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剑道
几日后。
雍州，合黎山，山河剑派。
午后，天边挂着晚霞，整个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红纱。
此刻。
山河剑派只剩下两根柱子的山门前，一个一身粗麻衣，披头散发，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斜靠在其中的一根大石柱上，微闭着眼。
他的身侧放着一把并不起眼的长剑。
这人一动不动，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而这时，从已经被横向切开的山门里正有一道人影由远及近，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来人一身青衣，剑眉星目，脸上却又带点沧桑之感，约莫三十多岁。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这中年男人的身旁缓缓坐下。
“前辈，这次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来人就将手中用竹叶包裹还散发着热气的东西凑到他鼻前闻了闻。
这时入定中的中年男子鼻尖动了动，一股香味飘进了他的鼻腔，他看都不看便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
三下五除二的揭开竹叶，顿时一只被烤好的山鸡就露了出来。
金黄的色泽搭配醇香的美味。
一口下去。
飘香四溢。
接着就传出了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
一段时间后，等他把最后最后一截鸡骨头吐出来后，这人才缓缓开口。
“前辈，明日就是比武之日了。”
剑疯子看着满地的鸡骨头嗤笑一声，
“你这人倒还真是奇怪，有好东西不自己吃，反倒天天跑来给我，倒是与之前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有些不同。”
剑疯子转头看向身旁之人。
“但也就只是个另类的贪生怕死之辈罢了，本质还是相同，若是你还是因为明日比武之事前来的话，请回吧。”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了起来。
“我已经说了会将自己压制到与你一般的境界，身为剑修却还贪生怕死，心中没有所向无敌之意又怎么对得起你手中的剑？尔等真是不配持剑！愧为剑修！”
萧逸没有生气，洒脱一笑。
“前辈说笑了，在下虽然是有些怕死，但这次并不是为了那件事。”
随后萧逸站起身抱拳躬身道。
“明日比武之后，若是晚辈死了，还请前辈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门下那些弟子。”
剑疯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我不杀与比试无关之人。”
平常他本不屑于解释，这次却破天荒的解释了起来。
哪有什么灭门惨案？修无敌剑意的他压根不屑于对弱小的存在出手。
说是要挑了整个宗门也只是为了逼自己想要挑战之人出手罢了。
之前那些个宗门里贪生怕死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快到挑战之日时基本上全都跑光了。
这些人隐姓埋名之后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知道他们背信弃义叛离宗门，所以才故意抹黑他而已。
灭门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这山河剑派好像之前他所见门派不同。
明天就是约定的比试之日了，山河剑派竟还有不少弟子不愿离开。
萧逸松了口气，收了手又重新坐了回去。
.......
又过了许久。
“前辈，其实对于剑道，晚辈有不同的见解。”
萧逸思虑许久缓缓出声，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似乎是察觉到萧逸的变化，剑疯子罕见的坐正了身体。
“你说。”
萧逸接着出声。
“之前，前辈总说我是贪生怕死之人，这前半句话倒是没错，晚辈确实很惜命，但是晚辈并不怕死，虽然能死在前辈手上是晚辈的荣耀，只是晚辈觉得这样死了就太可惜了。”
剑疯子冷哼一声。
“不用把贪生怕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贪生和怕死二者并无区别。”
萧逸微微一笑，并未直接解释，而是转移话题。
“前辈所修的剑道晚辈也略知一二，前辈一生好强，剑意刚猛无比，有破天之势，所修剑意用“无敌”二字最适合不过了。”
剑疯子虽然面色平淡，可浑浊的目光却逐渐锐利了起来，显露出真实的一面。
“那是自然，身为剑修就应当要有一颗无敌之心，这样持剑之人才能一往无前，手中的利剑才能斩破一切虚妄，纵是身死道消，也无惧无悔。”
紧接着剑疯子又道，
“身为剑修，你也已经入了二品，那自然也就找到了自己的剑道，有了剑意，既然刚刚你说你的剑道与我不同，那你修的又是什么道？”
萧逸陷入回忆之中。
“半年前晚辈在边境的与蛮族交战的战场上心生触动，当场立誓要以手中长剑护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纵是战死沙场也毫无无怨言，于是一朝入道踏入二品，我想我修的应该是守护之道。”
说着说着，萧逸整个人都挺拔了起来，脊背绷得笔直，剑意直冲云霄。
“所以说，前辈，晚辈并不怕死，只是没能死在自己的证道之路上略有惋惜而已，相对于死在前辈的手下，晚辈更想战死沙场。”
这一番话让剑疯子彻底改变了心中对萧逸的看法。
证道之路啊，一朝证道，踏入一品，这也正是他在追求的。
“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你和他们不同，我敬佩你，也敬佩你的剑道，你有持剑的资格。”
剑疯子正色道。
“不过，很抱歉，我修的是无敌道，这也是我的证道之路，这一战将无可避免，我也会将我的实力压制到二品初期，平等对战是我的原则。”
萧逸洒脱一笑，目光放远怔怔的望着前方。
“好！我会用尽全力的，若是晚辈的死能助前辈成功证道，踏入一品，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剑疯子看向远方，没有说话，生死擂台，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二人坐在石阶上，背靠山门，似乎就像是一对久识的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