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鸾族2

  宫医们离开之后,女子好似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他们离燕弄的清醒时间,于是鸾越盯住躺在冰床的人。
  沉思片刻,她把离燕弄移床里边,自己睡外侧了。
  四名侍奴跪在寝居殿门槛处守夜。
  次日,先睁眼的离燕弄拿开女子搭在他右手腕上的手。
  下一瞬,如柔荑似凝脂的手搭回来。
  离燕弄又拿开。
  仍然合着眼的鸾越又把手放上去。
  再次拿开。
  鸾越张开眼睫看他,将手抬高,摸上他的脖颈。
  这举动不知怎的,似乎把他气着了。
  离燕弄喘不过气来,唇边出现了一缕血。鸾越赶紧揽起他的身子,轻轻给他抚背顺气。他的气色却逐渐衰败,整个人像是一朵蔫掉的花。
  “传医!”
  话音一落,今日要观察病症的宫医们就走进寝居殿,“拜见吾王。”
  一身绛青衣袍的灵医上前切脉,赵京雪负责给离燕弄施针。
  连连不绝的血流落衣裳,离燕弄无力地靠在鸾越的臂弯,神志不清。
  鸾越一手环着他,一手给他施诀清洁衣裳。
  “启禀吾王,他脉象紊乱,其病况无法诊断。”
  赵京雪已经往他身上扎了三十多针,手上还捏着梅花针寻找穴位,“这针法只能帮他止血。”
  另一名灵医也帮忙施针,施下最后一针,昏厥中的白衣男子蓦然咳出一口黑血,兀自流着殷红的液体。
  羽衣女子按压他的人中穴的同时把他放躺回床。
  两名近侍识趣的递帕子和水盆给鸾越。
  折腾一刻钟,离燕弄不再流血,衣裳终于洁净如新。
  两名灵医又开始施针。
  将近施了六十多针时,离燕弄醒来。
  赵京雪一挥手收回针,拿起他的一只手腕诊脉。
  高贵的女子俯首与他对视,“这毒叫什么?”
  “不知。”
  “毒有解吗?”
  “有。”
  “在朝南城?”
  “嗯。”
  典雅的殿里四下无声。
  过了很久,冷冽的声音响起,“传膳。”
  “是。”
  宫医和侍奴一一退出寝居殿。
  身材高挑的女子抱着清瘦的男子走去正寝殿。
  数十样药膳呈上桌,侍奴给两人盛好饭。
  鸾越瞧着离燕弄虚弱的模样,端起小碗给他喂饭。
  她挖了一勺软嫩无刺的清蒸鱼肉欲递到他嘴边,离燕弄说,“我不能吃鱼。”
  鸾越撇头看向宫医。
  宫医们揖了一礼,从第一个鸾医依次开口。
  “启禀吾王,这是天品镜鱼,味甘性平,有健脾益气、补虚养血之效。”
  “任何体质的人都能吃这鱼。”
  一名鸾医反驳道,“幼儿、孕妇慎食。”
  绛青衣袍的灵医瞥了一眼上一名宫医,补充道,“风寒者不能食。”
  赵京雪点点头,“臣无异议。”
  鸾越视线移回离燕弄脸上,“听见了?”
  “我不吃。”
  “挑食。”鸾越直接掐开他的两颌,喂给他。
  离燕弄想吐出来,鸾越捂住他的嘴,“吃。”
  他咽了下去,鸾越才松开手,垂眼细细勺饭准备继续喂他。
  在她抬眸那一刻,两名灵医冲过来接住将要坠倒的离燕弄。
  在看清楚状况的女子愣住时,三名鸾医也上前惊奇地查看他。
  被灵医扶住的俊美男子已然昏迷,他脸颊红晕一片,双唇失色,颈部、手背和露出的手腕——雪白细腻的皮肤覆上红点红斑。
  浑身散发冷意的鸾越抱起离燕弄走去华榻,宫医们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什么病?”
  “我没见过诶。”
  “他说他不能吃鱼。”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吃鱼才这样的吗!”
  “你觉得我是认为他的毒所导致的吗!”
  鸾医一边从纳灵戒拿出医书,一边问,“他为什么不能吃鱼?”
  赵京雪拿出一本泛黄的医书准备翻开,“好像有一个什么病不能吃鱼的。”
  绛青衣袍的灵医把书抢过来翻阅,嘴上还在说,“赵京雪!你装什么!你不是没有异议吗!”
  赵京雪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医书,先拿书打了一下旁边人的肩,“顾京雪!这个时候你在吵什么!”
  “哪有修士不能吃鱼的?”
  “不知道啊,不过这个灵修体弱多病,也许是体质问题吧……”
  “我忍你很久了!启禀吾王!这鱼是赵京雪钓的!他卖给宫厨的!”
  “他好像是出窍境吧,体质怎么弱?”
  昨天运灵扫视过离燕弄的顾京雪说,“他是出窍境没错。”
  外表沉稳的赵京雪怒不可遏道,“我钓的又怎么样!我又不知道他不能吃鱼!这鱼很贵的!十上品灵石一条!还告状!幼不幼稚!”
  “确实,他弱得像是没有洗经淬体过。”
  “这也叫贵?!灵带鱼才贵!二十上品灵石一两!你这叫什么贵!我只是实话实说!穷死你好了!掉钱窟窿里了吧!”
  “就你有钱!你家灵界第一世家吗!你就不穷了?!”
  “他有先天不足之症,体弱多病倒也正常。”
  “至少比你有钱!没你爱财如命!”
  赵京雪凝下心神看书,不理会顾京雪。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食苦会晕的。”
  “我也是。”
  “这和他不能吃鱼又没有关系。”
  鸾医的书停在一页上,“这好像叫过敏?”
  “没听说过!”
  “有这病?”
  赵京雪摇头,“宗门没教,我也没学过。”
  顾京雪得意洋洋,“分明就教过!”
  “你知道你刚才也说不出来?”
  “没想起来不可以吗!”
  “我看你是忘了吧!”
  鸾医看着书继续道,“这是罕见病症,书上对鱼物过敏的记载仅有两例。”
  “那我不知道很正常。”
  “就是,我们又不是灵医。”
  “你们三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炼丹师!主学炼丹!赵京雪主学医治,他都诊不出!”
  “宗门和叔叔都没教……”
  一鸾医劝顾京雪,“行了,别说了。”
  “赵叔叔教了!”
  赵京雪:“去你的!你自己不也是灵医!我就不是个炼丹师了?你会你也没想到吧?”
  “他可是第三例!你能乱诊?!”
  “这可是第三例啊……”好学的鸾医拿出笔记在医书上。
  “你会治吗?”
  “我不会。”
  “让他俩来治,我们又不是灵医。”
  “所言极是。”
  顾京雪对赵京雪说:“我不会,你来。”
  “我也不会!没学过!你来!”
  鸾越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闭、嘴。”
  “吾王恕罪!”
  赵京雪束手无策,“启禀吾王,臣愿去丹药宗请医圣救治。”
  赵千音与赵京雪是亲叔侄。
  鸾越沉吟片刻,“本王带他和你们去。”
  “是!”
  “吾王,奴去备舟。”一排侍奴退下准备行程。
  一行人上了晶莹润白的灵舟。
  三个半时辰后,灵舟抵达问灵城丹药宗宗门上空。
  赵京雪拱手,“吾王,臣去知会守宗弟子,让他们通行。”
  顾京雪说,“吾王,臣先去请告医圣。”
  鸾越颔首。
  不一会儿,赵京雪御剑回来了,“启禀吾王,已可通行。”
  熟悉丹药宗布局的赵京雪接过了掌舵的活,将灵舟停到一处山峰的平地上。
  鸾越抱着离燕弄坐上玉辇,八名侍奴抬着汉白玉辇下舟。
  堆雪长绢帷幔掩住舆辇其中的情形,两排姿容美丽的侍奴行在玉辇两侧,后面侍奴手执长柄羽扇。
  气派宏伟的仪仗赏心悦目,尊贵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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