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事实
沈姗和她母亲沈心的事情爆出来后，宋翩然和宁有为还是慢慢的走上了财产分割的道路，宁有为一开始还试图挽回，并用上了一惯的伎俩：找两个女儿帮忙劝服妻子。
但是这一次，大女儿绿萝是铁了心帮妻子，他能依靠的也只有小女儿紫玉。
现下紫玉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不过到底打小宁有为就疼她，再加上她并不想让这个家就这样散了，所以她也的确去劝了母亲。
以往紫玉不懂事的时候，哭闹便是她的武器，现下经了事，不好意思再哭闹，只期期艾艾的表示想和母亲还有姐姐谈一谈。
宋翩然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但也还是答应小女儿要好好谈一谈，事实上，从紫玉上高中起，她也确实不再强求小女儿像大女儿那么优秀了，已经很少对紫玉疾言令色了。
桑榆知道宋翩然辛苦，主动要求先和紫玉谈一谈，这孩子最近成绩有所进步，她并不想因此影响紫玉好不容易有所攀升的成绩。
周五紫玉放学，桑榆开车去接她，带她去了一家咖啡店。
紫玉没有什么心思点东西，事实上她这两天上课也找不回前几天的状态了。桑榆自作主张的帮妹妹点了一杯抹茶拿铁和一个可颂，自己也来了一份一样的。
“姐，爸爸和妈妈非离婚不可吗？”沉吟片刻，还是紫玉先开了口。
桑榆对着紫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扬扬下巴示意她去看对面公寓楼里走出的一对母女。
那位母亲和宋翩然一样，保养的很不错，但和宋翩然不一样的是，她有一种独特的艺术家的气质，清冷而忧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女儿则和绿萝差不多，长腿细腰，整个人纤细修长，一看就是学跳舞的。
母女俩手挽着手，不知道是女儿说了什么俏皮话，母亲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还亲昵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掌。
紫玉的指甲掐着掌心，牙齿咬着下唇，她不笨，当然猜得出来那就是沈心和沈姗母女，她也知道，公寓是自家名下的产业，甚至还是以姐姐的名字命名的，绿水岸。
“就……就算是这样，也……沈阿姨……和爸爸也是最近……才偶然间遇上的，这并不能一味的怪罪爸爸。”紫玉有些艰涩的开口，她像是想说服自己，也像是想说服桑榆，“爱情，爱情是无罪的。何况，爸爸说当年他和沈阿姨也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妈妈……妈妈太强势了……也许，也许爸爸本来就该是和沈阿姨在一起的。”
桑榆看着沈心母女远去的背影，看向紫玉，“你知道这是沈心和沈姗，但是你知道沈姗今年多大吗？”
“不……不知道？”紫玉茫然的看向姐姐，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今年21岁。”顿了顿，桑榆继续说道，“她只比我小5个月。”
紫玉再迟钝此刻也明白过来了，她望着姐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帮父亲开脱。
“青梅竹马的话也就骗骗你这种小姑娘。”桑榆在网上找了一张怀孕五个月的图给紫玉，“虽然是我们的父亲，但是在妻子怀孕五个月，肚子已经大了的情况下，去和另一个女人上床，并让她也怀上了孩子，你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紫玉偏过头，不忍再看姐姐的手机屏幕，她面色惨白，“别，别说了姐姐。”
桑榆给拎不清的小姑娘上课，也是心头烦躁，她拿起勺子搅了搅咖啡，转移注意力。
半晌，估摸着紫玉情绪缓和点了，桑榆继续说道，“这些事情父亲不会和你说，因为和你说了，这个家里就没有站在他那一边的人了。母亲也不会跟你说，她觉得你还小，觉得你单纯善良，不想太过破坏父亲在你心中的形象。但是紫玉，你已经17岁了，明年就18岁了，已经有是非善恶观念，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家里的事情。同时，我也有我的私心，有些事情，我不想妈妈一个人承受，而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却还要责怪她没能为我们牺牲更多。”
紫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是的，她的确有过“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妈妈不能为了我们忍一下”的念头。
“这个奶黄流心可颂我记得是你最喜欢吃的，吃一点吧。”桑榆点了点桌子。
紫玉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姐姐，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吃的。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你觉得可以承受，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桑榆拿起可颂咬了一口，“吃点东西吧妹妹，这件事会进一步毁了父亲在你心中的形象。”
“好，我吃。”紫玉拿起可颂，咬了一大口，努力憋回了眼眶中的泪，但是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对于姐姐说的事情，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姐妹俩匆匆在咖啡馆吃了点东西，桑榆便带着紫玉奔赴下一个地点。车越开越远，竟然都出市了，紫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也许是她还沉浸在刚刚姐姐所说的父亲在母亲孕期出轨的震撼中，又或者是她本身性格就比较懦弱，所以她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一句都不愿意多问。
车开了两个小时，到达了隔壁市，随后又是驱车半小时，到达了一处社区，紫藤郡。
“很讽刺不是吗？以我名字命名的绿水岸住着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姗。”桑榆转头看向紫玉，“以你名字命名的紫藤郡，你猜里面住着谁？”
紫玉的手紧紧的抓住裙子，她实在难以想象，除了沈心一个第三者，还有第四者……
“姐，我……我害怕……”紫玉下意识的看向姐姐，试图寻求一丝勇气。
桑榆叹了一口气，她解开了安全带，又帮紫玉解开她的，把紫玉揽入怀中，“过来。”
紫玉往姐姐那边靠了靠，吸吸鼻子，忍了一路的眼泪汹涌而出，“姐，我真的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这不怪你。”桑榆拍拍紫玉的肩膀。
不久后，桑榆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快要来了。”
“什么快要来了？”紫玉从姐姐怀中抬起头，但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父亲的另一个女人就是父亲。父亲早上和她说过，今晚要约个客户，太晚的话就住酒店，不回来了，让她务必要劝一劝母亲。
“现在是九点半，宋氏是五点半下班，但是爸今天的确要见个客户，根据他的行程表，他大概十点能到这里。”桑榆解释道。
紫玉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
虽说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紫玉还是忍不住期盼父亲不要来。
九点五十分，地下车库先后进来两辆车，紫玉都不认识，她心安了安。
九点五十五分，没有车，但是右前方不远处，电梯响了一声，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紫玉依旧没有放在心上，那女人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年龄差距过大，应该是来等老公的。
桑榆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两顶帽子，示意紫玉戴上其中一顶。虽然她刻意停在了两排车后，开的也是租来的车，但还是小心为上，被宁有为认出来就不好了。
紫玉听话的戴上，并再次看了一下时间。
九点五十七分，一辆雷克萨斯驶入，停在了桑榆他们右方。一个男人下车，走向电梯门口的母子。小男孩大叫了一声爸爸，男子则摸了摸他的头，把手中的玩具递给男孩，惹的男孩开心的又叫又跳。
一家人很快欢笑着上了电梯，桑榆目送电梯门关上，看向紫玉。她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无声的流泪。地下车库的灯不是很亮，但已经足够她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个白天还在哄着她的父亲。
桑榆叹了一口气，倾身帮紫玉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桑榆没急着回家，她把车开到了b市着名的刘水旁，打开窗户，任河风吹了进来。紫玉猛的抱住桑榆，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我真的……真的好痛苦啊，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才五六岁的样子，爸爸他，他怎么能这样呢？”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桑榆拥抱着紫玉，帮她顺气。
吹了半小时的风，紫玉慢慢缓了过来。两姐妹下了车，沿着河岸散心。
“姐，还有什么，都告诉我吧。”紫玉深吸一口气，看向桑榆，“我想知道。”她很想问还有没有爸爸还有没有别人，但是她开不了口。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妈妈大多数事情也瞒着我，或许她认为这是对我们的保护吧，沈姗在我的剧团，那天妈妈来接我，见到沈姗后神色不对，我去查才知道的。不久后，又查到了这个‘弟弟’。”桑榆嘲讽的笑笑，“这个男孩5岁，那个女孩才25岁，上大学的时候就跟了爸爸。查到这里我就没有查了，毕竟越查越失望。”
孕期出轨，勾搭女学生，紫玉苦涩的笑了，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崩塌。
“还有一件事。”桑榆停了下来，趴在栏杆上看着江面，“之前我去巡演的时候，最后一站在c城，我见到了妈妈以前的家人。”
紫玉学着桑榆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吹风，闻言，她惊讶的看向姐姐：“妈妈……以前的家人？”
“是啊。”桑榆继续说道，“你大概没有仔细想过我为什么姓宋吧，从前我以为是爸爸爱妈妈，所以第一个孩子跟着妈妈姓宋。其实是因为，妈妈出身于c城的宋家，大学在清大就读后，又去沃顿商学院深造，回国后她一手创办了家里的船务公司千渡，其实这个名字正是来源于姥姥，姥姥名为宋千度，只是姥姥的名字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千度’。后来她遇见了爸爸，爸爸那时候除了学历和才华一无所有，所以宋家不同意她下嫁给爸爸。妈妈和姥姥大吵一架后离开了宋家，和爸爸结婚，并一起继续管理千渡。千渡渐渐步入正轨，这时候妈妈怀孕了，生下我以后，她想要继续回公司。但是奶奶和几个姑姑却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大吵大闹，说妈妈没能给宁家生出一个男孩，还因为我姓宋的事情大吵大闹。”
听到这里，紫玉不由的皱眉，是的，她也很不喜欢奶奶一家，少有的几次去拜年，奶奶一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紫玉还听见几个堂兄弟背地里骂她和姐姐是赔钱货，所以非必要情况下，她不愿意去奶奶和几个姑姑家。
“妈妈被吵的心力交瘁，但是爸爸却十分维护她，总是因为她和奶奶大吵大闹。那时候刚结婚两年，妈妈还深爱着爸爸，看爸爸都那么维护她了，自然也就忍气吞声，没好意思直接把奶奶和姑姑们赶走。这一耽搁，她们索性就住下了，妈妈被折磨的实在受不了，和爸爸商量，慢慢的，赔着嫁妆把两个个姑姑送走了。再后来，妈妈怀上了你，和奶奶还有小姑实在是无法相处，爸爸才买房，让奶奶和小姑一起住。这样就耽搁了五年，也许是怀你的时候，妈妈总是和奶奶她们生气，你生下来时体弱多病，妈妈索性也就没去公司，一直在家照顾我们两姐妹。”
说到这，桑榆叹气道：“妈说当时爸帮着她和奶奶吵架，说是就算是闺女他也一样喜欢，妈心里可甜了。可是你今天也见着那个小男孩了吧，其实什么女儿也是一样的，他内心里，也一直是想要个男孩的。紫玉，你总说妈不疼你，对你要求太高了，还是爸爸好。但是和这个男孩比起来，你觉得爸爸真心疼哪一个？”
“别说了，姐。”紫玉再次泪崩了，她哭着说，“是我错了，是我错怪妈妈了。其实我哪里不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可我，可我还是……”
说到这，她转身抓住桑榆的胳膊，深吸好几口气，终于忍不住说道：“是我嫉妒你姐姐，是我嫉妒你啊。”
紫玉大声抽泣着忏悔：“对不起，姐，是我不好，从小你对我那么好，什么都让着我，我却还总是抱怨。对不起，姐姐，我知道错了。”
桑榆把紫玉抱进怀里，“知道错就好，姐姐不会怪你，妈妈也不会怪你。你也不用嫉妒我，你写东西那么好，之前团队里的玉姐还夸你只学了几天，新闻稿就写的有模有样吗？你不是还想上传媒大吗？紫玉，父亲的错误是他的错，妈妈没有错，我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不要拿他的错的惩罚自己。”
紫玉在桑榆怀里又哭了一场，已经快十二点了，两姐妹也就没有回家，就近定了个酒店。
紫玉今天心理防线崩溃了好几次，桑榆担心她，陪着她睡着后才有空关心宋翩然那边的情况，她早就只知会过宋翩然，要带紫玉出来散心，所以宋翩然并没有怀疑。
第二天，桑榆索性就买机票带着妹妹飞去海边玩了两天散心，周日晚上才回来取车，开车回家那边去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