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旧日谈（三十四）
还未完全入夜、鬼魂尚未出现时，夜凝悄悄摸进了祠堂。
程落死去，林梦然离队，小蝶儿家就只剩下了夜凝。
小蝶儿的婚事在即，小蝶姐姐忙着筹办自家妹妹的婚事。小蝶儿摸着新做好的婚服，满脸都是即将嫁人的欣喜，但偶尔想到程落，眼神又黯淡下来。
“若是程落姐姐还在就好了……”
夜凝望着她泫然欲泣的侧脸，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更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程落也许并没有死。
但如果程落在明天下午前，也就是小蝶儿婚礼的前半天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那么她们会亲眼看着程落被焚烧，然后真正的死去。
刚刚入夜，夜凝借口要出去逛逛，然后轻手轻脚地飞跃屋顶。
祠堂里还是那副破败的模样，里间因为程落在那儿，所以上了锁，夜凝掏出一根铁丝，捅了半天，撬开封闭的门锁。
神像还是那个神像，半喜半悲的一张脸，
夜凝看着神像许久，拿出三根香，点燃放在神像面前，恭敬地鞠了三躬。
推开厚重的棺材板，程落在里面面容安详地躺着。身上的衣服熨帖板正，没有丝毫变化的容貌更像是沉沉的睡过去了。
夜凝去探的呼吸，然后去摸她的脉搏。
“果然……”
程落的呼吸平缓却轻浅，脉搏更是越来越微弱。
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明天，在这之前她便有可能会死去。
她会死去吗……
她猛然握住程落的手，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凉。
想象中的……
夜凝脑海中猛然现出了零碎的片段，过往的记忆像针扎一样，却只能唤醒零星的画面。
她似乎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也这么看过她的尸体。
她试图去触碰，但还没有碰到就看着她被推离至……
推离至停尸间。
那张惨白的布，没有呼吸的面容。
但她知道那是程落。
脑袋内的某根神经被崩得生疼，她忍不住伏在地上捂着头，手却没有松开程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疼终于散去一些，呼吸加重下，背后冷汗浸湿衣物。
她撑起身子，重新看着程落，脑海里猛然回想到两人初见的那天晚上，她和程落之间发生的对话。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以前，见过我？”】
【“……不过，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你有什么印象吗？”】
【“时间太远，我也不记得了。”】
如果现在程落在她面前，她一定会重新好好的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们见过的，我想起来了。
医院，病房。
充满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的走廊，擦身而过时，我看到过你，
一个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
已经死去了的你。
……
镰刀再次被架到唐境泽脖颈上时，唐境泽难得吐出一口血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没有几处完好无伤的地方。
“已经够了吧，还不放弃吗？”
唐境泽疲惫的躺到地上：“不想放弃。但我也确实打不过你。”
他的长刀断了又自己重新粘合，粘合后又重新被击碎的四分五裂，反反复复，就像他一样。
被打败了不认输，支撑着爬起来然后又被打倒在地上。
没有了系统的保护，硬对上死神npc时他几乎只能靠自己本身的身体素质在硬扛，但面对近乎无敌的死神npc还是太勉强了。
镰刀刀刃抵着他脆弱的脖颈动脉，只要它用点力轻轻一划，动脉血会瞬间染红刀刃，它会亲眼看着唐境泽脖颈里喷出一朵血红色的花。
【系统强烈要求绑定对唐境泽的限制，是否接受？】
系统适时出现的提醒没有让唐境泽觉得犹如绝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反倒是死神npc提醒道：
“点接受，你会安然无恙的。”
唐境泽边咳血边笑，抬手点了“拒绝”。
他现在浑身都很痛，好像身体上的各个零件都被人拆碎了，然后填进不适合的零件，哪里都不舒服。
可偏偏盯着它的瞳眸亮得吓人，看不出任何的退缩和放弃。
骨手攥紧，死神npc一下将人踢到一旁，唐境泽后背撞上了山谷石壁，余波震得他全身发疼。
“唐境泽，不要浪费你获得的生命，尤其是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哦？听起来你很了解她喽？”
死神npc猛然回头，镰刀挡住破空而来的子弹，下一刻，无数钢铁士兵横隔它眼前。
死神镰刀挥舞如风，切割开钢铁士兵身体的瞬间，从缝隙中清楚地看到了扶起唐境泽的程落。
终于来了……
它嘴角弯起可怕的笑容。
“所以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一个人来对抗死神npc？”程落拿手指拭干净他嘴角残留的血渍。“你哪儿来的自信，脑子秀逗了不成？”
见到程落的一瞬间，唐境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在这时，死神npc已经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所有挡路的钢铁士兵，飞袭向程落。
唐境泽撑起残损的身子想将程落挡在身后，谁知某人完全不听安排，手中无名变为镰刀，毫不迟疑地迎上对方。
镰刀对镰刀，强大的冲击余波扫过山谷各处，掀起比任何时候都强大的风流。
可惜，作为触之即死的游戏bUG，死神npc的能力和玩家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很快，程落便感觉到了对面的力量越来越强，甚至隐隐有压制自己的情况。
“程落！回来！”
程落咬紧了牙，在手脚都被压得发软、逐渐失去撑力的时候突然笑了。
“从我在第一个副本见到你，我就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看来今天，就能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了。”
【玩家程落使用个人技能：黑羊】
两人头顶，赫然出现一个天秤。
天秤两端起伏不平，几下调节后吗，终于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知道个人技能和道具对你都没有用，所以“持秤者”这个技能不是对你用的。”
“而是对我。”
被压制的程落逐渐有了力量，局面重新变为双方对立。
“平局了吗？”唐境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