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开剑
柳寻陡然出现的变故，陈远自是察觉，但等他偏头打量的功夫，柳寻已经恢复了最初的乖巧模样。
“陈哥，怎么啦？”
“没事。”
陈远没有深究，只是顺势转身，道。
“掌柜不用送了，回去吧。”
那尚还在呆愣的鬼修掌柜赶忙躬身，朗声道：
“祝您一路平安！”
旁边鼻青脸肿的圣子，很有眼力见的掏出一个小舟，小舟迎风便涨，成了几丈宽大的飞舟。
“天骄，柳姑娘，你们请。”
陈远没有客气，带着柳寻顺势上了飞舟。
圣子回头看了眼自己跪拜百年、悟道百年的客栈门口，心中满是不舍。
半晌，他还是叹了口气，与三位随从一起上了飞舟。
飞舟内部空间还算宽大，容纳几人绰绰有余。
飞舟启程。
在米县百姓的目光中愈飞愈高，直到遁入天际，化作一道流光而走。
飞舟中。
圣子正式与陈远做了个自我介绍，
“陈天骄，我叫火鸣，是灵火宗圣子，曾在国比上一睹您的神威。”
陈远点头，
“嗯，对你有点印象，仙怒火莲。”
火鸣见状，面色激动得有些潮红，
“天骄！没想到五百多年过去，您却还记得我的招式！”
“呵呵。”
陈远轻笑一声，
“你的火莲威力不行，如果融合了好几种异火，威力定然不俗。”
“异火？那是何物？”
火鸣知道陈天骄又是在提点自己了，但他却并不知道天骄口中的异火是何物。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火鸣真想给自己两窝窝。
陈远只是轻笑，没做解答。
要说异火，恐怕得去另一个次元寻找才行。
火鸣暗暗将“异火”记在心中，过了半晌，才开口：
“天骄，您……”
“莫要叫我天骄，听着怪尴尬的，我叫陈远。”陈远半眯着眼睛道。
“额……如若天骄不嫌弃的话，那我唤您一声陈哥了。”
火鸣双手难以抑制的颤抖。
和天骄称兄道弟。
我出息了！！
“陈哥，此次万妖窟封印松动，我们不仅要与窟内的邪祟厮杀，还要提防别的宗门……”
“毕竟，至高遗骸只有两具，但天下修士却无穷尽也。”
陈远微微颔首，心道这圣子火鸣，总算是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
“陈哥，我知晓您乃年轻一辈的无敌天骄，但此次可能有老牌强者出世夺机缘，还望陈哥能小心应对。”火鸣郑重道。
陈远微微愕然，开口。
“我让你跪了一百年，你不恨我？”
“恨？我怎会恨陈哥？您让我得了无上感悟，见证了低境武夫、普通百姓的生死离别，加深了我对生命的敬畏，更让我对修行的感悟又上一层楼，陈哥如此提携我，我怎会恨您！？”火鸣激动道。
陈远：“……”
火鸣沉默陈远许久后，才接着道，
“陈哥有所不知，我宗老祖闭关许久，宗内不敢派出中坚力量去争夺万妖窟的机遇，怕被仇人偷家，于是只派出了我和几位内门弟子出征万妖窟，宗主说，我有大机缘缠身，不是一般命格，他相信我能行。”
陈远：“……”
“哦对了，我还有一任务加身。百载前，山水州有个江湖宗门异军突起，说是替天下弱小鸣不平，那宗主是一年轻天骄，为了几个百姓杀了我宗内弟子，且后来有三位天人长老去缉拿她，结果都被杀了。
正巧老祖闭关，起灵大长老与神通宗主要为老祖护法，于是捉拿那年轻天骄的事便耽搁下来了。
这次万妖窟开封，定会招来她这等天骄，届时，我便要捉拿她回宗。”
火鸣说完，才补充道，
“说来也怪，那年轻天骄自立的江湖门派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叫……叫……”
“泥巴教。”旁边随从补充道。
“对对，就是泥巴教。”
陈远：“……”
陈远忽地沉默。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其实还有一个身份——泥巴教副教主。
气氛渐渐沉寂。
陈远摆了摆手，道，
“你先别急，我会帮你留意的。”
“火某在此谢过陈哥了！”火鸣感激拱手，对他而言，有了绝世天骄的承诺，什么劳什子泥巴教，很快便会被捉拿。
飞舟有开窗。
赶了半日的路，此时已经是晚上。
舟行云端，留下长长尾焰。
陈远隔着模糊的灵气窗户，依稀瞧得见云端外高悬的月亮。
盛大，却模糊。
陈远的思绪仿佛坠入许久前。
宗里的小八塘边，他背上躺着一个轻飘飘的人儿，一边同他说着些摸不着门道的话，一边憧憬着未来。
“副教主，我以后一定要像师姐那样，做一个厉害的剑客！”
“我还要将泥巴教发扬光大！让这天下都流传我们的口号：泥巴教生生不息，欧~耶！”
陈远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嘴角不自觉挂着一抹笑意。
他轻声道，
“泥巴教生生不息。”
今夜朦胧月衬托。
陈远有些思故人了。
……
楚国与邱工接壤处。
镇窟州。
一边陲小镇。
镇内有一小院，其中有几个孩童，几个青年，还有一藤椅，藤椅上躺着个白衣中年人。
他慵懒地躺平，不时喝一口小桌上的清茶。
逍遥闲适。
他的眼中，倒映着无数流光。
那些流光来自天穹。
是无数飞舟。
“是时候了。”
白衣中年嘀咕一句。
同样看着天上无数流光的，还有几名孩童与青年，他们的眼中充斥着向往。
“师父，那是什么？是流星吗？”年龄最小的弟子问道。
“叫你多看书，你偏要去喂猪，师父写的典籍里不是都有记载吗？那是修士的飞行器具！”年纪较大的青年笑着道。
“师兄懂得真多。”
二人的谈话落在藤椅上中年人的耳里。
他耳边苍髯微微飘动，眼中流出一抹追思。
“师弟，此一别，已有数百年了。”
几名孩童听到藤椅上中年的话，都叽叽喳喳地围到藤椅边。
“师父师父，再同我们讲些师叔的故事吧！”
“是啊是啊，师父是镇上仙人，培养了几代剑修，想必师叔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我要听师叔的故事！”
藤椅中年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身上灵气微流转。
几名孩童被推回了原地，木剑自动飞入他们掌间。
“好好练剑。”中年佯装怒道。
“哦……师父……”
几名孩童脸上不情愿地握剑，打起把式，刺砍劈撩，练起了功。
“我师弟的故事，呵呵……你们爷爷辈都听过……”
藤椅上的中年缓缓开口。
孩童们一边练剑，一边屏气凝神，不愿错过一个细节。
“呵呵……你们这些小滑头。”
“我师弟啊，是威震八方的天策将军！”
“他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剑修……只见红尘一眼，便悟出剑眼。”
“剑眼你们知晓的，剑道六峰第三峰。”
“我师弟还是邱工国比的魁首，虽然没得奖赏，但实力毋庸置疑……”
中年人枕着双臂，神情放松。
他看着天穹上一闪而逝的飞舟，心中不由得泛起波澜：陈师弟会在这艘飞舟上么？
“关于我师弟的故事，你们那些年长的师兄师姐都知晓……记住，他叫陈远，你们未来遇上，便给他行个剑礼，告诉他，你师兄林不语……很想他……”
中年人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如四月暖阳。
孩童们瞪大着眼睛，也忘了练剑，只是不断回味着那个名字：陈远。
“我师弟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说些奇怪的东西。”
“他比同境修士要强出太多，灵气储量非常磅礴……简直不像人……”
“他说人呐，伪善一生，也是善。”
“可惜，我太狠，斩了他的故国念想……我很愧疚，但师弟并没有怪罪我…”
“师弟与我，都看过武神的雕像，都承着武神的念想，师弟说，强大者守护，不为别的，为己心。”
小镇百里外。
有弥天妖灵气直入云霄。
有无数妖灵吼声响彻寰宇。
是万妖窟初开。
小院中的孩子们，脸色纷纷变得惨白。
是师父说的万妖窟！
“所谓机缘，不过是修士机缘……而于百姓，于小镇，乃灭顶之灾……”
藤椅上的中年人缓缓坐起。
捏了捏离他最近的小脸煞白的孩童。
“时候到了，为师没时间将你们培养成厉害的修士了……但你们放心，为师会守护好镇子，守护住武神念想……”
白衣中年苍髯随风而动。
他握住一旁被粗布包裹住的剑。
嗡。
随着剑鸣，粗布激荡而碎。
白衣中年持剑入云霄。
剑意升腾如大日，剑影弥漫如磅雾。
“话痨居士林不语，今日开剑，是为守护。”
无心剑身与起灵大成的气机层层激荡，率先迎上第一波外泄的妖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