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诗文会江湖

  小二将笔墨纸砚在桌案陈放完毕,老三便继续舞弄起来,其余几人完全看不出这手臂有过要断的迹象。
  沈翔朝那小姑娘一招手,打断了唱腔,来到身前。
  “小姑娘,多少钱一曲?会唱蝶恋花吗?”老三问道。
  “会的,十文!”
  老三从那袋子里掏出十文钱压在完毕的文章上,一齐推了过去。
  那小姑娘只顾拾起铜钱,转身便走。
  “哎!”老三赶紧叫住,以为小姑娘会错意了:“我说得是唱我刚成就的这个,不是别人的陈词滥调哦!”
  “知道!”那小姑娘回身将头扭在一侧自信说道:“已然记下了!”
  “嘿!”老三听得这话来了兴致,惊讶时跟着端坐起来道:“就一眼,我倒要听听她记得多少?”
  那小姑娘站回老者身旁,说道了两句,老人便换了手势,弹起蝶恋花的前奏来,跟着小姑娘也唱了起来:“春谢花红~杨柳岸。苍狗~白衣,翠染~西湖畔。千古江山~千古断,阴阳两间~难两见。班马~悲鸿~失落雁。月挽西山,乌鹊~啼声乱。抱璞未张~声渐远,长亭万里~终~得~散~”
  沈翔惊讶于这小姑娘惊人的记忆力,微笑着轻轻摇动着脑袋,眼中投去的也不知是赞许还是怀疑,从那失了魂一般的表情看得出来,大概齐小姑娘是没有记错的。
  小姑娘继续换了更高的音调,尝试演绎着词中之意。
  “还能这么玩?”欧杨没见过此类场景,惊讶问道:“那些成了仙的是不是也爱玩这个?”
  “这话没错!”老三点头道:“我爹叫我烧到天上去的青词,已不下五十首了,不然他那饮雨知象如何能算得准?”
  说及此事老三忽恍然大悟起来转过头来:“对了老七,上次咱们对阵前我爹不是占了个屯卦吗?如今事儿完毕了,究竟作何解释呢?”
  “管他如何解呢!还有比如今的状况更糟糕的吗?”老七无奈道:“仅仅是字面意思就是屯兵防守,而我错就错在后面的反攻吧,结果酿就了今天这样的大祸!”
  “哎,算了,不提了!”老三继续转过头去听曲。
  未待多久,邻桌一孤身男子也敲了桌子,不耐烦地呼唤着:“小二~”
  店小二慌忙过去。
  “取笔墨来!”
  那小二一听这话也是有些蒙了,脸朝沈翔这边桌案望来,沈翔不知是何缘故,便抬手示意那小二可以拿去,那店小二这才赶脚过来,先行谢过,便端了过去。
  沈翔凑到桌子中间问道:“楼兰,你们这些江湖人物好胜之心都这么强吗?”
  楼兰立刻明白了言语的深意,一边扭头朝那男子所在之处张望着,一边答话:“若说是比试功法,争强好胜自不用说,可这咬文嚼字?那家伙虽然也是配了把剑,却是书生打扮,多半只是个半吊子!”言语至此,楼兰也就不屑起来。
  沈翔听罢会意点了点头。
  那厮持笔也是须臾成就,跟着也叫了那小姑娘连银钱一并递了上去,小姑娘看时仿佛露出几分难色,照旧是收了银钱没有拿走纸页,想必已经记下。
  再次回转时只听念奴娇前奏声响,小姑娘唱道:“金人占北,马踏过,徒剩半壁河山。吐蕃犯南,烽烟起,尤念苟且偷安。慕怀激烈,拒绝庸碌,无奈平与凡。玉界琼田,几时再现人间。遥想古城枯旧,杂草绕栏杆,沉瓶折簪。云有清风,树有蝉,形影每自孤单。旧梦频多,老病缠人醒,叶落纷然。江湖缘浅,把盏敬那少年。”
  只是此番小姑娘唱中似乎作了略唱与加唱,腔调似乎有几分不太圆满。
  “这家伙倒是有点儿文笔,只是不多,只顾押韵,竟然不顾平仄,还真是个半吊子!”沈翔点评道。
  “三哥,其他我都能听懂,只是一个沉瓶折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沈平疑惑不解问。
  “就是被甩了!”沈翔一脸不屑答话,跟着又虚着眼望了望那厮小声说道:“这家伙遭遇倒与我有几分相似啊!”
  “不行,我得过去!”沈翔端起酒杯,准备起身。
  沈平睁大眼睛一把按下:“怎么了三哥,是不是他言语中挑衅或者讥讽你了!”
  “不——是!”沈翔摆手道:“这家伙虽然文字功夫不咋滴,只是那句‘把盏敬那少年’这个少年一者是指代自己的少年时期,另外就是敬我的,这个双关用的妙啊,我若是不去,会被人家当傻鸟看得!”说罢端了酒杯朝那厮走了过去。
  桌上三人看得呆住。
  “还说江湖人士争强好胜呢?我看他才是好胜心强!”楼兰撇着嘴说道,跟着用手肘顶了顶沈平手臂,饶有兴致问道:“诶,你三哥被谁甩了?”
  沈平一听这话,赶紧作了嘘声模样,回看沈翔走远这才低声答话:“三哥是被甩下,不是被甩了!”
  欧杨与楼兰二人忽就没了隔阂一般,同时问道:“这有什么区别?”说罢,两人也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扭过头各瞧各的。
  “我三哥与宋庄云燕小姐情投意合,那云燕小姐也是才华出众,因此二人常有书信来往,都是我送的来着,后来被伯父发现,伯父说那云飞小姐不是道门中人,不允许他们通婚,后来我又给他们送过几次信,他们两个竟然相约投河自尽!”
  “啊?这?投河自尽,怎么你三哥是被救活的?”楼兰疑惑道。
  “哪有?”老七接着说道:“发现时,那云燕小姐尸体都浮起来了,三哥还蹲在桥沿儿哭呢!”
  “啊?这也叫被甩,分明就是把人家小姐给坑了吗不是?他如何不跳呢?”楼兰跟着恼怒起来。
  “我后来问过三哥,他说本来是有勇气要跳的,可是那云燕小姐,在那水里又是呛水又是挣扎的样子,把他给吓坏了,腿就跟着软了起来,怎么都挪不动,所以就蹲下了!”
  “这算什么?顶多算是个胆小鬼,难怪他词中言道‘抱璞未张’呢,原来是在祭奠那云燕小姐,我若是那云燕小姐,才不承他这个情呢!”楼兰眯起双眼,眼睑缝隙留下一道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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