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口
诺顿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正对大门的主位上。
沃克松了松衣领，大喘气着端起桌上盛有琥珀色的高脚杯喝了一口。
“呃~殿下，这件事并不是简单的通过制造饥荒后通过教会渠道散发粮食能解决的。”
“是啊殿下，这套方法现在不行了。”
“那些异教是怎么让如此多的女神信徒改信的呢？”
赫尔斯翘着腿靠在椅背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的思考着。
“或许我们应该想一想他们之前是怎么渗透圣墟半岛的。”
卡洛斯擦了擦金丝单片眼镜，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这和那些农奴们有关。”
“是的，殿下，农奴！”
“那些卑贱的农奴无法理解女神的荣光，他们总是是第一批叛离女神的人。”
“...我认为你应该改善一下你那魔晶石矿场的采掘环境。”
就在沃克打算再来一次关于手下的农奴矿工有多么懒惰的演说的时候，卡洛斯却开口打断了他。
“你那个矿下面随便找个积水坑都能连着淹死三个人，空中到处都是魔晶石粉尘，我要是不会点法术护体，说不定就可能死在下面了。”
“呃，你什么时候去过我矿上？”
沃克一脸诧异，表情如同似乎在听什么神话传说。
“你那次忙着和你的...，我是为了寻找优质魔晶石磨成粉加入法阵增强导魔性的，矿工分辨不出来好坏，索性我就直接下去看了。”
“我还以为你会派个骑士下去。”
“保持好奇心和对魔力材料的敬重是法师的基础，我没还把当年学士教我的全忘了。”
“总之，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能够再次相信女神的信仰能够帮助他们。”
诺顿看了看一旁的赫尔斯，问道：
“赫尔斯公爵有什么想法吗？”
赫尔斯手下有王国最大的一支商船队，里面的船员基本都是自由民，甚至连码头的搬运工里都没有几个农奴，他对此事有一些独到的看法。
“嗯，我还真有点。”
赫尔斯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润了润喉后开口说道：
“那些叛教的农奴大多都是之前饥荒逃难过程中被强抓的东境人。”
“如果将那些被强抓的农奴放回东境，以王国和女神的名义还他们自由，这样说不定就能瓦解那些通过忍受苦难来传教的异教基础。”
听到这话，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仿佛都被这个大胆的决定给吓了一跳。
沃克一口酒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上，不知道怎么咽下去。
卡洛斯的金丝眼镜从眼眶上掉了下去拍在了脸上，用手去扶还正好按在了镜片上。
虽然两人的身体动作不同但两人的表情和所表达的意思则毫无疑问的完全相同，那就是...
你在说一种很新奇的东西.jpg
诺顿默默打量着面前这两位议会贵族的神情。
由议会贵族组成的议会团是王国议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议会贵族代表了他们地区贵族的利益和诉求，而这两位正是北境议会团的议会贵族。
举行一次王国议会无比耗钱耗力，但如果只是一个地区的事情，则可由对应地区的议会团商讨决定，会议记录递交王室即可。
北境一共有十一位议会贵族，她需要争取到至少六票才能推行此事。
所以，她需要这两位议会贵族的支持，这两位也是她精心挑选的议会贵族。
沃克伯爵是王国议会里北境矿业的议会团代表之一，而卡洛斯子爵是农工业的议会团代表之一。
只要这两位肯支持此事，那她就有把握在北境推行此事。
但诺顿她自己也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最后可能不止在自己的北境推行下去，而且很有可能会推行到全王国，但这需要一次正式的王国议会。
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作用，但现在看来，似乎它不仅可以解决这位公爵阁下的人手短缺问题而且还能缓解王国内部的压力。
“可是...赫尔斯公爵，这件事对于王国的冲击太大了。”
“是啊，公爵阁下，这需要经过王国大议会的同意。”
果然，这种事情他们并不会立刻表态，而是劝赫尔斯放弃这个计划。
“以及，如果让那些农奴得到自由，又有谁来干那些农活呢？”
“北境虽然不是王国主要的农业产地，但仍然有几块重要的粮食产地需要大量农奴来维持正常运转，现在是盛界之月月初，是每年第一轮小麦和薯根或风叶草种植的日子，正是农忙的时候，能人手不短缺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现在放走他们了，我领地上的农庄现在至少需要翻一半的人手才能继续正常运转下去。”
卡洛斯因为领地的相当一部分收入来自于农贸，所以对这方面也算相当了解。
“除非我们能找到更好的方法扩大种植规模，或是寻找新的方式提高耕作的效率，不然我们无法裁剪任何人手。”
“并且，赫尔斯公爵，我在今年年初向您手下的船队订购了两船玗尔波瑞亚的奴隶，可到现在还没有到。”
“他们于不久前才凑齐人数，那些冰原上的小部落太碎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也不愿意过多出卖人口。”
“还是尽快些吧，公爵阁下，土地不等人。”
诺顿突然想起有人跟他提起过中部的某位学士的新发明，似乎能有点用？
“我听闻中部的学士在不久前设计出一款可以辅助耕地的装置。”
卡洛斯皱着眉头，缓缓的用白丝巾搓着此前被污浊的镜片，直到觉得擦干净了才带上单片眼镜缓缓说道：
“那个啊，殿下，我曾见识过，在田边锤下一个大绞盘，绞盘绳拖着犁盘，一次最多可以同时犁五道。”
“这不是一个十分实用的发明吗?难道这不能帮助提高犁地的效率吗？”
“不行的，殿下，这个东西简直华而不实，我敢保证，殿下，设计它的人绝对一天锄头都没有摸过。”
“转动它需要将近六个青壮，而且在犁的过程中，只要在路上有一块大点的石头就能它卡的动弹不得，并且必须有人站在犁架上把犁头压下去，不然只能拉出几条浅线，而如果有人站在上面的话，就需要更多的人来推轮盘。”
“新奇而有趣，但华而不实，终究只是臆造出来的取巧品罢了。”
卡洛斯子爵缓缓靠到了椅子背上，瘦削的身体仿佛需要有什么支持才不至于弯折。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王国需要粮食喂养日益增加的人口，因此土地也需要有更多人在上面劳作，但如果继续维持这种行为，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而自己和赫尔森提出的这个计划，似乎卡洛斯对新发明的评价可以同时用到这个这上来。
“事实上，用金钱和契约来束缚那些被认为懒惰的自由民的话...”
而赫尔斯依然想再劝说几句。
“他们可比农奴更好使。”
“我们从来不会怀疑您的卓越眼光，但此事...”
沃尔和卡洛斯微微对视一眼。
“我们都知道，王国现在没钱。”
俩人垂头低声却异口同声的将这个在场人都清楚，但没人愿意提的事实，但在片刻的沉寂后，卡洛斯却又迟疑着开口说道：
“...如果您依然坚持把那些农奴变为自由民，王国的税收将会大打折扣，我们要怎么弥补这块巨大的空洞呢？”
“如果增税的话...恐怕会激起新一轮不满，但不想办法增加王国的收入，我们也没办法按照赫尔森公爵提出的方案实行。”
“...可以让他们自己赎回自己，用自己的劳动来得到自由。”
“高明的决定，殿下，但这个具体的价格可需要好好商量商量，毕竟这是一锤子买卖。”
“这是自然。”
“不过...这样只能在短时间内增长王国的财政，除非在他们赎完自己后立刻把他们再抓起来。”
“呃，我有个建议。”
“我的领地上的学士和法师一起寻思出了一种新的探查矿脉的方式，我们或许能凭借这个发现之前没有被发现的深层矿脉。”
“一条新魔晶石或是其他什么矿脉的发现绝对是对王国财政的一大补药，那些农奴也能借此为自己赎身，简直一举两得好主意。”
“嗯，确实，沃尔伯爵，您领地上真是有一群优秀的学者啊。”
“啊哈哈，我每年花几十枚金盾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干这个的。”
“只是，公主殿下，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我希望我能够得到王国关于这方面的支持，假如矿脉在某位贵族的领地上...那我...”
“王室自然会帮助你完成此事，无非就是给予一些补偿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我回去之后立刻着手准备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