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升米恩斗米仇

  周不凡看着这些鱼,犯了愁,这些鱼该怎么处理呢?
  拿去城里卖掉吧,今天这时间已然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去倒是可以,问题是今天往哪里放,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木桶木盆。
  唯一的那口半截子陶缸已被装满,看那密集的程度,明天非得憋死大半,这大热天,鱼只要一死,很快就会臭掉,臭掉的鱼送人都不要。
  周不凡指了指几个方才在河边帮忙的孩子:“你们几个,帮你们婶子挑挑鱼,大小分开,大的留下,小的就给你们了。”
  “你听说没,小凡用一团麻绳抓了好多鱼。”
  “不说装了好几桶吗。”
  “走看看去,万一分几条给咱呢。”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这话在理。”
  村里得到信儿的族人们纷纷赶来,一路上越聚越多,村里娶媳妇都没这么热闹过。
  乌泱泱的一群人,聚集在周不凡家的院子里,有说有笑满脸欢喜,也有几个勤快的妇人,挽挽袖子上前去帮着挑鱼。
  大多数的妇人还是在等,等周不凡给她们分鱼,毕竟上次分了那么大一条蟒蛇,还在乎这点儿鱼吗,他们可是同族宗亲。
  “小凡啊,这么多鱼你家也吃不完,不给族里分点吖?”一个中年妇女厚颜无耻的开了口。
  “对对……”
  “给咱,一家一条就行。”
  几个妇人眼冒绿光,直勾勾盯着桶里鲜活的鱼,跟着附和几句。
  这有人带头,其它人也跟着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起来,大多都是一些妇人,汉子们虽没有做声,但也算是默认了那些说法。
  周不凡听着那些议论声,心中哀叹一声: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但眼前这些人又都是同宗同族,今后还得相互依靠,断不开得罪死了。
  “诸位族亲,听我一言!”周不凡挥挥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人们安静。
  “咳,大家也都知道,我家已无米粮,早就断粮多日,近又添了两口人。”周不凡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一下。
  “若不是娘子们挖的那点野菜,我家这三口人怕早就饿死了。”周不凡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两个媳妇。
  “今天运气不错,捉了一些鱼。若是族人们想吃鱼的,可以拿东西来换,米粮野菜,咸盐麻绳都可以,拿不出东西的,出力气也行。”周不凡看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
  “我家这茅屋后面,有个凹坑,我想挖深一点,再开一条引水沟,将院子外沟里的水引过来。今天凡是帮着挖坑开沟的,每人给一条大鱼。是每人不是每家!”周不凡指了指屋后,又对着众人伸出一根手指,着重强调了一下是每人一条。
  “凡子,俺来帮你。”一个老汉扛着锄头率先挤出人群。
  “还有俺。”一个下地刚回来的汉子上前一步。
  “俺……”
  几个汉子拎着锄头来到屋后开始刨坑开沟,周不凡叫赵怡然挑了几条大鱼,给了这几个汉子的家人。
  那边挑剩下的小鱼小虾,也都给了前来帮忙的孩子们,分到鱼的满脸欢喜,开开心心回了家,没分到鱼的,拉着一张脸,好像丢了银子似的难受。
  “小凡,婶子用这些野菜跟你换条鱼,你看中不中?”五婶子将背篓往前一递。
  “五婶子,你这野菜可是不少呀,这样吧,给你两条,反正也不是外人。”周不凡瞅了一眼背篓里,随后开口。
  五婶子满脸欢喜:“哎哎,婶子谢谢你了。你嫂子最近怀上了,正好给她补补。”
  赵怡霖接过背篓,取出野菜,放进了两条鱼,五婶子拎着背篓转身就往回走。
  倒不是五婶子多心疼儿媳妇,特意给媳妇儿换鱼补身子,而是她那媳妇儿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一直没有怀上,去城里看了郎中开了药,这才好不容易怀上了。
  郎中吩咐平时要多吃饭,尽量吃些好东西,为了她的宝贝孙子,老婆子不得不下血本,也不再如往日那般苛待媳妇。
  但这事儿落在一众乡亲眼里,却以为是这五婶子心疼媳妇,尤其是那些新来的小媳妇们,更是艳羡不已。
  “小凡啊,你看大娘这捆麻中不中?”这大娘明显是刚刚回家取的。
  “行,就是有点少。也给大娘两条吧。反正这也没外人。”周不凡十分客气的接过麻团说道。
  “那就谢谢凡子了,我也给我家那新进门的媳妇补补,争取早点再添个带把的……”
  大娘碎碎念着拿鱼离开,随后又有人来换鱼,这个野菜那个米糠的,多都是些家里常用的物件儿。
  “小凡家这是出啥事了,咋滴这么多人!”
  “凡子,凡子!!”
  突然间人群后方响起一声炸雷,两道人影挤进人群。
  “大牛,二狗,你俩咋呼啥呢,一惊一乍的怪吓人。”
  “你俩这是咋滴了,俺们又不聋。”
  众人看着挤进来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呢。
  看着眼前的情形,哥俩对望一眼,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闹了乌龙。
  “凡子兄弟,哥哥知道你家没啥像样的柴火,今天俺和二狗兄弟,特意给你家砍了一担。这又吃你的肉,又吃你的鱼的,咱也不能白吃不是。”
  “对对,凡子,你别嫌弃啊,咱也拿不出啥像样的东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周不凡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这柴火随处都是,但也没谁给他送过。
  “行,我收下了。今天刚巧捉了些鱼,两位哥哥拿些回去,给家里的补补身子。”周不凡收下柴火,对着二人说道。
  “怡然,给二狗哥和大牛哥,每人拿一条大鱼去。”周不凡叫二人坐下歇歇脚,回头对着正在忙碌的媳妇儿喊了一嗓子。
  “夫君,鱼来了。”赵怡然放下木桶,里面赫然是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每条都有五六斤的样子。
  “哎,这么大。小凡啊,明天就是大集,拿去卖了吧,这能卖不少钱呢。”周二狗看了看桶里的两条大鱼。
  “是啊,小凡,你家都断粮了,卖了鱼,买些粮食!”周大牛看着桶里的大鱼,嘴上也劝着。
  “那奴家给两位哥哥换成小的吧,大的留着明日换粮。”赵怡然此时开了口。
  “两位哥哥如何?”周不凡看向二人。
  见二人犹豫不决,周不凡当即叫赵怡然又去给拿了几条稍小点的鱼,每人两条算是柴火钱。
  “明日俺去集市卖柴,咱一起去,你那鱼用俺家的板车推着。”周大牛拎着鱼出门前丢下一句。
  “明日俺也去帮你。”周二狗拎着鱼也走了。
  送走两位兄弟,周不凡去了屋后。
  “小凡,你看这深够了吗?要是够了咱就放水。”老汉指了指一侧即将挖通的引水沟。
  周不凡取来一个箩筐丢入坑中,见深度够了,就点头说可以了,叫人准备放水。
  他又去找来了几个筐子,统统放进水坑,并在箩筐底部压上了石块。
  待水灌满大坑,在进水口单独安装了一个箩筐,防止水坑里的鱼逃走,也防止有漂浮物进入水坑,这才叫人帮忙将今天捉到的鱼,放进了坑中的箩筐里。
  众人这才明白,周不凡为何雇佣他们来挖坑了,原来是用来养鱼的。
  这有活水,又都是活鱼,养起来可以随时捞上来吃,几个帮忙的族人纷纷出口夸赞:读书人脑子好使云云。
  送走帮着挖沟的几个族人,周不凡见时间还早,就去收了一波地笼,将大鱼丢进水坑,小鱼养在缸里。
  周不凡将湿漉漉的渔网晾晒在竹竿上,却是不见了两个媳妇的踪影。
  “怡然怡霖?哪去了。”周不凡喊了一嗓子。
  “夫君,奴家在这。”声音自屋后而来。
  “你俩躲这里做啥,这也不凉快啊。”
  “夫君,我俩在这看着鱼,万一被孙二赖子那样的人给偷了……”
  周不凡汗颜,还孙二赖子呢,孙二赖子恐怕早就化成便便了吧,但两个媳妇的担忧他能理解。
  “咳咳,咱家那网我晾开了,那个不比这鱼重要啊!”周不凡咧嘴一笑。
  “呀,咱去前院。”两女急忙收拾东西,跑到前院,坐在了树荫下。
  “那鱼没事,不用时时盯着,这网倒是得看好了。对了,得空了咱再多织几张这网。”
  “这个网是麻绳织的,常泡在水里会烂,所以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多弄几张网,咱倒替着用。”
  周不凡对正在忙着摘菜的二女说着话,也坐在一旁帮着摘菜。
  “夫君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摘菜,夫君去看书吧。”赵怡然一把夺下周不凡手里的野菜,看着光秃秃的野菜梗说道。
  周不凡一脸苦笑 ,摇摇头,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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