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绿柳,为什么

  水老爷子打得什么主意,无人知晓。
  但被推出来的水仲卿无可非议的成为本场的主角。
  思虑深的揣测着老爷子此举的意义,思虑浅的则津津有味的期待着水仲卿接下来的举动。
  水仲卿对于无数投来的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就那么嚣张的翘起二郎腿,手臂支棱着脑袋,上上下下将水向天和赵媚儿扫了一遍后,抬手点着赵媚儿说道“来两个人,带这女人去医院打掉她肚子里的野种。”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赵媚儿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这样残忍的话从一个娃娃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不知分寸的戏言。
  令人意外的是,水老爷子并没有制止,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爸,你就任由他胡闹吗?”水向天不可置信的看向水老爷子。
  水老爷子眼皮都没动一下,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还不快点。”见没人动作,水仲卿顿感不悦,锐利的目光一扫,冷着声道“要是不想干了,就收拾东西滚,多的是人来接替你的位置。”
  终于,有两个人从老爷子身后走来,一左一右抓走向赵媚儿。
  水仲卿这才稍微满意,他对着两人摆摆手,说道“快去快回,医药费记大伯账上,就当日行一善了。”
  “向天~”赵媚儿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她死死扑进水向天怀里,梨花带雨的哭诉,“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看你们谁敢!”水向天瞬间保护欲升腾,他单手回抱住赵媚儿,另一手摆出防御动作。
  两人一时犹豫不决的看向水老爷子。
  “你们两个废柴可以滚了,明天把辞职报告交上来。你,还有你,去”水仲卿重新点了两人。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出列的两人再不敢犹豫,一人利落制水向天,另一人反手摁住赵媚儿,分开两人后就往出拖。
  任赵媚儿如何哭闹乞求也不敢犹豫半分。
  “少爷,我去帮忙”这时,一人主动出列,配合着同事一左一右摁住赵媚儿。
  “嗯,她要是宁死不去医院,你们就劳累劳累,动手直接帮她打了”此话一出,全场静默,惊之手段,叹之狠厉。
  赵媚儿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必然保不住了。
  事已成定局,无人再敢质疑。
  赵媚儿显然听到了水仲卿的话,突然停止挣扎。她面如死灰的看了水向天一眼,眼角泪水落下,最终选择放弃了抵抗,任由两人将她带走。
  一时,宴场内只有因为挣扎激烈被摁在地上的水向天冲水仲卿的破口大骂:“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手足相残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你怎么忍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水仲卿将赵媚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收回目光,对着地上的水向天冷笑道:“大伯你看,你的情人可比你聪明多了。”
  “如果你记性不错的话,应该记得七年前,自己跪在雨姨病床前发过的誓:如有再犯,净身出户。你要是还要这张脸,就自行离职,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分红照常给你,其他资产等水缊纶成年后继承。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亲自把你撸下来,你就在天桥洞里度过晚年吧。”
  “混账你怎么敢!”在被触动了切实利益后,水向天终于撕掉了最后一层伪装。
  他痛心疾首的指着水仲卿说道“爸,您就要这么惯着他吗?您看他都在说什么混账话,您还在这里呢,他就惦记着您的遗产,还想把他大伯赶出公司。”
  “你说,是不是老二教你的,你这小孩能懂什么,肯定是老二,早都看我不顺眼了,竟然丧心病狂的教唆自己儿子除掉我。”
  对于水向天的倒打一耙,水仲卿完全看不上,他翻了个白眼想要继续开口,却被水伯寅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颗葡萄。
  水仲卿闭嘴了,开始专心吃水果。丢下自己处理半截的烂摊子直接不管了。
  水老爷子见水仲卿被手动闭麦,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回头一看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你明天把辞呈交上来。”
  “爸!”水向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是你亲儿子啊。”
  “水氏向来能者任之,你若是想回来,就用实力说话。”水老爷子一锤定音。
  寿宴前的闹剧就此结束,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也真正拉开帷幕。
  而水仲卿凭此宴会,凶戾之名远扬。
  原本打算培养长孙水伯寅的水老爷子也因此动了更换继承人的念头。
  并且在经过一系列威逼利诱,坑蒙拐骗后,终于成功让水父水母松口,带着水仲卿直接跑去了国外。
  走马灯的记忆到此突然戛然而止。
  水仲卿也从晕厥中恢复清醒。
  他没有睁眼,保持着平缓的呼吸频率,在静悄悄的空间里,他听到了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急促,慌乱
  对方在紧张。
  手指小幅度的挪动,确定自己没被限制行动后,水仲卿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漆黑。
  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水仲卿看见了站在自己窗边的那个模糊的身影。
  根据轮廓,水仲卿辨认出了那人身份,顿时没好气道“晏阳初,你站在那里吓鬼呢?”
  晏阳初肉眼可见的抖了个激灵,强装镇定,愤慨道,“水仲卿,你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晏阳初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水仲卿听的云里雾里。
  于是,勉强挤出了几点耐心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乌瑞赫咒之种就是你假扮的吧,你想利用我的Ip做什么?”见水仲卿还在明知故问,晏阳初着急的抖漏出内心的担忧,“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就告诉谨大哥!”
  “乌瑞赫咒之种?”水仲卿想起来乌瑞赫咒之种确实有说过找晏阳初做交易这回事,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这是不仅没成功,底裤还被扒了。
  【将军,这里的人类大大的坏】乌瑞赫咒之种在水仲卿脑海里哭诉着,因为自己怂恿失败而流出两滴鳄鱼泪。
  暂时还不适合问原委,水仲卿便没接茬乌瑞赫咒之种,而是忽悠起晏阳初来。
  水仲卿恨铁不成钢道:“我看我昨天呛到水都进到你脑子里了!”
  “别的不说,我昨天的行程众所周知,哪有时间和你玩什么过家家。还问我拿你Ip做什么?你说我躺在这里能做什么?”
  晏阳初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可一想到自己之后看到的东西,又提了底气说道“不是你的话,为什么乌瑞赫咒之种完成传承后出现的是你的视频,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水仲卿反问:“看到的就是真的了?那若是上面出现你的视频,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是你自导自演的诬陷呢?”
  晏阳初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竟然如此匮乏。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欲哭无泪的垂下脑袋,回忆着水仲卿的回答想要从中寻找漏洞。
  但是想着想着,他怎么开始觉得水仲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见晏阳初已经掉进逻辑陷阱里,水仲卿抿抿唇,准备再来一段华丽的收尾。
  却被晏阳初抢先开口“所以,乌瑞赫咒之种的背后之人不是你,你也只是和他进行了交易是吗?”
  “你说什么?”水仲卿挑眉,不动神色的反问。
  “我说,你的能力是乌瑞赫咒之种给你的。乌瑞赫咒之种在帮我完成继任传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它的手法和你如出一辙。”
  再次重复时,晏阳初的语气便变成了笃定。
  水仲卿一时语塞,不是如出一辙,而是根本一样,都是乌瑞赫咒之种的手笔。
  可是,在水仲卿反驳了自己假扮乌瑞赫咒之种后,他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主动承认和被迫承认。
  水仲卿勾唇,不甚在意的回答“那又如何?恭喜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你想拿他做什么?”
  “我想骂人!你这个混蛋大骗子!从现在开始,法则再也不是我的偶像,我就当他死了!你根本就不配做法则!”晏阳初瘪了瘪嘴,骂的很难过。
  他敬仰的,崇拜的偶像是假的。
  呜呜呜,他粉的墙头倒了。
  晏阳初愤恨的瞪向水仲卿,放狠话道:“都是你的错!我劝你最好安分些,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危害谨大哥的行为,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的秘密说出来的!”
  水仲卿:“……”
  他没听错吧?
  他这么方便的把柄,这么有利的软肋,主动的送上门,晏阳初却不握住,反而帮忙遮掩。
  这是看不起他吗?是看不起他吧!凭什么啊?
  水仲卿不理解,并大为震撼,憋了好半天,最后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你竟然骂我?”顿感满腔善意喂了狗的晏阳初,恼羞成怒“你真是不识好歹!”
  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晏阳初不得劲的回头,怒瞪了眼水仲卿,放狠话道“我会找出乌瑞赫咒之种的真正主使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手指握住门把,晏阳初想起了过来的目的,背对着水仲卿,再次凶狠道:“黎晰大哥来了,劝你苟着自己的小命!”
  最后,摔门离去。
  水仲卿眼睛一亮。
  终于,大冤种来捞他了。
  晏阳初这下真的走了。
  水仲卿嗓子痒的忍了半天,终于可以不用顾及形象的咳嗽出来了。
  谁知,原本还是可以抑制的瘙痒,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反而不适感越加剧烈。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脱水的鱼和溺毙的人之间的某个将人逼到窒息的临界点。
  大概咳了半个多小时,水仲卿才停下喘息。回应着乌瑞赫咒之种担忧的问询。
  【脆弱的将军大人,您还活着吗?有没有考虑过死一死呢?】乌瑞赫咒之种关切问道。
  【不考虑】
  【好的吧。警诫中储存的您的记忆已被解锁,我宁屈不死的将军大人,请问您现在是否要查看?】
  【你要是不想活了,我可以直接送走你。】什么宁屈不死,他这分明是卧薪尝胆。
  【……】察觉到危险的乌瑞赫咒之种卡壳了一瞬,然后果断更变了自己刚刚从本土世界下载的妲己语音包。
  【达咩,不要呢~主人饶命啊~,属下愿意为您奉献一切,包括人家的身体呦~】
  甜到能溺死人的萝莉乌瑞赫咒之种闪亮登场,嘤嘤求饶。
  嘶,有点上头。
  水仲卿打了个冷战,扶额终止了话题,【播放视频吧。】
  【好的呢,视频已传送至您的邮箱,请自行登录查看。】
  【全息投影呢?】
  【能量不支持呦~】妲己版乌瑞赫咒之种嘤嘤回答。
  行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水仲卿抱着房间里工作台上自己临时征用的笔记本爬回了床。
  然后登陆邮箱,打开了三分钟前收到的视频邮件。
  ——这是一场进入尾声的战争。
  而战争的平台就在那广袤又神秘的宇宙之中。
  一道染着火焰的星陨被一枪崩成碎石七零八散的碎开后。
  被遮挡住的视线便清晰起来。
  远处,数以千计的漆黑战机在幽深的宇宙中发射着恐怖的光波武器,横七竖八贯穿在周围的战机身上。
  轰鸣声爆炸声接连不断。
  一道无意中穿过来光波,堙灭途经的一切战机、星陨,朝着视线飞射而来。
  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摄人心魄的恐怖,撕裂着空间,只是转瞬之间便逼近到跟前。
  让哪怕隔着屏幕观看的水仲卿,也不免心中惊骇。
  十米,五米,两米,喘息之间
  光波朝着视线之地砸来,然后狠狠地击打在前方不到半米的位置上。
  那里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道隐隐发着光亮的屏障,薄如蝉翼,时隐时现,却毫不费力的将光波通通分解,不留半分。
  “真是让我失望”熟悉的怪诞声音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就是你们的临死反扑”
  紧接着,出现一直似人又非人的苍白手爪,冲着光波发射地瑶瑶一指。
  一道比之前光波更为恐怖的,粗壮的凶猛的光波就奔射出去。
  不过数秒,恐怖的爆炸声带着气流,将激战的战机震碎出一个硕大的缺口。
  “可惜了这些为我战斗的将士。”诡谲的的声音装模作样的哀叹的一声,“哦,差点忘了,那些死掉的垃圾,都是过来围攻我却反被挟持的人族,哈哈哈哈,自相残杀,我喜欢!”
  自那一串光波的威力震慑后,混乱的战斗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
  诡谲的怪笑通过传输装置,强制传送到每一个或敌或友的战机之上。
  “将士们,灭了这些所谓的联邦荣耀军,然后随我杀回联邦,踩着人族的尸骨,血洗整个云耳星系!”
  随着诡谲的声音号令,暂时的战争开始了他最后的收尾。
  视线环顾了一圈,然后钉在了正对方那台体积最大的战机上。
  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辆银白色的人形机甲走了出来,然后只身朝着这里飞来,落在了半米远的壁垒前。
  “避役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两族都会损失惨重,我们需要谈谈。”人形机甲发出了声音波被直接翻译。
  那是一个略显稳重的男人的声音。
  “人类,仅仅只是这个程度就开始向我摇尾乞求了?这样的卑弱,你的主人知道吗?”怪诞的声音听的开怀大笑。
  “避役将军真是说笑,摇尾这种事,还是你们妖兽比较擅长。再者若是单以蛮力定输赢,妖兽也不至于沦落到千百年来为奴为宠的地步。”哪怕是将败,对于妖兽,机甲里的人类还是习以为常的高高在上。
  “看来,你是活够了来送死的。”避役的耐心显然不怎么好,他抬起手,朝着人形机甲的方向下压。
  那机甲便如同受到重力压迫一般身形恍惚,最终跪砸在地,在脚下的战甲躯体上摩擦出零星火花。
  “哈哈哈,久闻避役将军的精神等级前所未有,今日倒是让我开眼了!”机甲内,苦苦挣扎的身影反而疯癫大笑起来。
  “可惜,任你再如何强,也只能是将军,你当不了君王做不了统领,也护不了你的同胞。”
  “他们死活,又与我何干?”避役已经厌烦这个问题了。
  怎么总有自以为是的家伙喜欢给自己戴上名为救世主的枷锁。
  “狂妄自大,心无仁慈,就算你赢了那又如何,你的同胞照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间。他们为你战斗,却得不到你的庇护,他们为你赴死,也得不到你的垂怜。”
  “错了,他们不是为我而战的,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的死更不是因我,而是你们。统治不过是你们人类满足野心的借口。妖兽不需要统治者,他们需要的是自由。”视线看向了远方的战场,那里的殊死搏杀,触动不了他分毫。
  接着,他轻描淡写的吩咐道“乌瑞赫,将他抽筋拔骨,给我做成一盘菜送回去。”
  “是,将军大人”乌瑞赫咒之种古无波澜的自避役身后走出,冷峻着面容朝人形机甲走去。
  他手持一把长剑,一剑穿透了机甲的防护,刺进了里面的血肉之中,然后剑身下滑,血肉和机甲一同被分裂成两半。
  肢体分离的痛苦只是让机甲里的人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在被剥落出来的那一刻,那人捂住伤口,冲着避役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妖兽的未来都靠你了。”
  “你这垃圾又在吵——”避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军!”乌瑞赫咒之种不可置信的怒吼从前方传来。
  视线晃了晃,然后缓缓的下移。
  在视线可见的身躯胸口处,一把银白锋利的自背后穿透。
  显然,这是来自避役的视角,眼前的剑刃穿透的是避役的胸膛。
  “可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乌瑞赫咒之种几乎暴走,他的声音分明同之前一般无二,可那无法触及的怒火几乎如实质般戳向避役的身后。
  而他也这么做了。
  乌瑞赫咒之种提着剑,死死盯着避役身后的位置。
  仅次于避役的精神力牢牢的压制住所有人的行动,在一片死静之中,他对着避役身后的位置举起了自己的剑。
  呜咽的抽泣声从避役身后响起。
  “住手。”避役此时终于有所动作,他勒令住乌瑞赫咒之种的杀意。
  然后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那背后袭击者的容颜也渐渐显露出来。
  电脑前,水仲卿瞳孔猛然放大,然后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绿柳”
  “绿柳,为什么?”与此同时,避役同样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
  接着画面一黑,视频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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