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孔先之
一盏茶放下，孔先之未有半点的察觉。
刘主簿已经将昨日的纰漏补上，在旁等着孔先之的审阅。
终于，官印盖下，总算是审批通过了。
“此事拖延了许久，刘主簿，此封需急送，便先解决此事。”
刘主簿接了授意，也就先去解决这件事了。
孔先之见时候也到了午时，也就开始安排用膳。
顾裳珞可惜了一眼那一盏未曾碰过的茶，随后就跟了凌一和孔先之前去用膳。
用膳之时，孔先之怕顾裳珞无聊，也就介绍了不少建宁的山水，那些都是他从着手水利一事后的所见，说起来绘声绘色，倒是出了顾裳珞的预料。原来这般一板一眼的人，也能有如此口才，可见一颗玲珑心是何等剔透。
午膳用过，孔先之被一群农夫叫走，凌一将东西收拾送去了伙房，顾裳珞则自己一个人在府衙内走走停停。
而就在这走走停停之间，他看见了一人，走进了知府办公的地方。
对方前脚刚进，顾裳珞后脚就大步跨过了门槛，来到了一旁：“才过了用膳的时间呢，就忙碌起来啦？”
对于顾裳珞的忽然出现，对方不曾被吓到半点，见了她反而脸上带笑，回道：“若是公文堆积，何人见了不会心烦？大人专注建宁中的诸项事宜，这些琐事，就由我来处置了。”
“寻常时候，也是你整理这些公文的呀？”
“是了，正是在下。”
说到最后，轻松地笑了两声。
虽说如今也不过是它第二次来的府衙，但此人的名字，顾裳珞并非一无所知。
他就是昨日那位给刘主簿从诸项档案里翻出缺失那部分公文的人，沈远。
他的笑意爽朗，回答过，也就继续收拾起座上的公文卷轴。
“府衙里头分里外，外看脚程里看手勤，府衙里头的公文，都是我负责，近来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也就收拾的勤快些。”
“孔大人有你们这群帮手，可是他的福气呀，西南这么远，来去一趟不甚便捷，若是让我来此处呀，我可要哭了。”
听着顾裳珞娇气地说着，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纠结：“或近或远，那又如何呢？不过都是为了朝廷罢了。”
“为了朝廷吗？在都城里当差不也是为了朝廷，能有高床软枕享受自然最好！可惜我跟在殿下多时，也不曾有过这样享受。”
“姑娘年轻，来日方长。”
“你也是一样的呀，来日方长！”
那人一听，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随后叹道：“都城所见，与此处并不一样，来日方长，对我们来说也确实来日方长。”
他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直起身板，笑容一如方才爽朗。
“但来日方长，也并不只是简简单单地随时间过了就好了，在此处三年，我们都已对此培养出了感情。”
顾裳珞听了带着钦佩的笑，接了他的话：“你们的福气不差，这三年跟着知府大人，定然比你们在都城时候要好吧？”
“过得如何，也比不上大家的平安，官场之上，难得岁月静好，此般便令人满足了。”
“那先生不曾想家吗？”
沈远一听，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就消失了，剩下的，是满脸的茫然。
见此，顾裳珞立即道：“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无碍，毕竟想来，我也真是想家了。”
如此说完过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个大男子提起自己想家这件事，总归是有些折面子的。
但顾裳珞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只道游子远游时尚且思乡，这也是难免。
两人说着笑着，东西也已经收拾齐全了，也就此别过，各自忙去了。
申时左右，孔知府才结束他忙碌的一天，回到了府衙内。
见他半身泥泞，凌一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清理。孔先之推辞无果，只能由着凌一摆弄。
顾裳珞上前，和孔先之小声道：“大人府衙里的人，都是大人你自己选来的吗？”
孔先之很是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询问。
“当初臣也不过是皇子伴读，臣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亲自挑人，都是朝廷选上的人。”
“那他们的出身如何，大人可还记着？”
孔先之有所感慨，仰起头似思量似感慨：“当年并肩同往建宁，又是这么多年的同僚，臣又如何能忘。”
顾裳珞点了点头，随后也没有继续询问。
知府里的日子简单，时间也过得也快。
这里没有大理寺鸿胪寺那样处处可见的忙碌，有时候若无他事，备一壶茶待着，半日便不知不觉地过了。
时间来到了第二日。
他们的这位尽职的孔知府已经出发前往了知府，顾裳珞和常妈聊了会天，从厅中出来，正好看见沈远急急忙忙走进了知府府邸，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当然，也不会有拦阻的人出现就是了。
就在顾裳珞这么想的同时，赵管家出现了。
面对方出现的赵管家沈远也只是问了声好，之后便继续往里头走去，顾裳珞心下警觉，藏到一边从旁观看。
不久之后沈远从里头出来，再次遇上了洒扫的赵管家。
“沈先生，东西找到啦？”
“这是自然，毕竟大人的习惯从未变更，入了书房一看便知。”
“辛苦先生跑这么一趟了。”
“不会不会。”
说完，便转身急急离去。
顾裳珞觉得奇怪，这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知府宅邸！如此下来，他孔先之不吃亏谁会吃亏！顾裳珞也不避嫌，直接上前询问了赵管家。
原来，为了方便，孔先之根本就不设什么门禁，只要是府衙里的人都能进到府邸里来。而一直以来来得比较勤的，除了刘主簿，就是这位沈先生了。
赵管家说得轻然，想来这一切也都是寻常，就算府衙里的人无端走入知府宅邸也不会有人觉得可疑。
宵禁，城中只有知府的人可随意进入宅邸。
如此一来，可以说得上是安全吗？
顾裳珞除了感慨这孔先之果真是心大以外，还能如何作想呢？
无他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