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树无根、泽无苔,琥珀竟成人间美食?

  此刻殿上之人脸色阴沉,片刻之后,赫然打断王跃的话。
  “够了。”
  正在殿下等候夸奖般的王跃被厉喝一声,当即吓得魂不守舍,立刻退回原位。
  刘胜一看,脸色平静,却看不出其心中已起杀心。
  “哈哈哈哈,小小谏官,竟敢诬陷本将此等大罪?本将今天就在此地听着,还有谁觉得本将有谋逆之心的,给我站出来,让本将瞧瞧,还有哪个把眼睛长在屁股上了?”
  说罢,刘胜杀气四起,其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犹如尚未散去一般。
  强大的气势压迫下,无人敢抬头正视刘胜。
  “是不是你?梁泉。”
  刘胜看向当朝宰相梁泉。
  “刘...刘将军,莫要开此等玩笑,刘将军三代为国抛头颅,撒热血,平定无数大小战役,护我国统,扬我国威,是我大云国的擎天支柱,又怎么可能会有不臣之心?”
  梁泉双手一鞠,头恨不得埋在地上,只见脸上青筋冒出,冷汗不断滴下,甚至连座上圣上的颜面,也无法顾及。
  看着梁泉的模样,刘胜顿觉可笑至极。
  回过头指着御史大夫。
  “杨华,你也觉得我想谋逆?”
  只见杨华顿时吓得立马跪地,双腿犹如再也无法直立一般。
  “刘将军,刘将军饶命啊,下官可从来不曾觉得刘将军此等盖世英雄会去做出如此不臣之事啊,是,是王跃,王跃那小儿信口胡言,玷污了刘将军的名声,下官由始至终都是瞻仰刘将军威严不已。”
  只见杨华愤恨地看着王跃,要不是他为了讨好新王,出言冒犯刘胜,他此刻哪能落得如此境地?
  就连梁宰相都得避其锋芒,何论他这小小御史大夫?
  见状,刘胜也觉得差不多了,顿感无趣,环顾朝堂。
  “如若有谁,有这种想法的,记得提醒本将,幸是本将平日有所怠慢,引起误会。”
  刘胜的眼神审视全场,被目光扫过的人,无一不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生怕刘胜叫出他们的名字。
  事罢,刘胜再看向王跃。
  此时的王跃哪里还有什么洋洋得意之相,却是脸色铁青,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只绝世大凶兽。
  “王跃,你,还觉得本将想谋逆么?”刘胜淡漠的双眸盯着王跃,似乎在他的心中,王跃就如那沙场上成千上万的尸山中的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一只断手般。
  王跃却是不敢回话,但是竟忍住不跪,此刻在他心中,将希望全托付于端坐在朝堂之上的新王。
  王跃在熬,等待新王救他。
  “行了行了,刘爱卿,何必过于动怒?今日是爱卿再一次凯旋而归,理应有赏,朕今日,将王宫西侧的秀景宫赏赐与你,金五千两,美人奴仆合三百。”
  只听朝堂之上的新王,脸色沉稳,却是露出欢喜之色,似乎完完全全不将刚才殿上之事放在心上,就此揭过。
  “来人,给刘爱卿赏座。”
  很快,就有数名阉人搬着紫金色蛟龙椅前来,放置右侧第一之位。
  刘胜见状,便不好再计较王跃之事,只是嘴上不言,心中始终不快。
  走到座前,随意一坐,半卧之身,一脚踏在椅子上,左手撑头,显得尤为舒适。
  这时,新王向朝堂上一个方向望去。
  似有意会一般,太尉李念和一步跨出。
  “臣,有事起奏。”
  “准奏。”
  新王似乎在等待着现在的这一出许久。
  李念刚一说完,立马便迫不及待地回应。
  “今,南越之乱已平,国泰民安,我大云国理应修生养息,提升国本,既然再无兵事,军权,理应交回陛下手中。”
  李念口中朗朗乾坤,似乎已将此话倒背如流。
  如今说来,却是头头是道,简短数字,便把如此谨慎之事说出。
  新王听后,眼神偷偷看向刘胜。
  但是此刻刘胜却是犹如听不见一般,于殿前假寐。
  毫无反应。
  新王见此倒是不由得紧张数分。
  这刘胜的反应。
  在这之前他想过会如何激烈,甚至暴怒,却未曾想过会如此平静。
  “李卿家所言有理,如今南越已平,国应休生养息,归国民一个国泰民安,丰衣足食,至于兵权之事,不知刘爱卿有何看法。”
  只听此言,刘胜不再假寐,睁开其如秃鹰般锐利双眸,淡淡看向王座上之人。
  缓缓说道。
  “国泰民安?呵,丰衣足食?呵”
  只见座上新王不解。
  “刘爱卿,何故此言?有何寓意?”
  刘胜站起,仅仅一简单动作,却让人感觉犹如那千军万马中的浴血战神再次归来。
  “新王怕是打小深居王宫之中,不解世事,在当今天下,人们易子而食,卖身为奴只求半斗糟糠,树无根,泽无苔,就连那琥珀,也成为人间美食。”
  新王听罢,震惊不已。
  “树无根、泽无苔,琥珀竟成人间美食?”
  只见刘胜难得陷入沉思。
  “新王,你可知,战场上何人最多?”
  听到此言,文武百官却是一头雾水。
  其中一大学士何路站出来说道。
  “战场,不就是对阵之将兵最多?”
  此答,乃在场众人心中之答案。
  何路此答,也正好应了座上新王之想法。
  只见大家看向刘胜,想要看到他的窘迫与异样。
  可惜刘胜并无所谓的异样,却是露出极为失望之神色。
  “一群朱门之徒,何曾了解真正的世间?”刘胜骂道。
  只见他浑身颤抖,面目狰狞,对着朝堂满朝文武咆哮。
  “你们可知,战场之上将兵尸体,最终去往何处?”
  “往何处?”只见座上新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见刘胜突感悲凉沧桑,躺在所持之座上,似在回忆起一些恐怖画面。
  “在战场之上,最多的并非两国对垒之军兵,而是流民,数十,上百万的流民啊。”想起那恐怖景象,刘胜的威严之势却是不再散发那血腥味极为厚重的压迫感。
  “在战场上,只要战死,皆为流民之食,而且是绝世之美食。你们根本想象不了,那些流民在看到我们军兵的时候,那眼中,散发着光芒,那是渴望的光,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官兵当成官兵,他们在和平时对我们虽有畏惧,但是,却丝毫不畏惧在战场上的我们,他们,把我们,当成了绝顶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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