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两王
崇祯毫无疑问是一位勤俭的好皇帝，但很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他一个足够坚实的戏台。
到了天启末年时，各地便已经流民饥荒不断，而在帝国的北方，白山黑水间的民族也在不断壮大。
哪怕崇祯帝即位之后，大力推进革新，但对于这个垂垂老矣的王朝，任何改变都不过是加速它的死亡罢了。
关外的敌人不断侵扰着大明，甚至一度危及京师。但国内的起义才是让这个王朝加速崩溃的最大根源。
表面上看，小冰河期的气候异常导致了明末的天气异变，这是人力无法违抗的天意自然。
但旱蝗连年的情况下，各地的皇家宗室，贪官污吏却活得无比滋润。
两百年后，曾经被太祖分封到各地的宗族已经狂增到了数十万之多，这些宗族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之内，尽情剥削享乐，对于崇祯帝的困境，他们嗤之以鼻，对于天下人的灾祸，他们毫不在乎。
而朝堂之上的官吏中，虽然有极少数人确实还有报国之心，但大多数人却不过是各地官僚党派的利益代言罢了，风雨飘摇的大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艘随时可以再换的渡船。
崇祯十三年，
御书房内，望着案牍上高高垒起的奏折，与窗外深沉的夜色，崇祯感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疲惫。
自从杀了袁崇焕之后，他不知道，这朝堂，这天下自己还能信谁。
明明每天案牍上的奏折，他都会用心处理，并且提出对应的方案。但在一段时间之后，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各地的矛盾越发激化。
“北方的豺狼，让朕心忧。但朕这大明朝内的硕鼠，却是在掘我大明的根啊....”
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崇祯，发丝间已经隐隐见白，他可以感觉到整座大明每一天都在加速死去。
但身处宫墙之内的他，除了勤政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每每上朝时，望着殿内的百官，崇祯心中都有着暴虐的欲望。
杀吧，将这些硕鼠杀个一干二净！
但到了最后，崇祯却也只能叹息一声。
人心早就散了，自己如果动了屠刀，恐怕也只是在加速大明的败亡吧。
“罢了...我再勤恳一些...或许会有转机呢？”
揉了揉眉心之后，崇祯帝再次埋首案牍，批阅着那厚厚的奏折。
而在他手中的这份奏折上，则写着天下反贼中目前最为响亮的两个名字。
张献忠，李自成。
....
挥刀斩下眼前敌人的头颅之后，张献忠直接坐在了满是血污的战场之中，大口大口痛饮起了随身携带的烈酒。
而在酒水入喉的刹那，随着这位反王的呼吸声，在这片战场上，有大量猩红的煞气汇入了他的体内。
“呼啊！”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后，张献忠拄着满是鲜血的屠刀，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片人头滚滚的战场：
“呵，据说京城里那位天子即位后，一直以勤勉着称？但勤勉可救不了这大明啊。”
“崇祯啊！你若是能走出这宫墙，看一看这天下！就知道只有用刀，斩尽这些不义之人的头颅，才能救我大明的天下！”
张献忠有一个秘密，他家虽然困苦，但祖上据说也曾是大明正统的皇室血脉。
不是各地宗室那些脑满肠肥的玩意，而是传自永乐帝的嫡亲血脉。
只是可惜，当年先祖被奸人所害，只能流落民间，不过倒是给子孙后代留了一本特殊的功法。
如果天下太平，那本功法本该蒙尘，但此刻天下大乱，却正是他张献忠借此功法大展宏图之际。
咕噜噜....
正当张献忠感慨时，一颗肥肿的脑袋滚到了他的面前，张献忠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个到死脸上都满是惊恐的藩王：
“呸！”
是的，此处满是血腥的战场正是一座藩王的庄园。要知道各地的武备早已废弛，反而是那些享用着民脂民膏的藩王们完整地拥有着大量的私兵。
而往往也是这些私兵森严把守的藩王庄园内，才会有大量的粮食与财宝。
张献忠想到之前这位福王在自己面前哭穷求饶的丑态，又想到自己在那庄园中搜出来的海量存粮与装满了数十辆大车的财货，不禁心中对这些大明的王室越发鄙夷。
噗！
一脚踩碎福王的脑袋之后，张献忠遥望着北京的方向，眼中满是轻蔑：
“勤俭，想必着崇祯帝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吧。”
“呵呵，等我打上京城，用刀指着他的时候，不知道这位皇帝老子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呢？”
“哦，不对，说不定北面那李闯杀过去的时候，这废物一般的帝王就会带着他的财宝美女，吓得逃跑了吧。”
“呵呵，李闯在北，我在南，你要是逃来了南方让我碰到，老子就一刀一刀把你这废物皇帝给刮了！”
随着张献忠的心绪波动，庄园屠杀的煞气变得越发猩红，恍惚间，张献忠仿佛听到了某种深邃的低语。
但当他再听时，却没有了半分异常。
....
王朝的倾覆并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所谓的帝王，在天地人皆杀的死局之下，也没有半分回天之力。
自崇祯十四年之后，各地的局势恶化越发剧烈。
崇祯帝每日伏案至深夜，更是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但各地却仍旧没有传来一个好消息。
闯王李自成不断攻城掠地，目标直指京师。
八大王张献忠肆虐南方腹地，大量宗室藩王死于他的屠刀之下。
而在关外，皇太极建立的大清，更是丝毫不掩饰其取大明而代之的野心。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的脾气越发暴躁，曾经那位梦想着大明中兴的新帝，已经在朝野内外无形的压力中，被消磨成了一只困兽。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按例需要进行朝拜，崇祯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眉头紧锁，随后命人撞钟开门。
但过了许久之后，百官才陆续赶来，不过此刻的百官望着崇祯帝的神色却莫名深沉。
而在同月，李自成建国“大顺”，年号“永昌”，发兵直指大明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