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分身
临近傍晚，一行三人顺利下了东阳山，踏上一块浅草覆盖的平地。
继续前行不久，一条杂草丛生的褐土窄道出现在面前，延伸着通向一片树林。
边遥回身凝目朝后方望去，只见阴沉沉的天空下，东阳山依旧为岚雾所罩，峻秀壮观。
“穿过这片树林，便是夜宿之地。”夜尸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率先朝前方的木林行去。
“这林子有多大？”边遥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追问了一句。
“一个时辰便可通过。”
很快，三人步入光线昏暗的树林中。
这片树林不是很密，树木草植相对稀疏，看起来并不适合兽类藏伏。
“不用害怕，这树林里应该没有异兽？”入林后，边遥见何轻吟神情有一些紧张，便出言安抚。
这一路上，女孩很少说话，尤其是遇到青目暴熊之后，她的面色就一直苍白着。
“我不怕。”女孩低声弱弱地回答。
边遥会心一笑，默默牵住她的手，好让女孩更加安心。
林中的道路比较平坦，没有什么沟沟壑壑，行走其中自然十分轻松。
一路无言。
大约一个钟头后，暮色降临，幽暗的树林里生起了淡淡雾气。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林中又响起了阵阵怪异的嚎叫，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却又分不清来自何方。
边遥察觉女孩的手心微微有些颤动，便开口向夜尸子问道：“什么东西在叫唤？”
夜尸子嘿嘿一笑，说道：“那是马面豚，这种靠山临河的平坦林地比较适合这种野猪生存。这些畜生胆子很小，群体出动寻食期间会集体发出嚎叫给自己壮胆，没什么凶性。”
听完夜尸子的话，何轻吟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接着，三人在野猪乱嚎的树林地中，前行了约小半个时辰。
“快看，前面好像有亮光！”边遥突然抬手指向前方，兴奋地喊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从林中钻了出来，踏上一处旷野之地。
边遥举目望向远处的亮光，那里貌似是一处普通人的栖居地，只是离这片树林尚有一段距离。
“别看了，那是一个封闭的小寨，天黑便会闭门拒客，明日一早我们再去。”夜尸子在二人身后停下脚步，顿了顿继续说道：“去找点枯木枝过来，今晚就在此地歇宿。”
边遥掏出一枚夜光石，兴匆匆地跑去附近开始寻找枯木，何轻吟也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帮忙一起捡拾树枝。
一刻后，二人一同返回原地，怀中均抱着的一堆粗细不等的干枯木枝。
边遥乐滋滋地蹲在老鬼身旁，将熊掌从空间袋取出，除去上面的毛质，又取出净水洗了一遍。
夜尸子已经升起火堆，抽空瞅了一眼这对少年男女，开口打趣道：“稍后让你们尝一尝老夫的烤熊掌，啧啧……那味道，咬一口在嘴巴里，给你们几巴掌都舍不得丢。”
树林外，旷地上，响起少年男女的欢声笑语，给孤沉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热闹。
火堆里的木材燃烧得很旺，没多久，架上的熊掌也开始溢出诱人的香味。
夜风一吹，浓香四散。
夜尸子起身，掏出一些调味料，均匀细致地洒在熊掌上面，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种混合的异香。
“快点快点！我要吃……。”边遥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盯着滋滋冒油的熊掌双眼放光，不住吞咽着口水。
“你这馋相，与那野犬何异？学着点，别烫到手！”夜尸子揶揄了两句，抬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不一会，三人围着火堆，抓着大块熊掌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还是畜生的肉味鲜美！比那灵果好吃多了。”边遥一人啃下两只烤熊掌，完了抹抹嘴角的油脂，感慨道。
“这些玩意偶尔品尝一番即可，若顿顿食用，你又会觉着灵果好吃了。”夜尸子笑着拾起一截枯木，投入火堆。
边遥看了看身旁低头窃笑的女孩，亦是跟着一笑。
夜尸子起身围着火堆走了一圈，用脚画出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圆，然后又坐回圈内。
“你俩听好了，歇息时便在这圈内，莫要打滚翻身到外面去，否则被那马面豚咬了屁股可别怨老夫。”夜尸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此时，已是深秋，入夜微凉。
边遥从储物袋取出一块大毛毯铺于地面上，与何轻吟坐在一块，低语闲聊着白日在东阳山上所见到的美景。
夜色如墨，渐渐染满沉寂的大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待何轻吟睡熟后，夜尸子起身抬指对着她虚画了几笔。
“小鬼，问你个事。”夜尸子隔着火堆，在边遥对面坐下，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边遥双手枕于脑后，静静躺在毛毯上，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你在连续使用虚梦幻影时，可有出现灵力不支的情况？”夜尸子慢悠悠地掏出酒葫芦，不紧不慢地问道。
“灵力不支么？……没有留意过，好像未曾出现过那种情况。”边遥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不在焉地答道。
“起来试试，让老夫看看你的灵力到底有多浓厚。”夜尸子略作沉吟，开口说道。
“现在使这个做什么？会不会将小吟惊醒。”边遥坐直了身子，面露好奇。
“放心，便是打雷她也不会听见。”夜尸子作出了保证。
听他这么一说，边遥没有再吭声，从毛毯上爬了起来，面朝圈外站立。
下一刻，他脑中浮现出大黑狗“梦果子”的身影。
“汪、汪、汪……”一只接一只大黑狗凭空浮现，朝前方扑去。
这些被幻化出来的黑狗，均在数息之后，消失无影。
边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使用了多少次虚梦幻影，当老鬼出声喊停时，他只是感到有一些头晕。
“老鬼，行了吗？”他晃了晃脑袋，开口问道。
对于边遥的问话，夜尸子仿若未闻，口中传出一阵古怪的阴笑。
许久之后，老鬼终于开口说话了。
“原本以你梦行者初期的境界，‘魄体’中的灵力顶多够你连续使用二十次虚梦幻影术，而你方才施展此术的次数是两百八十四次，期间却并未出现灵力不支的情况！这一切无疑与你的怪异梦境有关，当初在湖岛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嘿嘿……若非无法查探到你的梦境，老夫真想入你梦境一探究竟。不过，往后你要当心了，如此神异的梦境若是暴露，极易遭人窥觑。”
说完后，夜尸子陷入沉思，似乎在做什么决策。
边遥没有作声，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他自然知道梦修的境界越高，对灵力的依赖性也就越大，因为梦修者的神通都要靠灵力才能施展。
但是，那个漆黑一片的梦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福还是祸，自己目前一无所知。
思索许久后，夜尸子一抬手将葫芦收入储物戒，脸上露出少见的正经：“既然你灵力如此充沛，老夫便授你一门实用的术——梦分身。此术除了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还有另一个缺陷，便是梦王也极少使用。其中缘由，待你习会此术后，再告诉你罢。”
“那你快点教我！”边遥瞪大了眼睛，火光映在他的眸底，折射出急切而又浓烈的期待。
在夜尸子的耐心传授下，边遥将修习此术的要点悉数记下。
想要修习‘梦分身’，需要完成三个重要的步骤。
首先幻化出自己的‘虚幻体’，第二步是将意识附到‘魂’上，最后一步就是将‘魂’移入‘虚幻体’内与之融合。
这三个步骤需在同一时间完成，稍有迟缓便会失败。实际上，分身术的难点主要在第二步上，‘魂魄’分离后，‘魂’一直潜藏于本体‘心界’之内，寻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察觉。这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地去与它产生感应才行。
“你当前要做的是通过冥想去‘引魂’！这个过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透过心灵去感应自己的‘魂’，之后再用意识去与它进行沟通。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每个人的‘引魂’方式皆有差异，这需要靠你自己去摸索和领悟。等你能够做到‘魂随心动’时，此术差不多就算习成了。”
夜尸子将自己的经验心得缓缓道出后，忽然抬手指向边遥身后。
“啊！”边遥转头朝后望去，顿时惊呼一声。
只见身后，一个相貌衣着与老鬼别无二致的人，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诡笑，而后化作一团雾气消散无踪。
“那是你的梦分身？”边遥愣了半晌，双目渐渐冒出了光！
夜尸子冲他诡异一笑，却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此行前去皇州城，路上有的是时间，你就安心‘引魂’吧。记好了，什么都不要想，静下心去感觉它的存在。只要进入到那种状态，你自然会明白。”
闻言，边遥用了点点头。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