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筵席
第二天夜，宴会如约开始。
由于宴会的级别很高，所以整个冷城都弥漫着一层冷清的热闹。在骑士团用一个下午调查并确定了安全之后，自助餐晚会就在后花园中拉开帷幕。
乐队在花园一角无休止地吹奏着舒缓的乐章，画师则架起画板调好颜料准备记录这美好的一刻。
整齐排列的桌子上堆砌着精致的食物。水果是从本地果园摘的，烤肉是骑士和猎户在巨人山里打的，面包是收割上的小麦做的，果酒也是酒户酿的。
这个时间点，在场的人们本应穿得光鲜亮丽，在自己喜欢的食物面前吃着，谈着，倾听舒缓的音乐，享受美好的时光。
但实际上的氛围，却显得焦躁与不安。人们围坐着，或三五成群，或窃窃私语，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各位有幸受邀的伙伴们，为我们冷侯爵的大方与慷概，献上你们的祝福。”
主席台上，身为客人的夜知非端起酒杯高举，试着缓解一下气氛。
不少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十分给面子地举起酒杯，说着一些赞美冷无双的吉祥话语。反正赞叹的是自己的领主，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但有人受不了了。
“统领先生，请问骑士团的各位究竟什么时候到场？”
同样站在主席台上的喻晓，看着面前这位裹得严严实实的大人物，带着怒气发问道。
自从骑士团受邀到现在，只有这一个人按时抵达，这很明显就是失约！
“快了，很快了。五分钟吧，五分钟之内，肯定到。”
夜知非带着头盔，无法享用酒水，只能讪讪地放下酒杯。
喻晓无奈，只能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
随着甲片摩擦的声音、沉重厚实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第二骑士团，到了。
后花园里的众人相继停下讨论，转向大门。喻晓也是微微挺起胸膛，准备迎接第二骑士团的到来。
骑士团的骑士鱼贯而入，不一会就在门口形成队列。他们个个手拿武器，神色肃穆，仿佛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打仗的。
在骑士团列阵完毕后，贺强身着白金铠甲，来到队伍的最前面。一瞬间，便成为了众人视觉的焦点。
扫视了一眼花园里的众人，贺强看向台上的夜知非以及喻晓，以一种冷漠决绝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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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一道道流焰飞上冷城的上空，炸开出一朵朵灿烂的烟花。
然而在后花园，却没有人有心思抬头去观看这份美景。
原本美妙的宴会刹那间变了样子，
血液，火焰，混乱......
桌子、椅子，被冲过来的骑士打翻，被混乱逃跑的人群撞倒；
堆满的食物酒水被打落在地上，餐碟酒杯在地上化为数之不尽的碎片；
画布上还没来得及染上颜料就被血液浸透；
优雅的音乐被人的惨叫哀嚎声所替代；
不到十分钟，整个后花园，就变成了地狱般的场景。
直到嘶吼声逐渐沉寂，红色的不明液体默默地浸入草地当中......
“第二骑士团动手可真是干净利落。”
见贺强向自己走来，夜知非夸奖了一句。说完，他指了指身旁被倒在地上的喻晓：“我只是把他的脖子抹了，尸体保存得还不错，要埋起来吗？”
“随你便吧。”
贺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在名单里，不算冤枉。”
“还以为你和他关系不错呢。”
“废话少说，”贺强吼了一句，瞪眼道：“活儿还没干完呢！”
“抱歉，是我太过轻佻了。”
夜知非举手求饶，接着扫视了一眼周围，道：“还是太仓促了，接下来肯定会产生骚乱，还需麻烦您镇压一下。善后的工作交给我。”
“知道了。”
贺强最后瞥视了一眼喻晓。这个每天早晨都在教会里宣传无双教思想，和自己辩论将自己辩得一败涂地的人，就这么死了。
挪开视线，不去多想，贺强重新投入精力到军队上，开始下达接下来的命令。
后花园的屠杀已经结束了，但在后花园外的整个冷城，乃至冷家封地的每一座城市，都还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只是原本一切都只是在夜色中沉默着发生，直到第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
骚乱，
在这片地区上，开始无可抑制地爆发......
“啊！！！杀人啦杀人啦！骑士杀人啦——”
随着目击者和知情者的发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奔走相告。
胆怯的人开始跑回家叫醒沉睡的家人准备逃跑，莽撞的人抄起武器准备去和骑士拼命，犹豫的人踌躇不前想办法确认消息的真假。
不一会儿，一群骑士带着印好的大字报，到处宣告。大致意思就是冷安私通敌国，勾结外人，意图谋反，第二骑士团接受国王命令，代冷伯爵之职，前来平叛。让无辜平民恪守本分，莫要慌乱。
但是早就被流言洗脑的人们哪里肯信，只是唾骂着第二骑士团的无耻。
不久后，夜知非和贺强坐在小城堡的门口，听着骑士传来的汇报。这才知道，各城门发生暴乱，骑士和平民发生冲突，甚至还出现了骑士打杀平民的恶心事件。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夜知非深知这样的事态发生是无可避免的，见一旁的贺强还在犹豫，只能催促道：“下命令吧，城门口不可能一直拦着。”
“可是......好吧。”
沉默片刻，贺强终于还是跨过了自己的心坎，下达了命令，允许各骑士团动用暴力。优先确保杀掉叛党，守住城门，不放任何一个人外出。
掌管军队的团长竟然拥有一副善良的心肠，这是让夜知非匪夷所思的一点。但他又十分清楚，贺强没有装仁慈，这人是真仁慈。
知晓自己这位搭档不忍杀民，这个命令下得很勉强。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也没必要继续数落他了吧。
夜知非叹气，试着安慰道：“平民中也不全是无辜的，万一有叛党混入其中呢？是吧。”
贺强摆摆手，示意夜知非不要再说下去了。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夜知非，道：
“命令是我下的，我会承担责任。只希望，把你不喜欢的人都除掉后，你会对剩下的人好一些。”
这句话，从一个身着染血铠甲，长相粗犷的骑士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违和。听见了少不了要骂他一句“矫情”。
但对上贺强的眼神，夜知非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可是即便夜知非懂，他也不敢给予贺强答复。
因为从被撸职问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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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城内的叛乱已经告一段落，在所有人都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巨人山脉内，数十位登堂境乃至入室境的强者，正齐齐向冷城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