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朱莉

  “所以，你也要离开我，对吗？”
  “噗！”
  听到“少女”的声音，纳特克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我做朋友……”她的脑袋裂开，露出了一排排牙齿，以及鲜红的蠕动触手，“也是假的吗？”
  “哼哼哼！”纳特克斯捂着嘴病态地笑了起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眼前这场面真的太有趣了，“你的样子，真的太好玩了！”
  “原谅我，即使以生命为代价，我也要说出来。呵呵呵……太可爱了！”
  纳特克斯伸手抹了抹眼泪，看着眼前浑身颤抖的“少女”，露出了微笑：“我的演技，你还满意吗？”
  “……”
  “别呀，你是生气了吗，怪物小姐？”纳特克斯歪着脑袋，随即笑了起来，“这些信息都很有趣呢，你也是假的呀，怪物小姐。”
  “不……我不是假的……”她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我是人……我不是怪物……”
  “吼！”
  她发出嘶吼，冲向了纳特克斯，后者根本没有躲闪，直接被她扑倒在地。
  噗呲！
  鲜血飞溅！
  那些锋利的尖牙咬紧了纳特克斯的肩膀，血肉分离产生了大量的内啡肽，不断刺激着大脑皮层，如同被老虎钳硬生生夹住一般，剧烈的疼痛感随之传来。
  “呃！嘻嘻，看吧，你果然是怪物，只有怪物才会吃人。”
  “少女”趴在纳特克斯身上，听到这话，全身颤抖起来。
  下一刻，纳特克斯感觉嵌入肩膀的牙齿分离开来，同时撕裂了一部分血肉。
  血液也随之喷涌而出。
  “不！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少女”捂着脸缩到墙角，身体不断颤抖着。
  “我是人……我叫朱莉……我有爸爸妈妈……是怪病把我变成这样的……我不是怪物……”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是因为不忍吗？”纳特克斯捂着伤口，蹲到了“少女”面前，脸上依旧是充满寒意的微笑，“还是说，只是单纯想要为自己辩解呢？”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怪物！不是！”
  纳特克斯伸出手，撩开对方凌乱的金色头发，接着抚摸对方的脸。
  后者愣愣地看着他。
  他则收回了手，指了指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已经露出一小节白色骨头的肩膀。
  “看，这就是你弄出来的，”纳特克斯盯着对方的脸，眼神带上了寒意，“你这个杀人的怪物！”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她把脸埋进了膝盖中，开始哭了起来。
  “我是朱莉，我不是怪物……”
  轰隆！
  “嗯？”纳特克斯抬头疑惑地看着开始碎裂的墙壁。
  “原来如此，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吗，难怪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有休克。看来强烈的情绪波动可以打破这种幻境。”
  纳特克斯望着眼前痛哭的“少女”，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想看看现实中的你，会有多么可爱的模样呢。
  “所以呢？”纳特克斯贴在她耳边轻语，“你就能否认你曾经杀了人吗，他们都是无辜的人，而你，却因为你的自私杀了他们，你觉得你是对的吗，要知道，怪物才不需要赎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别说了……”
  震动更加强烈了，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崩塌了。
  “你因为你的自私，强行留下他们，最后呢，他们害怕你，害怕一个残暴的怪物，而你也如偿所愿杀了他们，难道这不是怪物才会做的事吗？”
  “别说了……”
  “别否认了，即使拥有那些记忆，你也是一个怪物，这是注定的。”
  “我叫你别说了！！”
  她抬头发出了非人的嘶吼。
  纳特克斯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强烈的噪音传到他耳朵仿佛要撕开他的耳膜一般。
  周围的墙壁正在快速崩塌。
  忽然，纳特克斯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纳特克斯只感觉全身黏糊糊的，睫毛上也滴着刺痛眼睛的黏液。
  他忍着眼睛的疼痛，从这些透明的粘液中站起了身。
  他赶紧甩掉身上还黏着的液体，拉下外套拉链，接着用里面那层衣服擦拭着眼睛。
  眼眶外面的液体都被擦拭掉后，纳特克斯只感觉眼睛有一种干涩的刺痛感，泪腺也受到刺激不断地流出眼泪。
  好长一段时间，纳特克斯才感觉眼睛逐渐好转，眨眼的时候那种疼痛感消失了好多。
  “我是什么时候被那家伙逮到这里的？”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洞穴，上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坑洞，射进来的光线足以让纳特克斯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眼望去，周围全都是透明的粘液，很显然，那家伙在这里生存了很久。
  他转身，从包裹着自己的粘液中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红月送给他的那副眼镜。
  用衣服擦了擦镜框后，纳特克斯重新戴上，因为眼镜本身的异常特性，纳特克斯看得更加清楚了，虽然还是有一点模糊。
  他看向了这个洞穴唯一的一个通道，同时还看到了被压平的泥土地面上，有着一路朝洞穴深处的透明液体。
  接着，他抱起了同样湿哒哒的布偶狼，朝着洞穴前进。
  洞穴里面的光线非常少，好在纳特克斯放在空袋里的微型手电没被粘液弄坏，因此还能用。
  随着他的不断前进，一种怪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纳特克斯听清楚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声，但声音却是带着某种磁音，也听不出性别，十分地让人头皮发麻。
  半分钟后，纳特克斯终于找到了通道尽头，尽头是另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的粘液数量比外面的更多，不少的从顶端黏连下来，形成一条条晶莹剔透的“绳子”。
  而在角落处，一只只至少五米的白色蠕虫纠缠在一起，此刻正不断蠕动着身躯。
  长条状的躯体末端，是一张闭合着的开瓣口器，透明的表皮内连接着一条条黑色的类似神经一样的东西，随着躯体的蠕动而收缩拉长。
  由这些蠕虫躯体纠缠形成的不定形怪物，目测至少有二十米，纳特克斯在它面前如同蚂蚁一般。
  “好好看。”纳特克斯望着那些如同的白色躯体，喃喃了一句，“有点想养。”
  “不过应该是因为进行了某些变异的缘故，这家伙的模样并没有像蝇类幼虫，反倒更像是蝇类幼虫的‘环节动物’版本。”
  被强光照射后，巨大的怪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显然是被刺激到了，怪物立马蠕动着身躯朝纳特克斯袭来。
  那些蠕虫也纷纷裂开形成了一张张三瓣大嘴，就要咬向纳特克斯。
  就在这时候，纳特克斯手中的布偶狼瞬间涨破，一团团乌黑的血肉从布偶狼中爆出，形成的触手瞬间切开了怪物的几张嘴巴。
  “嗷！”
  怪物立马发出尖叫声，朝后退去，切口处喷溅白色的浆液，但很快就愈合了。
  就在这时，这些乌黑的血肉也在不断凝聚，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只体型不输于怪物的巨型黑狼。
  “吼！吼！吼！”
  巨狼前端下压，朝着纳特克斯发出了阵阵凶猛地吠叫。
  纳特克斯由于视角的缘故，没能看清巨狼的脑袋。
  而怪物这时候也调整完毕，吼叫地冲了上来，
  两个巨型生物扭打在了一起，洞穴瞬间轰隆作响。
  而纳特克斯这时候也转身跑向了出口，免得被波及到。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身后，响起了怪物的哀嚎声，而纳特克斯并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跑了。
  来到外面，纳特克斯环顾四周，愣是找不到一条上去的路。
  “嗷呜！”
  巨狼的哀鸣响了起来。
  “啧！这么快……”
  纳特克斯皱着眉头后退到离洞穴最远的墙壁上。
  现在他只能赌一把了。
  轰！
  一分钟后，打斗声停止了，下一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只全身白色的巨型蠕虫冲出了洞穴。
  纳特克斯才看清它的身体组成，是五条巨大而且很长的白色蠕虫，当它们相互靠拢的时候，就形成了眼前的巨型蠕虫。
  “不要……离开我……”
  空灵的声音从它身体中传出，听着就像是多个声音齐声开口一般。
  它显然是看见了纳特克斯，末端的头部裂开，形成了五张可怕的三瓣嘴，一条条细长的红色锥状舌头疯狂地蠕动起来，大量的透明液体也随之滴落。
  紧接着，蠕虫怪物朝着纳特克斯慢慢靠近，差不多的时候，它弓起身子，恐怖的口器对准了纳特克斯。
  “朱莉！”
  就在这时，纳特克斯喊了一声。
  怪物顿住了身体。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难道要像一个怪物一样杀死朋友吗？”
  纳特克斯很不要脸地开口，不过这事关他的生命安全，所以再怎么不要脸也没办法。
  “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五个蠕虫脑袋也再次纠缠到了一块，“我不是怪物……”
  “求求你……我好孤独……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怪物……”
  怪物蜷缩着身体，巨大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就好像在哭。
  纳特克斯这时候也走进了怪物，紧接着，他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其中一个蠕虫脑袋。
  “我们……是朋友吗？”
  怪物停止了颤抖。
  “嗯，”纳特克斯眼神平静，并没有觉得这蠕虫的脑袋很恶心，“我在这呢，我不走……”
  纳特克斯听到了呜咽声，下一刻，朱莉的身体就将他环绕了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
  朱莉一边道谢，一边拥着纳特克斯的身体细细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