了两个贼,我等帮忙一起找,你怀里这个...”
  容毓不理会。
  “蒙家在城东,哪来的毛贼能跨越整个扶州跑到这。”
  他咄咄逼人,“你一仆二主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领头的被他一噎,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容毓:“蒙家如果缺人做护卫,我这有的是,你叫什么?”
  半晌没人说话。
  “还有问题吗?”
  领头的摇头。
  容毓吐出一个字:“滚。”
  腕子一甩,银针脱手将车帘子撂了下来。
  领头的狠狠淬了一口,“早晚得死女人身上!”
  “继续找!”
  马车慢悠悠的走出一条街,容毓怀里那姑娘才扬起头,弹簧似的离他八丈远。
  一把从容毓身后拎出来个人。
  白明珠打理他那四散的头发,一边骂道:“苑福宁,出的什么鬼主意!我真是豁出去了。”
  福宁不敢作声。
  看他越理越乱,连忙接了手,“我帮你,我帮你。”
  白明珠:“爬后门,钻狗洞,刚才又扮姑娘,这要是传出去,爷爷我娶不着媳妇怎么办?”
  苑福宁想帮他挽个高马尾。
  “我的错,我的错,别骂了,一顿肘子行不行?”
  白明珠:“两顿!”
  突然头发猛地被人一拽,他嗷一嗓子。
  “你还打击报复!”
  容毓冷冷的:“是我。”
  “我来帮你梳头。”
  他朝福宁伸出手,语气柔和了不少,但还是硬邦邦的。
  “我来吧,这位小爷的头发厚,不好打理。”
  福宁:“你居然连这个都会。”
  容毓:“从前给大少奶奶当过几天梳洗丫鬟。”
  马车里点了盏小灯,他面色无常,手指莹白,指腹微微泛着红,一下一下梳的很认真。
  白明珠却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比苑福宁抓的还疼。
  容毓试探性问,“白小爷是谁家儿郎?”
  白明珠:“我爹是听言堂的当家先生白君正,没事也给我当当仵作。”
  听言堂是扶州最有名的家传白事堂口,达官贵人谁家出事,都得请他们去看看。
  竟是他们家的生意。
  苑福宁补了一句,“他是我的发小,你不用担心。”
  容毓惊了一跳,心思被她看穿了。
  白明珠不解:“担心什么?”
  容毓没理他。
  咳嗽一声:“刚才蒙家抓的人是你们?”
  苑福宁:“我们俩刚才看见赵循带着蒙宠进了春凤楼,应该是逃跑的时候惊动了蒙家守卫。”
  容毓手一顿:“怎么会去那?”
  苑福宁看着窗外的景色,“夕月背后的人是蒙宠,偏偏又这时候重出江湖,我怀疑师兄的死有问题。”
  她沉浸了半晌。
  “现在觉得真的有问题。”
  白明珠实在受不了了,这个小子好像在一根一根拔自己的头发,又好像要整片拔起,他头都要掉了。
  他缩着肩膀,“我自己来吧。”
  容毓眼神极其无辜。
  白明珠往后躲了躲,护着脑瓜顶。
  呲牙一笑,“谢谢啊,我自己来就行了。”
  容毓:“要查俞先生的事情,可能牵绊的就不只是赵蒙两家了。”
  苑福宁一直盯着窗外,他说的很对。
  容毓:“你什么时候再去春凤楼?我与你一起。”
  “白少爷担着刑房的事责,不好经常出面,我是闲人一个,也能保住你。”
  苑福宁看着他,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他没什么表情。
  但眼眸之深,似乎能装下整个扶州,眼眸之浅,又只能放进一个苑福宁。
  福宁的心脏怦怦直跳。
  白明珠梳了个高马尾,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这是他能听的吗...
  完全没人搭理他。
  容毓:“可以吗?”
  其实他很想问,白明珠就和她那么亲近吗,他容家四爷的身份不比一个白事先生的儿子好走动,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要不是他看宅子路过春凤楼的后院。
  要不是他放了刚买下的黑猫。
  后果怎样他都不敢想。
  苑福宁看着他,“好。”
  白明珠突然伸出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
  “你们俩,暧昧了点。”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苑福宁慌忙转头看着窗外,匆忙一瞥看见了白家门头。
  她赶忙说,“新灯笼不错。”
  白明珠马上挤在窗户前,“我爹自己画的,刚挂上吧,明儿给你家送俩。”
  两个脑袋靠的很近。
  容毓盯着白明珠的后脑勺,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马车一个急停。
  白明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坐地上了。
  木冬不好意思的伸出脑袋,“刚才有个大娘腿脚不利索,我避了她一下。”
  容毓伸手拉白明珠。
  他的手细长又大,零星几点疤痕,骨节分明很好看。
  但白明珠不敢拽。
  这小子身上诡异的紧,万一又给自己摔了。
  苑福宁把他拉起来。
  白明珠压低声音,“你小心啊。”
  “放心。”
  回府后,苑福宁直接进了书房。
  她心里不静,找出一本师兄生前的字帖,开墨临摹。
  她的字是父亲启蒙,俞长君手把手教的,也算好看,但总觉得没有神韵,少了师兄笔下那股苍劲的味道。
  两大张写完,手腕有点酸,她站了起来。
  陈真敲门,“姑娘,明儿是俞先生祭祀礼的大日子,咱们自己家的长明灯和贡品都准备好了,台子搭在哪?”
  苑福宁想了半晌,一滴浓墨从笔中落下。
  “还是放后院吧。”
  “今年官府出面有一场大礼,随行观礼的人一多,有个磕碰也不好,咱不摆出去了,师兄不会怪罪的。”
  她放下笔,拿上大氅,“我去看看。”
  后罩房一隅是苑家的小祠堂,供奉的牌位不算多,祖父母在上,父母在中,俞长君在下。
  她取了一炷香在烛火上点了。
  苑福宁:“师兄,要是你泉下有知,就保佑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双手执香高高举过头顶,拜三拜,红烛突然爆了一朵小小的火花。
  香灰烫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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