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逆神为生，逆神为神
在世界之外的境界中，新生的神明沉默着。
于虚空的裹挟下，
祂向着未知处不断坠落。
不可感，不可动。
行为不允许在此处显现，而思维也一样凝滞。
哪怕......祂贵为神只。
继续向不知处跌落。
冰冷。
空虚。
两股情绪在逆神的意识莫名地闪烁，如冰渣入体，以刺骨的寒痛惊醒沉沦的新神。
于是，祂去想。
首先，“神明”一词最先想起。
逆神半生所追求的目标，付以青春，直至年暮。
也是祂此刻的仇雠。
要给予必要的毁灭......
于是，祂去看。
群星璀璨，点亮混沌。
在光暗融合的通路中，逆神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祂的一生。
心怀正义的少年向神明献上真挚的拜谒，但神像从未回应；
已至中年的男人鞠躬尽瘁，为生民奔走，但神像从未回应；
须发皆白的老者扫净逆党、祓除弊端，成就神恩城为东大陆第一城，他无愧于自己的权职，也依旧是最笃信的信徒，但神像从未回应。
最后......
当祂下决心改变一切时，神像向祂回应。
银发的少女，神明的至尊——她与祂理所当然地走向对立，那场战斗的结果两人也都明晰。
摧枯拉朽的溃败，被放逐入虚空。
祂的结局，也如信仰一样可笑。
梦，早已破碎。
于是，祂作出行动。
向前迈步，打破桎梏。
因为祂逆神为生。
因为祂逆神为神。
因为祂所渴望的未来。
澎湃的神力催发，重重撞在壁垒上。
裂隙就此显现，祂得以穿过。
撕破现实与虚无的界限。
新生的神明重归战场。
“现在是第二回合。”
面对错愕的神王，逆神如是说。
......
神王没想到，对手能从虚空中重归现世。
不多想，她很快做出决断。
剑身再度亮起，名为【贯穿真实】的存在指向逆神。
“你的权柄，能克服虚空的威压？”
面对神王的疑问，逆神没有回应。
扬起片缕星辉，祂的身形逐渐笼罩其中。
于此同时，虚空的力量在逆神身上浮现！
“拥抱虚空，成为虚空。”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虚空排斥神明，因而接纳我。”
环绕祂的星辉陡然一变，化作尖利的锋刃。
握住其中一柄，逆神直指神王。
两者遥遥相对。
“神王，您的【真实】——”
“能笼罩虚空吗？”
下一刻，星辉铸就的剑刃暴起，将此处的空间瞬间切割成千百个碎块，神王身处的地方受额外照顾，割裂线如雨密集，瞬息间只留灰尘。
但那小小的身影在狂风骤雨的袭击下安然无恙。
她沉着以法术应对、防御，在狂乱的刃海中安如磐石。
而神王的风格可不是一昧挨打——
长剑随主人冲出已弱的攻势，神王手持【贯穿真实】，再度斩向逆神！
无匹的一击径直落在逆神身上，顿时山河动荡，日月无光。
虽然将敌人身躯粉碎，但神王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攻击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被削弱了！
而削弱的来源，就是逆神周身环绕的星辉！
那来自虚空的力量。
果然，逆神的身躯在瞬息间就完成了修复。
祂淡淡开口：“在虚空的祝福下，我是不死的，神王阁下。”
“我的能源无穷无尽，而您的力量终有竟时。”
“现在，谁胜谁负？”
说话间，又是一剑迫近——
再粉碎！
但结果也如逆神所说，
祂的身体再度修复完成。
“呵呵，您还真是心善。”逆神突然察觉到什么。
“您把战场笼罩到神域中，不怕它归于胜利者吗？”
神王嘲讽道：“说得不错，希望你的实力也跟得上你的嘴。”
再次将逆神斩断，她开口道：“单凭自身的力量，我不信你能回归。”
“你从现世汲取了帮助。”笃定的语气。
“不，我凭借着情感与记忆归来，神王阁下。”
把逆神揉成一团，神王眼神深沉。
“无论是什么，情感也好，记忆也罢。”
“若不能于现实锚定它们，你绝无可能回归。”
她顿了顿，突然明悟。
“因而，你从现世汲取了帮助——就是你的半身！”
“祂承载了情感与记忆，使你在虚空中觉醒自我。”
“使你得以站在我面前。”
“我算是明白了。”
“......”
“明白又如何？”
逆神语气是一成不变的平淡：“我感受得到，您的能量即将告罄，别说是半身，连我也没机会战胜。”
“还是说，您认为‘变数’有能力斩杀我的半身？”
“这绝无可能。”
“是啊，这绝无可能。”神王反常地赞同着。
“不过——”
“抛开实力、智谋、手段......”
“你，相信命运吗？”
放弃了战斗，她突然聊起来：“我也大致了解你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被命运戏弄的家伙。”
“因而你信奉：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扭转一切。”
“我说的对吧？”
她轻轻一笑。
“那让命运再戏弄你一次，如何？”
神王弃剑，转而将右手背展示给对手。
“∞”的符号缓缓亮起。
“如你所见，这是一道祝福。”
“它的来源正是和你半身交战的凌霄峥。”
在旧日的遗址中，她与他交换了祝福。
“我说，”
“这一拳下去，你会死。”
她笑得灿烂。
“信么？”
在神明的争锋中，用拳头攻击显得过于可笑——但偏偏就是从这不堪一击的攻势中，逆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朴实无华的攻击落至逆神心口处，护身星辉竟迅速褪去，露出祂脆弱的身躯！
最终，一切粉碎。
在她的神域内，早已见不到逆神的踪影。
如果硬要追寻，神王会这么说：到处都是。
至此，逆神已经消亡——再次被祂所不喜的命运践踏着死去。
想必，祂的半身也将随之消散......
这么想着，神王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她落至地面，终于因缺失力量而沉沉睡去。
只是，在神王已听不见的角落里，
枯朽的声音回荡着：
“逆神为生......”
“逆神为神......”
“期望的未来......”
“我的半身，你......”
“为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