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由谎言
为财富而战之人衡量利弊，为信仰而战之人无惧生死。
迷失之雾逐渐覆盖碧绿山岭，五百余个灵魂分裂为两个阵营守护在山神庙旁，等待迷雾的指引。
部落阵营的四百余人恭敬祈祷，一如他们曾经敬拜黄金太阳、荒野图腾时，那般全心全意。
对于这些泛灵教信徒而言，世间万物有灵、强大的灵就是神，太阳是神、高山是神、狂风是神，遮天蔽日的迷雾自然也是神。
从今天起，他们将摘下‘雄鹰’的称号，拜别名为‘天空之子’的雄鹰，供奉‘迷雾’的伟名，成为迷雾的战士。
相比于其他灵的不闻不问，迷雾之神给他们许诺了灵魂居所，这在他们看来是神灵的眷顾与赐福。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迷雾之神要求他们向西岸奴隶公司开战，并拿回属于部落的土地了。
哪怕迷雾之神要求他们向索恩帝国进发，他们也愿意赌上自己的生命，为迷雾之神流血战斗。
相比于荒野之民的天然信仰倾向，海盗们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他们信仰王国正统的海洋之神，在海洋教会的经义中，迷雾可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迷雾笼罩的大海中，船只会失去方向、陷入迷航，暗礁、洋流漩涡会成为筛选幸运的砝码。
因此，水手们认为风暴是大海的愤怒，迷雾是大海的锁链。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成为迷雾的信徒，并在迷雾的要求下，不得不成为真正的自由战士。
可无论如何，迷雾不受任何干扰的覆盖而来，他们只能供上自己的灵魂，沾染迷雾的颜色。
当迷雾彻底覆盖山神庙后，周维德感到一阵特殊的轻松感，那种感觉就像逆风行走的人，突然转向顺风而行。
此时，他的梦境寺院足足扩大了一倍大小，恐惧之兽穿梭在碧绿丛林中，犹如山林之君般自在奔放。
海盗们在白雾的笼罩下失去了一切感知，恐惧击破了他们的心灵防线，他们匍匐在地上恭敬祷告，呐喊自己的忠诚。
“伟大的迷雾，我们的躯壳予您、我们的灵魂予您。
请您为我们指引一条道路，使我们能够忠诚信仰，看到未来、触摸现在。”
“伟大的迷雾，我们是罪恶之人、您是纯白之雾。
我们愿意奉行您的意志，去战斗、去流血；我们愿意奉您为神，将灵魂供奉于您，用死亡展示忠诚。”
“伟大的迷雾，请让我们在此栖身，请让我们履行微不足道的价值。”
······
海盗与荒野之民的赞颂无法在迷雾中传播，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不过是无声的挣扎罢了。
如果换成正常的梦界生命看到这一幕，早就在本能的驱动下，扑上去收割了。
但周维德是个例外，他能压制杀戮的冲动，他能主动建立起一个平衡区。
遮蔽一切的迷雾中出现一条道路，愚昧之人乘坐恐惧之兽从中走出。
“诸位，我看到了你们的恐惧，听到了你们的渴望。
这很好，我不需要你们的狂热信仰，保持畏惧与诉求前进即可，为我而战者，必会得到灵魂的庇护。”
恐惧之兽呼出的黑色雾气蕴含绝望味道，愚昧之人的话语带有天然的满足诱导。
海盗与荒野之民看到的是扭曲邪神，感知到的却是令人安心的恐怖生命。
这种前后矛盾的感知使他们无法分辨，行走于迷雾的愚者到底是神灵，还是恶魔。
杰拉德船长鼓足勇气抬起头颅，向‘愚者’证明自己的价值。
“伟大的迷雾愚者，您的信徒需要指引。
请问您需要什么，是信仰的人群、还是忠诚的土地，亦或是超凡的献祭。”
“杰拉德，国王渴望扩张领地，因为他需要领地上的人，也需要那块能够产出新价值的土地。
我亦如此，信徒与土地都有价值，信徒保卫土地、土地养育信徒，我要的是一个国，而非几个超凡之人。”
一个未知的神灵，不仅需要信徒、还需要土地，这对拜伦世界的人类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但海盗与荒野之民都没有想过拒绝，他们所处的位置太低了，没有高层的权力，也就不存在相应的忧虑。
“伟大的迷雾愚者，您会降临荒野的国度吗？
我们是否需要保留国王的位置，让您的意志贯穿整个新国度。”
“我将为鹰加冕，他会是尘世的王。”
杰拉德在愚昧之人自带的满足诱导下，放下了所有的担忧。
他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希望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有一个真正的指挥官领导。
他们即将开启狂妄的战争，如果没有指挥官承担胜败的责任，这批乌合之众为了展示忠诚，一定会主动扼杀灵活进退的空间。
这对杰拉德来说有些无法接受。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倒在战场上，但死亡如果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他希望自己的死亡拥有足够的价值。
名叫鹰的部落战士并不愚笨，他同样知道为真神担任指挥官的风险。
可他没有退缩的机会，部落的民众等待他拯救，被奴役的荒野之民需要一个凝聚核心。
只有他以部落英雄的形象出现，分散在各地的荒野之民才有机会团结，神要求的国度才有建立可能。
“伟大的迷雾之神，我恳求您为我加冕，我愿意承担头领的一切责任。”
“鹰，你是最好的人选，不要让我失望。”
迷雾愚者将一顶赤红丝线编织的王冠，戴在了鹰的头上，信仰的丝线汇入王冠紧密相连。
自这一刻起，鹰不再是一名奴隶，而是成为了这些人实质上的领袖。
愚者隐于迷雾，恐惧遗留忠诚，纯白的雾气向四方褪去，山神庙四周的土地再次重回碧绿山野。
海盗与荒野之民知道，这片空间是迷雾愚者许诺的灵魂居所。
他们可以在这里建造房屋，但房屋的使用期限，需要看他们如何履行忠诚。
“鹰，你的部落还存在吗，我们能不能尽快拉起一支队伍。”
“杰拉德，战士们不会灭亡，去购买武器吧，我们要开始返航了。”
“好，反抗奴隶主，也算是为自由而战了。
兄弟们，让我们将谎言进行到底，让海盗耻笑我们的愚蠢，让愚者认可我们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