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使计

  钟晚芍回去之后就递交了破土批文,商鹤京还在与苏禅商议水坝之事就被她催命一般叫回来。
  “一个批文有这么急吗?”他笑着问。
  钟晚芍看那个红印盖上,一把拿过,嘴里还不忘提一句:“接下来我动作可能会有点大。”
  “没事,你别把江炸个坑出来就行。”
  “好的,放心吧。”
  商鹤京后来把这句话评为他出生以来听到的最大谎言——
  你还不如把江炸个坑呢!
  回到院子里,钟晚芍把张理叫了过来。
  她此时正在给钟晚芍晒决明子的壳,给她做枕头。
  “你现在已经完全代入娘的角色了。”钟晚芍吐槽她。这玩意儿又小又硬,难搞地要命。
  张理无奈地看着她,“谁叫你老熬夜,年轻看不出来,等老了眼睛就花了,像我现在穿针都费劲。”
  打趣完了,钟晚芍严肃起来,“你出去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四轮的马车厢。”
  “嗯?是咱们自己的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有了个新想法,需要几辆马车厢。要底盘重稳一点的,敞篷,额,就是没有盖儿。”
  张理是知道她最近又拿下了一块河堤边的地,自然照做,反正自己小姐做什么都有道理。
  吩咐完这个,钟晚芍又喊来李清,把自己这几日琢磨的设计图交给他,“动土去吧。”
  李清把卷轴打开一瞧,双眼睁大:“说真的东家,我觉得不用等到明年,今年你就可以上名人志了。”
  “别贫了,快去,速度要快,多叫人,质量也不许差。”
  “得嘞,包在我身上。”
  主力部分基本完成,钟晚芍觉得缺乏了一部分细节,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知情者。
  迟吾行知道她最近在找这些,便透过镖局和江湖的情报网,找到了一位晓得一部分的内部人士。
  “是一位之前为鞑靼走商装货的工人,他说他遇到过几次运人的经历。对方不肯见面,再三确认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才愿意通过中间人洽谈,因为见不到本人,只好花钱买了这份陈述书。”
  钟晚芍把纸接过来一看,上面一排细小的字——
  “我在一次给鞑靼蛮人装货的过程中,听到那些箱子里有女人的声音。”
  “鞑靼人严令禁止我们靠近,我刚开始以为是珠宝,就趁半夜偷偷打开了一次。”
  “里面躺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十六七岁,哭得很惨,她求我救她,我吓坏了把箱子又合上了。”
  “后来我还送过几次这个大走商的货,发现他每次都有几个箱子里面藏着人,不止是胡女还有汉人,他们把人迷晕了,在上面盖着名贵的皮毛,皮毛珍贵,查看时不能像其他东西一样拿刀捅,所以每次都能躲过官兵的查验。”
  “之后我再也不敢送他们家的货了。”
  钟晚芍读完这张纸,这个送货工文化水平不高,说得全都是大白话,可正因为如此反而有一种沉重和悲哀酝酿在文字间。
  “真是恶心。”钟晚芍已经数不清楚这是她第几次咒骂汗布儿了。
  她决定还是要去一次北冥宗,如果有机会最好一窥素女所居住的绣楼。
  渔阳郡和茶马郡之间的这条路线感觉都要被她踏烂了,频繁地来回。
  钟晚芍坐在马车上叹气,当初干脆直接选茶马郡发展算了,还省得马的脚力。
  往北冥宗去的路上,明显感觉到信众多了许多。
  之前看似松松垮垮的翎卫多了一倍,巡逻的人也是,如果说之前是外松内紧,现在则完全是外紧内更紧。
  看来弓卿月本人即将现身北冥宗的消息不假。
  入内核查也变得更加严格。
  眼前的好几位外族信众受到了严格的排查,好在钟晚芍身上有初云给的令牌,没费多大劲就进去了。
  那教众提醒道:“不要随意接近中心殿宇,否则严加惩处。”
  钟晚芍点点头,心底却在盘算,看这个样子,弓卿月恐怕不是如传言一般在路上,此刻其人说不定已经身在北冥宗内了。
  或许,这是个机会。
  若是国师大人在此,汗布儿这个依靠自恃教义修养极高的人必然要前去拜见,他身边的那些火居道士至少跟过去一半。
  这不正方便了钟晚芍本人前去绣楼一观。
  循着上次的记忆,钟晚芍借着人群的遮掩,快速往素女所在的绣楼赶过去。
  临到眼前,钟晚芍发现,果真此处的守卫变少了,上次来层层人手把持。
  这次凑近一看,十几个小绣楼前只站着三五位壮汉。
  钟晚芍很有耐心地等着。
  其中一个壮汉拿起腰间的酒囊,痛饮一口:“此番王子殿下前去与大雍国师会晤,若是能得其青眼,想必王子殿下的王位唾手可得。”
  “那我们的好日子不也来了?大雍朝就是好美女、美酒、美食,金银遍地,比草原毡包好多了。”
  “哈哈哈,王子叫我们最近收敛点,这一批女人也玩腻了,等下一批来,还有你,扎哈,跟没瞧见过女人一样!殿下说过不能像过去一样把她们玩死了。”
  那个被叫做扎哈的汉子满不在乎摇摇头,“怕什么?殿下不是给这些女人都签过字画过押了吗?万万不可能牵扯到我们身上。”
  他狞笑着补充道:“汉人女子我都玩腻了,还是我们胡人姑娘更够劲。”
  “得了吧你,若是胡人女子你敢这么摧残吗?还要小心哄着,否则会被她们的阿古(爹)把羊群和帐篷踏平。”
  钟晚芍离得近,躲在一盏落地宫灯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真是死不足惜!
  哪怕再愤怒,钟晚芍也竭力保持着冷静,心底盘算着如何把这些渣滓引走。
  她一边脑子飞快地转着一边调侃自己——
  穿书前是个从不逃税按时做慈善的五好市民,到了这里已经开始当上喊打喊杀的民族主义者了。
  远处有几个人来了,钟晚芍计上心头。
  扎哈站在绣楼前打盹,这北冥宗的地龙好得很,现在叫他回漠北鞑靼营地怕是自己第一个就要被冻死。
  就是热得人想睡觉,扎哈昨晚在女人的肚皮上呆了一整夜,如今觉得筋酥腿软,恨不得就地睡死才好。
  远处传来声音——
  绣楼虽然位置偏僻,但是偶尔也会有信众迷路走到这边来。
  只要不让人上去,其他他们这些守卫也不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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