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众卿共聚
“皇上驾到——”
众人方才搁下手中的东西，正要起身，还没站直，就紧接着听到了第二声通传，仿佛比第一声还要更响亮。
章贵人前一刻还在议论手忙脚乱之间，甚至碰倒了桌上倒杯子，酒水顺着桌沿落到地上。
宫人还想清理，大殿的门却是缓缓打开。
周昭媛等人只来得及朝宫门口瞥了一眼，便跟着众人低下了头。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甚至都不敢呼吸，只是伏低了身子，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地。
李昭仪就算身怀龙种，没有皇上的特赦，也没有特权，在婢女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
宇文煜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龙袍，上面嵌纹着金色的龙纹，两条栩栩如生的印龙从袖口一路蜿蜒至衣摆。
他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眉目沉然，天子威仪，叫人不敢直视。
许知意在人群中偷偷抬了些头，也不敢看高，只是有些痴迷的看着一袭龙袍的衣摆，随着宇文煜的每个步子轻轻晃动。
宇文煜顺着孙公公领路的方向，两步便到了上座，手掌利落的抚开衣摆，便坐了下去。
“免礼，平身。”
宇文煜的声音冗长而低沉，叫人不敢随意放肆。
“谢皇上！”
众人应声道了一声谢，声音在太和殿里回响，久久没有散去。
直到众人都入了座，朝宇文煜看去，只见他身侧空着的那个位置便格外的醒目。
众所周知，那是皇上结发之妻方可坐的位置。
朝中哪个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见此情形，一个个人的目光都是若有若无的向着秀女坐席的方向看过去，而又纷纷落在了姜淑玉的身上。
姜淑玉端坐桌前，低垂着眼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恬静极了。
柳易辰也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瞧见他心头的人，一双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咳咳。”
一旁的柳大将军忽然重重的的咳了两声，惊的柳易辰直接收回了目光，身侧的手掌也是死死的握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都是清晰可见。
旁人见柳大将军咳嗽，自然是有几声问候，“柳大将军，没事吧？”
柳大将军一边要担心自己的儿子，一边又要应付同僚，苦不堪言，便也是打着哈哈，“无碍，无碍，还以为金陵城的酒不如边境，没想到也是这样的烈！哈哈！”
旁边的人一听大将军这么说，也是颇为自豪的模样，“哈哈，大将军也是喝惯了边境烈酒，我金陵城的烈酒也是别有风味！”
这边说着，只听另一头两个武官也是交谈着，不同于文官，就算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门还是摆在那儿的，话语更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柳易辰的耳朵。
“你看姜太傅的女儿，真是好模样。”
“是啊，娴静端庄，可真是有母仪天下的容姿……”
柳易辰的手本来就握得很紧，他身旁的扶手忽然裂开了一条缝。
“咯吱”一声，不算响，却叫那两个武将吓的一激灵，反应过来有些僭越，便不敢再多议论了。
柳大将军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他目光一扫，眼见着夫人坐在另一头的诰命夫人，也是正在朝他们二人看来，他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示意无碍。
柳易辰抬手又灌了自己一杯，低着头，声音很轻，“爹，我无事。”
柳大将军的心还是揪了起来，“易辰，天底下的好姑娘多得是，将来……”
柳易辰的手握着杯子，用力敲在桌案上，打断了柳将军劝说的话，也惊的旁边的人频频朝这里看过来。
柳大将军见他这样，眉头也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的鬓角已经多了几根白发，也是为他的一双儿女操碎了心，柳易辰为佳人暗自神伤，他已是无能为力。
柳大将军抬头朝着宇文煜身侧看过去，目光也是定定的落在那处坐席，长叹摇头，拿起酒杯也是猛灌了一口。
堂堂宫宴，他的女儿，大胤的婉贵妃，竟是连一个坐席都没有安排，上头那一个，分明便是给……
柳大将军今日心气不顺，旁人自然也是留意到了，至于是什么缘由，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的。
毕竟宫里头的传闻，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比如，贵妃娘娘红颜薄命，本该归月成仙，却偏偏要留在人间，如今触怒了天帝，命不久矣之类的。
这两个多月，后宫诸人偶尔得见圣颜，如今宇文煜坐在上座，一个个的目光更是挪不开了。
李昭仪的一双眉目波光粼粼，她一手抚着小腹，倒是贤淑极了，“平日里倒少见皇上穿月牙白的衣裳，今日见着，倒是叫臣妾想起了那一句诗，皎如玉树临风前。”
周昭媛见被李昭仪抢了先，也是轻声笑道，夺过了话头，“不愧是李姐姐，诗书文句惯是好的。”
秦婕妤也是不甘落后，她的戏嗓自是婉转几度，“也就是李姐姐了，我们想夸皇上几句，半天都是憋不出一句诗的。”
李昭仪听见她二人的话，眼里的波光也淡了，神情也是冷淡了，不轻不重的念了一句，“要是平日里多读些书，也不会要用时想不出半句的。”
秦婕妤面色一僵，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敢顶撞，只是在桌案底下的手，用力摔了一下帕子，嘴上仍是应着，“李姐姐说的是。”
宇文煜听见几人的话，目光自然扫过众人，稍稍在李昭仪的小腹上停留过后，也是不甚在意，“昔日宗之年轻俊朗，此句用在朕身上，倒也不必。”
秦婕妤立刻就换上了喜色，反倒是李昭仪本就冷若冰霜的脸颊又冻了几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孙公公带着一众宫人，从众人坐席后面依次而过，脚步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惊扰到最后一排到宾客，只见他安顿好了其后捧着圣旨的公公们，独自一人走到上座，躬身在宇文煜身后低声道，“启禀皇上，都准备好了。”
宇文煜微微点了下头，他前倾身体，端起了酒杯。
朝臣众人都是偷偷关注皇上的举动，尤其是孙公公附耳过去说话时，众人谈笑的声音就弱了下来，此刻见宇文煜举杯，太和殿中谈笑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仅仅只剩下一角丝竹管乐的伴奏。
“今日。”
宇文煜的声音低沉，目光深邃，“……是年后首次宫宴，也是朕登基的第五个年头，朕与众卿同庆，愿大胤盛世永驻。”
众人齐齐举杯，“愿大胤盛世永驻！”
宇文煜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待众人饮下，各自放了杯盏。
宇文煜才缓缓说道，“即是开年第一场宫宴，有一些旨意，也趁此今日良辰，众卿共聚，一并颁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