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绝境逢生乃妄言

  她看着正在三三两两闲适聊天的仙家弟子,若真是等他们出去,仙道已经没了。那这些仅存的弟子会不会上演一出多年蛰伏,一朝揭竿而起,四方信徒前来追随的复仇戏码?
  可是又有些解释不通,南沂早就解开了神魔气的封印,那为何又派人前往员峤?
  魔道若是拥有了神魔气,哪还会惧怕仙道得到上古仙源,从而有胁于魔道么?
  唯一的解释便是:南沂跟那个人虽然解开了神魔气的封印,却没办法掌控神魔气。
  可为何还要派人来到员峤?而且还是派的南仁南这等高手。
  莫非,能让人掌控神魔气的东西就在员峤?
  她心头一紧,问道:“那你们此番来员峤到底所为何事?别跟我说是为了上古仙源,我不信!”
  南仁南浅笑:“我的目的绝不是要那什么东西,而是,而是......”南仁南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禅房内的所有人:“为了保护某个人。”
  “是谁?”
  “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何时才能出去吧?”
  南仁南摸着那根铜柱,哀怨刺耳的叫声,他竟听得无比享受。
  南仁南哼着江南小调,头也跟着旋律晃动着。
  瞧他这样子,定是再不会说什么了。她只是回了句:“想活着出去是不可能的。”
  南仁南停止哼唱,目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小骗子。要是真出不去,你还能这么悠闲么!”随即他收回目光,听着凄惨的怨气嘶喊声,哼着深情款款的江南小调。
  南仁南所要保护之人到底是谁?她将在场的所有人除却苏砚外一个个都怀疑了一遍,可始终有个节点没办法连起来。
  如今能确定的是,南仁南他们来到员峤仙岛,的确是为了找那可以驾驭神魔气的东西。
  可是既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又不知那人乃何人?真是车轱辘卷住了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易辞雪时不时还会来找她,她依旧那般明媚灵动,笑起来更是动人心扉。
  易辞雪打趣她:“沈昭,你看你,总是一个人待着,无不无聊嘛?”
  “习惯了,也就不无聊了。”她很少对旁人笑,可每每面对易辞雪,她总会开心不少。
  “罢了,以后我就多来陪陪你!”易辞雪故作不满,撇嘴道。
  她怔怔地看着易辞雪,后者灵动的双眼可比日月有光辉。
  她很难受,如今处在绝境,自己明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寻离开这里的方法,可事实让她碰了一鼻子灰。面对易辞雪,她唯一的朋友,她还是想带她出去。
  易辞雪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一直盯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闻言,低首闷言。
  易辞雪更加疑惑:“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无事。”她有些不敢接受即将发生之事,以至于从那之后,她一直在修炼。
  整整五十天了,众人大都厌倦了。刚开始因着突如其来的困顿,弟子们大都以此为借口,消闲放纵了许久。可无聊最能磨人,不论刚开始有多高谈阔论亦或者蜜里调油,到如今各个都跟霜打的落苏一样。
  面面相觑唯有两厌!
  为了避免大家因相互厌烦而吵架,大都选择了闷声修炼。
  原本以为苏砚会睡个十天半月醒来一次,因为平常修士都是这般。平时为了调息节省体力,便可选择长处睡眠中,一般最长也就半个月。可苏砚硬生生一直睡到现在,她还会侧他的鼻息,看看他是否还是活的。
  又过了十日,这是辟谷的最长期限。她从修炼中醒过来时,几乎所有弟子都醒了过来。相互纷纷攘攘,轻声议论着什么,每个人神色肃穆,面带焦急。
  易水善和顾听雨向她走来,他们看着还在睡觉的苏砚。“沈昭,阿砚可有对你说何时才能出去?”
  她心头一顿,如此该作何回答?她是不想欺骗顾听雨的,可是若真是如实说,那这些人会不会抓狂,毕竟苦苦等了六十日,最终却还是不能出去换谁都会疯掉的!
  这些日子,她没事就在这里四出找寻可以出去的法子,可是毕她平生所学,也找不出任何出路。
  真的就只有苦等八十一日这一条路!
  她闷声,没有回答。
  易水善凝眉:“不知苏公子何时才能醒来?”自然,处在长期睡眠中的人是不能被强行叫醒的,若是强行叫醒,轻则损伤根源,重则变得痴呆。
  她依旧没有说话。
  顾听雨见状只能作罢:“再等一日吧!我相信阿砚。”
  闻言,她只是心头一抽。
  两人离开后,她看着苏砚。她又如何知道苏砚何时才会醒来?
  就这样又是一日,不能辟谷,再加上一日滴水未进,看起来都蔫蔫的。
  第二日,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苏砚。因为他们经过一日的折腾,绞尽脑汁想了各种法子,皆以失败而告终。先前可以辟谷,再加上所有人都相信还没有到绝境,因此毫无急色。可到了今日,已经不可以辟谷了,而他们仍旧没有想出更好的法子,便只能寄希望于苏砚,这个他们唯一都信任的人!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她早没了任何力气,腹部也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睛也抬不起来。
  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靠在其墙上,手垂在地上,丝毫没有力气动弹。
  顾听雨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他面色惨白,头发也很凌乱,总之全然没了之前的公子范。易水善也跟在身后,原本纤弱的体态,现在更是瘦骨嶙峋。
  顾听雨的声音她几乎都听不到:“阿砚怎么还不醒?”她隐约听到顾听雨说的是这句话,然而究竟是自己听不到还是顾听雨声音太小?这点谁也不知道。
  她头失重,顺着墙面,侧靠在肩头。苏砚面色不改之前,只是此时她无心欣赏苏砚的盛世美颜。
  她想过很多死法,却唯独没有想到会被饿死。
  苏砚说,他只能保全他们二人。可她终究是不太信的?这是她的习惯,习惯一个人,习惯不依赖。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寻找其他可以出去的法子,到头来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她尽力了同时也到了绝境。
  以往自己总能绝处逢生,可这次还能吗?
  她闭着眼睛,意识已经模糊了,她只模糊地听到易水善说,苏砚明日再不醒,那就强行叫醒他?
  顾听雨应该是不同意:“可是强行唤醒会伤到他的。”他有气无力,说话断断续续的。
  易水善同样地气若游丝:“管不了那么多了,也只有他或许会有办法!”
  声音逐渐消失了,她知道她要晕过去了。
  她摸着腰间的灵囊,鎏镜自从来到这里便就在此陷入沉睡,想来又是在修炼。她答应了狐王,要保护好鎏镜,可到头来她连这员峤仙岛都走不出去。
  可真是对不起啊!
  她虽不信苏砚会保全她的话,可是其余的话倒是深信不疑。虽说他们在这里死后,会在不经意间重生,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最后,她在想,在明日他们强行叫醒苏砚之前自己可一定要醒过来!
  这一觉她到她回到了抚云台,梦里的抚云台还是一片欢声笑语,所有熟悉的脸孔都在。沈平晏在一旁舞剑,她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在一旁弹曲。漫天梨花落下,伴着剑气和着琴音,飞旋舞动。
  她从走廊处走来,前方有个人在等他,她很开心向那个人跑去。只可惜那个人的样貌始终没有见到,梦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她艰难地睁眼,只见身前围了很多人。视线还很模糊,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再不叫醒他,我们都得死!”
  “可是那样一来.......”温柔无力的男声被女声打断:“顾听雨!你清醒点,若是他不醒,我们都得死。你觉得你还能再坚持一日吗?”
  “啰啰嗦嗦!滚开,我来!”这人说话语气自带戾气。
  等等!他们要干什么?叫醒谁?
  她猛地一惊,意识突然清醒。睁眼看到的便是君子兰将橙色的剑气渡入苏砚的额头处。
  她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修士长时间处在睡眠中,若要强行将之唤醒,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攻击攒竹穴。
  攒竹穴乃人之命穴,攻之而死者十之八九。
  原本有许多可以唤醒苏砚的法子,为何要选这一种?
  “住手!”她用尽所有力气,银色的修为几近虚无。她打断君子兰:“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
  “阿昭,苏砚再不醒大家都得死。”说话的是宗政无名。
  易水善二话不说,她玉手挽印,黄色的剑气再次进入苏砚的攒竹穴。
  她起身挡在苏砚身前,银色的修为形成一个防御阵式,制止易水善在进行下去。
  “姓沈的?你干什么?”
  “你们这样做苏砚必死无疑!”
  “他要是不醒,大家都得死!沈昭,你看清现实!”
  “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你们此举跟要他命有何区别?”她气息紊乱,再加上方才的消耗,更是许到了极致。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数道力量击中。银色的护体罡气并没有坚持太久,便在群攻之下破掉了。
  她倒在地上,只听得君辞盈说道:“沈昭,你最好别再试图阻止!”
  她望着苏砚的方向,黄色的修为不断地进入他的攒竹穴,她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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