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屡屡受挫的叶炳

  叶炳最近很烦躁,归纳起来一共有三条:一是他的妻子蓝氏带着大量的嫁妆离家出走了,他本以为她离开他以后,会过的生不如死,天天盼着他去接她回家,于是信心满满地去庄子里接她,给她施舍一些笑脸,好让她跟着他回叶家。
  在去庄子的路上,叶炳对自己的小厮说:“也不知道庄子里条件怎么样?蓝氏会不会对我哭哭唧唧的,我最烦哭啊喊啊的,好像家里不给她活路似的。”
  小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拍马屁说:“老爷,庄子的条件肯定不如家里好,这段时间估计夫人天天盼着老爷早点去接她回家,这次夫人一定会跟着老爷回家的。”
  叶炳听了小厮的话,心里无比舒服,因为这话也是他心里想说的,正好小厮说出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叶炳又说:“希望这次在庄子里养病修养,她能改掉身上的那些臭毛病,再不要对曾姨娘羡慕嫉妒恨。”
  小厮:“老爷说的是,家和万事兴。”
  叶炳:“连你都知道这样简单的道理,偏偏她就不知道这些道理,还霸占着主母的地位不放。”
  小厮:“这个……”
  叶炳:“蓝氏是个商贾之女,没有受过琴棋书画的熏陶,不懂的作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雅字。”
  小厮:……
  叶炳原以为蓝氏在庄子里日子过的特别艰辛,没想到人家过的比在叶府的时候强了许多,脸色看着粉嫩粉嫩的,白里透着红,身材高挑妙曼,看一眼觉得她像个未出阁的大闺女。
  他看着如此滋润的她,心里不由地抽搐起来,怎么和他想像的不一样?
  从庄子回来好几天了,叶炳至今都没有释怀,他觉得好像哪里除了问题,因为蓝氏过的实在太惬意了,而本以为会很幸福的他们,却过的一团糟糕。
  这个想法把他扰的烦躁不已,经常动不动发火,后果是引来了上司的训斥,那天上司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这件事还没完,他又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性的消息,炸的他头晕耳鸣,眼冒金星,恨不能打死那个孽女。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的那个不孝女叶卿,竟然跑到边关,给将士们治病,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偏偏作为父亲的他却不知道,还引来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当时,他的同僚问他:“叶大人,你养了个好女儿呀!”
  叶炳听的莫名其妙,他以为别人说的是叶玲,还自豪地说:“我这女儿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专门请的教养嬷嬷教导,懂礼仪有孝心,为人贤淑,哈哈。”
  那个同僚听的稀里糊涂,就问他:“你不知道?你女儿在边关救援中,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你女儿的医术,真的是她的外祖父给她传授的,而不是你叶大人给她传授的?”
  叶炳听的更加糊涂,他有点生气地说:“我们士族人家,对女儿家的要求,就是针线女红,还有琴棋书画,这就是我们贵女的标准。医术那是男人们的事,怎么会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上手。”
  同僚听了有点讽刺地说:“叶大人难道没有听说你女儿的事情?”
  叶炳也生气地说:“我的大女儿已经嫁入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她谨小慎微,步步小心,是个贤妻良母。”
  叶炳接着又说:“我的小女儿,现在还小,天天待在府里,她母亲照着她姐姐的样子来教养她。”
  同僚微笑着说:“看来叶大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可惜啊!”
  叶炳听了头疼,他以为叶卿又惹了什么事,摇了摇头,不吭声了,心里却想:“这个孽障,不知又惹出了什么祸害。”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烦躁。
  嘴里却对同僚说:“我的二女儿,从小顽劣,不懂礼仪,不懂琴棋书画,不爱女红,要是大家听到了什么消息,大家请包涵,是我叶炳没有教导好这个孽女。”
  同僚们听了,互相看一眼,摇了摇头,一副再也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也不说话了,开始各做各的事。
  叶炳听了个半通不通,心里郁闷,也没有去打听关于叶卿的事情,心里对蓝氏恨得咬牙切齿。
  下值以后,他想散散心,没有坐家里的马车,而是骑在马上,慢慢往前走。
  路人甲:“你们听说了吗?我朝出了个很厉害的女大夫,这次边关救灾这么顺利,听说这个女大夫立下了汗马功劳。”
  路人乙:“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女大夫姓叶,夫家是镇南侯府,是侯府的三奶奶,据说啊,她本事了得,可以生死人,活白骨。”
  路人甲:“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路人乙:“因为我家的一个亲戚,这次也跟着去了救灾了,他回来后给我们说的。我家的亲戚说,他们这次沾了这名叶娘子的光,救灾顺利,回来后要加官进爵。”
  路人丙:“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觉得不可思议,不说是小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那样的本事。”
  叶炳打马站在旁边,听着这些,心里百味杂陈,“原来是二女儿叶卿,没想到叶卿这个孽女,她竟然会医术,等等,她会医术,作为父亲,他怎么不知道?”
  叶卿在边关立了功劳,大家都知道,就他不知道,本来叶卿的功劳里也有他的一份,现在他不但没有,还知都不知道!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在二门上看到了沁香院的丫鬟,她殷勤地给他屈膝行礼,然后说:“老爷,姨娘给你炖了老母鸡汤,请你去喝一碗。”
  叶炳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往沁香院这边走去。
  曾姨娘看到叶炳来了,殷勤地伺候他换衣服,又亲手给他擦手擦脸,以往她做这些的时候,叶炳觉得心里暖暖的。但是今天她做这些的时候,他觉得无比烦躁,他又不是没长手,这样矫情做什么?
  曾姨娘看到叶炳脸色不太好看,给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退下。
  她娇滴滴地问道:“表哥,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莲儿不知道该怎么替你分担一些。”说着挤出了两滴眼泪。
  叶炳无心哄她,说了一句:“我无事。”
  曾姨娘看到他这样油盐不进,就撒娇说:“表哥,你好久不来沁香院了,难道你不想莲儿吗?”
  叶炳看着她憔悴的脸,心情更加郁闷,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蓝氏的那张桃花脸,那张无与伦比的面孔,还有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再看看曾姨娘这壮硕的腰身,长满雀斑的大饼脸,他的心里感到无比厌烦。
  他猛地站起来说:“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你吃完饭,好好歇息,不要等我了。”
  曾姨娘哪能让他轻易地走了,她抓着叶炳的衣服袖子说:“表哥怎么啦?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也不来问问我,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却不闻不问。”
  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以往,她的这个招数百试百灵。但是今天叶炳感到无比烦躁,看到她的丑陋不堪的一面,再想想蓝氏的万种风情,他没有心情和她亲热,也没有心情哄她开心。
  “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要胡思乱想,等我把手上的公务处理完了,再来陪你。”说着他就走了。
  曾姨娘看到他这样冷淡,心里气的翻江倒海,手下更是不留情面,把屋里精美的摆设砸了个精光。
  叶炳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和他说一声:“叶大人会教养子女,养了一个那么出色的女儿。”
  时间长了,叶炳也与有荣焉,好像叶卿的医术就是他教授的一样,他忘记了对她从小到大的冷漠,也忘记了对她的算计。
  叶卿虽然人还在边关,但是她的事迹已经传遍了京城,尤其是她提出的救治伤者的方法,被太医院毫不保留地上报给了皇上,皇上看了大加赞赏:“不愧是蓝老爷子的后代,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值得我朝的青年男女们效仿和学习。”
  皇上说的是蓝家,而非是叶家,这下子把叶炳放到火上烤了起来,他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异样的目光,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他,内心煎熬的快疯了。
  这天他向上级告了个假,骑马来到了蓝氏的庄子,他还像上次那样,下马后直接往里走,没想到看门的把他拦住了,并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我们姑奶奶不在庄子上。”
  叶炳纳闷:“不在庄子上,她去了哪里?”
  门房:“今天早上,小的看见姑奶奶坐着马车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叶炳指着门房说:“你去问问管事的人,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门房小心地跑进去问话,一会儿就出来了,他说:“管事的说,姑奶奶去查看铺子的收益了,估计今天回不来。”
  叶炳的心更加郁闷,他狠狠地踢了一下大门,转身就走了。
  蓝氏却坐在内院的桂花树下,一边纳凉一边看账本,无比悠闲,岁月静好。
  蓝嬷嬷进来说:“小姐,叶大人走了,这次他走了,下次来了咱们怎么说?”
  蓝氏苦恼地说:“是啊,得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才好。”
  叶炳苦闷极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向来被曾姨娘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无忧无虑。但是从两个月前,最近开始现在却变得杂乱无章,衙门里人们经常拿那个孽女的事情刺激他,让他内心烦乱不安。在家里,向来以温柔贤德着称的曾姨娘,经常让他莫名其妙地生气,让他的内心犹如沸水般的翻腾,让他无法静心休息。
  更让他苦闷的是,笔墨用完了,让人拿着签名去规定的铺子里领取,掌柜的却说:“这是我们蓝家的铺子,没有我们姑奶奶的签名,其他的我们一概不认。”
  他听了小厮的话,气的砸坏了一个上好的端砚,“这个贱人恶妇,她要干什么?”
  现在他的书房里,少了一个上好的端砚,他看着那缺了一个端砚的书房,觉得自己少了一条腿一样难受。
  昨天他要宴请同僚喝酒,找曾姨娘要银子,曾姨娘抠抠瑟瑟地给了他二十两,他拿着那点银子,内心冷笑不已。
  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他的身上一直揣着不下五百两的银票,在同僚们跟前一直很有面子,现在他连二十两银子都要张口跟人要。
  他记得昨天和同僚们喝完酒,又去花楼找人陪他们玩,以前这些花销都包在他身上,昨天也不例外。
  最后走的时候结账,他的银子根本就不够,同僚们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怪,最后他一咬牙,把身上的玉佩给抵押了。
  回到家里,他翻了翻他床下的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记得以前那里面全是银票,怎么几个月时间,什么也没有了……
  曾姨娘现在欲哭无泪,她声嘶力竭地说:“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把自己的铺子都收走了,留下的这几个铺子能有什么收益,她更恶毒的是,把马车都收走了,昨天纹儿要出门,管事的才发现,马坊里的三辆马车全不见了,经过询问才知道,那个贱人把马车都带走了。她做的这样决绝,以后她哪有脸回来,就算她回来,表哥能让她进这个门不?”
  红绸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她原先以为把蓝氏挤走了,蓝氏的那些嫁妆全是曾姨娘的,她跟了曾姨娘这么久,到时候曾姨娘不会亏待她,会让她管着蓝氏的库房,到时候她扫一扫蓝氏库房的墙角,也够他们家几辈子的花用。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她也欲哭无泪,心里的那个恨啊,恨不得把蓝氏咬几下,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曾姨娘也不顾自己弱柳扶风的形象,张着大嘴哭喊了一阵,也不见叶炳回来,她气狠狠地站起来,带着丫鬟来到了福喜堂。
  老太太坐在软和的棉榻上,看着一身邋遢的侄女,看着她不顾形象地哭嚎,厌烦地说:“行了,行了,不要哭了,这是个多大的事呀,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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